第8章 離開烏盟

離開烏盟

次日謝哲便打頭陣先行出發了。

他穿了一件箭袖勁裝,身披江白色鬥篷,坐在高大的馬上,風一吹,兜帽翻落,露出雪白的一張臉來,忍不住讓人念一句巾帼不讓須眉。

可惜正是須眉。

幫忙系馬鞍的小厮看了,口水和鼻涕一起往下流。

天還茫茫的灰,霜寒露重,雞鳴稀疏,晚秋的溫度已經足夠讓衣着單薄的人打寒戰了,故而小厮的四道清流并沒有被謝哲發現。

“你告訴他們,我去探探路,在西關那裏等他們。”

謝哲一向獨來獨往,他嘴巴笨,想說的話跟要說的話總是劈叉。

同期的盟友年紀大多相仿,都是世家子弟或者有錢人家的孩子,見多識廣,相識長久,聊起來默契無比,謝哲更沒有插話的份兒。

不過他也不願意插足這些奢靡子弟的感情。

最緊要的是,這些有錢人家孩子都長得一水兒唇紅齒白,模樣伶俐,再穿上一樣的制服,謝哲一個也認不出。

一路馬蹄清脆,謝哲來到第一個站點。

此時天已大亮,溫度回升,謝哲解了鬥篷,差人幫忙把馬牽去喂草,心不在焉地在分盟的大院裏溜達。

此處正是烏盟的分據點,何盟主古道熱腸,也鋪不滿整個江湖。于是在各地設立據點進行一對一幫扶。

地級據點的資源、人手,自然是比不過總部。飛鴿傳書求救是常有的事。

謝哲作為武林大賽第一名的選手,這樣的事按理說是輪不到他的,要不是梁志惡意造謠,分據點估計八百年都見不到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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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郭琳的話來說,謝哲的武力值,是要跟南宮言森放到一起比較的。

南宮言森。

怎麽又想到了這個名字,謝哲走路的步伐更拖沓了,頭低的像一只鬥毆慘敗的呆頭鵝。

他現在只想趕緊找點事做,什麽事都好,運镖、送信、教訓地頭蛇,幹什麽都行,只要不要再讓南宮言森的名字以及穿着黑衣服的樣子出現在他的腦子裏,做什麽都沒問題。

他不嫌累,不怕髒,不覺得丢份兒。

可惜謝哲這麽想,其他人卻不。他們早就知道了謝哲的名聲,哪裏敢讓他做什麽打雜的活。

分盟幫主揣着手賠着笑湊上前,一邊誇他玉樹臨風,一邊請他上座。

謝哲的心情頓時更加郁悶了。

婉拒了崔幫主設宴開席的美意,謝哲安置好行李後,自己去了城裏。

分盟離滄鼎宮不算遠,城中牆上樹上處處貼着“打倒南宮魔頭,還我幸福人生”的标語。

謝哲走兩步便能看到一個,煩的胸口像是頂了口瓷缸,憋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走到一處不亂貼小廣告的攤位,謝哲終于能夠喘上一口痛痛快快的氣來,臉上也浮現出些許輕松笑容,開口問道:“姑娘,這南宮怎麽賣?”

……

此話一出,賣南瓜的姑娘和買南宮的謝哲都沉默了。

近距離觀看武林第一臉蛋的南瓜姑娘醉心他的美貌,倒是沒有聽進去點什麽大逆不道的鬼話。

只有自己清楚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麽的謝哲臉皮登時漲得通紅,火熱熱宛如燒起來的銅鐵。

南瓜姑娘不知他為何臉紅,還以為是自己的緣故,羞答答地站起身,捂嘴澀笑。

“你怎麽了。”謝哲不明白自己說錯話為什麽這位姑娘也跟着不好意思起來,難不成臉紅耳熱還能隔空傳染不成?

臉蛋紅成番茄的小姑娘搖頭,扭捏着細聲回答:“沒……沒什麽。”

旁邊賣白菜的大媽哈哈大笑,打趣道:“阿然看你長得俊,害羞了嘞。”

阿然羞澀地擺手,否道:“阿婆你不要這樣說,吓到人家了怎麽辦?”

不是因為番茄阿然臉紅的謝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傻傻地愣在原地,大腦卻轉地比任何時候都快。

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麽,臉紅的更透了,如果不是因為天氣涼爽,恐怕現在都開始冒煙了!

“沒……沒……我沒有!”

看穿事情本質的謝哲着急忙慌地出聲打斷番茄姑娘和白菜大媽的玩笑話,頭手并搖,眼前冒金星都不帶停的。

他磕磕巴巴地否決着,卻沒人清楚他在反對誰的觀點。

阿然被他古古怪怪的樣子唬住了,又看到他腰間因為擺手幅度太大露出的佩劍,擔心他是什麽瘋癫人物,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沒注意到腳邊切開一半的南瓜,差點一腳插裏頭。

謝哲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撈住她的手臂,避免了一場人仰瓜翻的慘案發生。

阿然驚呼一聲,原本褪色差不多的臉再一次紅潤起來,甚至比剛才還有過之而不及,活像一只大紅燈籠高高挂。

周圍買菜的大媽大爺和賣菜的大爺大媽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紛紛側目而視,更有大膽的,直接伸長了脖子光明正大地張望。

眼看這方小小攤位變得越來越熱鬧,謝哲如芒在背,巴不得抽出腰間配劍騰空而去。

“南瓜,南瓜怎麽賣的,給我來一個吧。”

他顧不得關照誰的情緒,随手指了一個黃橙橙的圓南瓜轉移注意力。

燈籠姑娘順着他手指看過去,彎腰取了另一顆遞過去。

“送你了。”又大又扁的南瓜窩在燈籠姑娘懷裏:“這樣扁的要比圓的香甜好多呢。”

此話一出,照射到二人臉上、手上的視線更多了。

如果眼睛發射出的視線能夠化為實物,恐怕兩人的臉和手統統都要燒出幾個大洞。

無功受瓜的謝哲趕緊接過去抱進懷裏,此刻的他已經管不得什麽甜不甜香不香,他一門心思全在跑路上,如此窘迫時刻,哪怕別人往他手裏塞得是地雷,他也照接不誤。

他的大腦現在全部在為一件事轉動,其他別的什麽,都是過眼浮雲。

他竟然因為南宮的名字臉紅了,還緊張的結巴,還手忙腳亂。

這叫什麽事啊!

謝哲不知道自己埋頭亂跑到了那裏,懷裏抱着的南瓜像是一顆鉛球,一顆避免他腳步漂浮被風吹到天上去的大鉛球。

昂起頭沖着被樹杈圍住的天空轉了一圈,頭暈眼花的感覺終于是把剛才慌亂的情緒壓下去了。

打卷的落葉鋪了滿地,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響。

謝哲四處走走,除了搞明白了這裏是片沒人的大樹林,其它一概不知。

看來他跑起來的速度也不差,改日去和柳如岩比一比,說不定能成為第二個傳話筒。

更別說自己還是負重跑,懷裏這南瓜至少得有七八斤!

南瓜……謝哲低頭、凝視、沉吟。

這南瓜他給錢了嗎?

哦,好像是燈籠姑娘送的。

可是……,謝哲眨眨眼睛,他好像連一聲謝都不曾說過。

我這是,瘋了嗎?

腦子裏充滿的血漸漸倒流回四肢,謝哲沒了剛才的亢奮力氣,抱着瓜失魂落魄地朝前走。

他不知道哪裏才是出口,他也不介意找不找得到出口。在這樣的天氣裏走走路散散心,對于他來說,并不算壞事。

然而,謝哲只顧着想東想西,沒有注意腳下路況,一條長腿橫在地上被他一腳踩中。

“哎呦!”

被他踩中的人還沒喊痛,謝哲這邊一個趔趄,驚魂未定地嚷了出來。

“我都沒喊痛,你叫什麽?”

熟悉的聲音自下方傳來,謝哲眼睛一亮,垂眼看去。

腰間挂着一副巴掌大的錦囊,的确是南宮!

“看來謝少俠與我算是有緣。”

南宮原本正曲着一條腿靠在樹下小憩,無緣無故被謝哲踩了一腳也完全不惱,反倒笑容得體,頗有君子風範。

他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幽幽道:“又迷路了嗎,怎麽走了半個月還在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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