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睡醒忘情

睡醒忘情

謝哲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按着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穿的還是昨晚出席宴會的衣服。淡淡的酒氣以及更淡的冷冽香味。

“誰?”

一杯酒便讓他頭痛欲裂,實在丢人。

門外的人停下動作,問道:“小徒,你剛睡醒嗎?”

原是薛晴候在門外。

謝哲顧不得頭疼,翻身下床,還好衣服沒脫,應付起來也方便。

敞開門,薛晴含笑踱步,巡視四周裝飾,悠悠發問:“小徒,你昨晚去了哪裏?”

“師父問徒兒,徒兒本該如實告知。”謝哲撓撓頭,笑的慚愧:“可昨晚那杯酒太厲害了,徒兒一喝下肚,便只記得喝酒之前的事兒了。”

“是為師的錯,不該讓你跟何海清他們喝酒。”

看到謝哲還在因為醉酒頭痛,薛晴瞬間慈愛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最喜愛的小徒發頂:“為師擔心你,你出去沒多久後便借口離席去尋你,怎知這烏盟看起來不如我的惠山深遠,走起路卻是迂回百轉。幾乎是把這烏盟走了個遍,也沒找到你的影子。”

“那我許是回來歇着了吧。”

謝哲聽師父這麽關心自己,心中大喜,暖洋洋的高興。

薛晴噙着一抹神秘微笑搖搖頭,道:“并無。因為我一直逛着,巡邏的孩子們怕我找不到回宴廳的路,三四個人圍着我轉,問我是不是要回去喝酒。我說我要去你房間,他們便一步一步把我護送過來,我見你屋暗着,門虛掩着,以為是進了賊,就擅自推門進去了……”

說到最勾人心弦的地方,薛晴戛然而止,不再言語。任謝哲怎麽推胳膊搖手臂也不肯再洩一點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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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愛逗謝哲,這孩子與其他的不同。心眼死,又天真,他說什麽便信什麽,假話片子也聽的津津有味。

這樣的孩子下了山,沒了他的保護,自己一個人能走多遠呢?他當然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絕不會成為什麽禍亂天下的魔頭。

可是他不能保證不會有人來傷害謝哲。

“小徒。”

于是薛晴開口,破天荒地要喊謝哲随自己回去。

死心眼的小徒疑惑地蹙起眉頭,問他不是所有下山的弟子都不準再回山上的嗎?

薛晴語塞,但也只一瞬,下一秒臉上又浮現出神秘莫測的笑容,話裏有話地說道:“罷了罷了,你是山下的人,我是不能再管了。”

謝哲聽得一頭霧水,眉間豎紋更深了。

再說南宮。天沒亮便回到下榻的客棧。屋裏的房梁上睡着魏策,蠟燭燃了一夜。聽到門外響動,蠍子一般倒挂下來等待門開。

“教主。”

他見南宮蒙着面進來,頗為好奇:“這天還黑着,教主怎麽就把臉遮上了?”

“外面冷,保暖。”

南宮理由給的很快,魏策不疑有他,打了個跟頭跳下來幫忙倒水。

看着面前斟滿的熱茶,南宮屹然不動。

“教主,現在外面正在下露水,喝點熱茶祛祛寒吧。”

一心只為主上的魏策誠心勸茶,眼神一片赤忱。

南宮瞥他一眼,開始後悔沒帶刺青來了。

魏策不光幫他買了南瓜,還把謝哲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遞給他。算得上大功一件。

所以這次出來,南宮特意喊了魏策,想重用重用他。沒想到這人實在忠厚,睡覺都要跟他一個屋子,說是擔心有人會來突襲暗殺。

只有我突襲暗殺別人的份。南宮無語,又懶的駁他的忠肝義膽,便随了他去。

“教主見到謝少俠了嗎?”

魏策見南宮不喝茶,還以為他是嫌棄燙嘴。一只手掌豎起來為他扇風,邊扇邊詢問自家主上的求愛近況。

“我去那又不是為了私會。”南宮含糊其辭,手指撫上下唇,隔着一層布,疼的不算真切。

“是,教主是為了雪嶝教的前途。是屬下目光短淺了。”

魏策把茶杯往前一推,眼神奕奕:“教主,正好。”

“什麽前途,把我夜探烏盟說的這麽晃人。”跟烏盟那些假仁假義的東西有什麽區別。

知道魏策只是對他充滿個人崇拜的南宮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掀開一小截面罩,拿起茶杯把水飲下。

“天亮以後你先回去,替我查個人。”

南宮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等待魏策念完,手掌一揮,把字的水跡抹了去。

屋外更遠處傳來幾聲雞啼,聽起來頗為蕭索。為了積攢精神趕路回去,魏策又翻上了房梁。

南宮吹熄蠟燭躺到床上,脫了外袍做被子,趁着沒人看到,把蒙面的汗巾也給摘了。

他上手摸了摸已經結起血痂的傷痕,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謝哲的師父,竟然跟那些名門正派的“大”人物完全不同啊。

今夜看到他坐在自己徒弟床前,不僅沒有一劍了結了他,還屏退衆人進屋與他談話。

“閣下很喜愛我的小徒麽?”

薛晴坦然然地走到他面前,毫不設防,一語中的。

不等他找理由搪塞,這條千年的狐貍又輕飄飄地說道:“我這小徒也很喜歡你,今日一直纏着我說你有多好多好,讓我不要信他們副盟主的假話。”

本來想裝傻的南宮頓時語塞,他沒想到床上這位正派少俠在不喝酒的情況下也會對自己有維護之意。

“閣下若是真的喜愛我這小徒,就趁着天還黑,去那什麽林子裏把你迷暈的可憐孩子送到沒風的地方去吧。你的衣物還跟他躺在一處,被人看到了,定會牽扯出不少事來。”

薛晴這段說的含蓄,卻通俗易懂。南宮面上一熱,知道此人必定是到了那竹林裏去。至于是什麽時候去的,又看到了什麽,他就全然不明了。

”真沒想到,我這小徒竟會對山下人人畏懼的南宮公子生出情意。起初看他與那姓郭的小孩兒親密無間,還以為要有差錯,防了又防……”薛晴苦澀一笑,道:“原來他的情緣在這兒呢。”

是情緣還是孽緣?南宮想要細問。他對面前這位說什麽話都要笑一笑的中年男人抱有一絲算命先生的神往。

但是薛晴不給他這個機會,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便轉身離去了。

跟謝哲一個德性。

南宮偏頭最後看了一眼合眼熟睡的謝哲,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子。

算起來,這位今晚屢次輕薄他的謝少俠,要比自己年輕六七歲呢。

玉龍山那會兒,也就十五六的吧,看到他這個滿身是血的危險人物,竟然沒有半分懼怕。

所以現在對他生出情意并不算奇怪,畢竟謝哲打小便天不怕地不怕。

南宮收回手,起身把四方的被角掖好,翻窗離去,不敢再做耽擱。

石碑後的少年猶在大睡,南宮脫了外面一層衣服,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想了想,又矮身把喂了蒙汗藥的方巾捂上他的口鼻。

幫這位二次遭殃的少年套好外衣後,南宮揪着衣領子把他帶到一處背風的位置,盡量讓他與自己的石碑遠上一些,省的連累了謝哲。

然而南宮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位呼呼大睡的少年其實睡的是回籠覺。

等到下午少年睜眼的那一刻,整個烏盟即将亂作一團……

而作為輿論中心的謝哲,也即将迎來武林正道人士第一次專門為他發起的讨伐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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