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回
第三十三回
天女祭當日。整座百幻城的桔鳶花在天女阿娜靈力的催動下朵朵似四月晴空中迎風招搖的桔色紙鳶，争奇鬥豔......
阿娜純淨的靈氣伴着桔鳶花特有的靜谧香氣氤氲在百幻城每個角落。安撫着百幻城每個生靈......
一襲雪色聖裝，白紗籠面的阿娜乘坐雪色華辇由聖川宮啓程繞行百幻城每條街道，阿娜雙手結法，周身籠了一層淡淡防禦法暈，端坐華辇中。手持花籃的童男童女一路抛撒凝了天女靈氣的桔鳶花花瓣，虔誠跪拜的城民們一邊接受着天女靈氣的饋贈，一邊為百幻城祈願：願百幻城福澤綿延，願天女平安順遂......
按照天女祭規矩，阿裏仞和星耀不能出現在祭祀隊伍中，他們須提前至靈仙臺布法，迎接天女做最後的祭祀。但是為安全起見，阿裏仞還是派了一隊親衛緊随天女祭隊伍。倒也一路平安無事。
直至臨近靈仙臺，華辇剛剛停穩。還不待阿娜喘口氣，忽然一只金色麒麟幻獸乍空而現，帶了淩戾的低吼直直撲向阿娜。
登時人群驚惶而亂......
那是父親的幻獸......阿娜只來得及低呼一聲：“左麟！”身上的防禦法環已被那只麒麟幻獸撲碎。
眼看那帶了十足戾氣的龍爪就要撲上阿娜，一抹青影倏然而至，雙手撐住華辇兩桓。以身相護，背脊結結實實挨了那幻獸一爪。但聽來人悶哼一聲，卻是沖阿娜勾唇而笑。
那麒麟幻獸随後便被星耀制伏。
阿娜此刻卻只看到了替她挨了幻獸重重一爪的青衣男子：“皎夜......”
“別擔心，我無礙！”話訖，不待阿娜相扶，人已倏然而去。
阿娜慌然起身要去追他，卻被星耀攔下了。星耀一臉嚴肅：“天女祭不可耽擱！”
“可是，皎夜他......”
“阿娜，你以為天女祭是兒戲？！”
阿娜見師父動怒了，也知自己不該感情用事，只好乖乖随師父向靈仙塔走去，只是腦中一片惶亂：左麟已有将近兩千年的修為，而且向來溫順懂事，為何也會發狂？那一爪戾氣太重，皎夜定然受不住的......
可為什麽皎夜受傷，我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左麟發狂，父親會不會有事......
思緒紛亂中，阿娜擡眸便看到父親已在塔前迎她，看上去倒也無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裏仞迎上前來，關切地看着女兒：“阿娜，你，沒事吧？”
阿娜搖頭：“我無礙，父親，您可還好？”
阿裏仞卻是一怔，神色忽黯，低低說一聲：“放心，孤無礙！”
阿娜這才松了口氣，在星耀主持下開始最後的祭祀：但見阿娜雙手結法，雙目輕阖，純淨的靈氣伴着散靈咒語的輕聲念誦自阿娜周身散出，化作淡淡輕霧袅袅而升，伴了清風，消散于桔鳶花香彌漫的百幻城的每一個角落，再一次淨化這座古老的城池......
這場祭祀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待祭祀結束時，阿娜因為靈氣消耗過甚，險些暈倒。
阿裏仞忙招呼侍女扶女兒回去休息。
阿娜回到聖川宮，屏退侍女，顧不上調息便施靈術趕回風璃谷，直覺告訴她，皎夜一定在這裏等她。
但是，此刻，她卻并不希望皎夜還在這裏。皎夜受傷，但她卻無事，這該如何解釋？阿娜心中已有答案，只是她自己不敢相信也不願承認：怕是父親和師父很快便會知道此事......屆時，皎夜......
阿娜站在桔鳶樹下，看着片片随風飄落的桔鳶花瓣，不覺間淚流滿面：“皎夜，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呢......”
“阿娜......”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聲音伴了桔鳶花的香氣飄入阿娜耳畔。
阿娜一怔，卻是沒有回身：“離開這裏，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餘下的聲音被突然而至的一個緊緊擁抱打斷。皎夜自背後緊緊抱住了阿娜，抱住了這個他傾注一切守護的女子。抱得那樣緊，緊得阿娜都有些喘不上氣。
“皎夜，快走，離開這裏......”阿娜并沒有掙脫這禁锢般的擁抱，反而有些貪戀這熟悉的氣息。只是她知道這種感覺是不該有的。
“阿娜，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皎夜将臉深埋阿娜發間，近乎貪婪地呼吸着這朝思暮想的氣息：清新又誘人......他以為自己已有足夠的控制力可以遠離她，畢竟上次他忍住了，沒見她。只是，再一次看到這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屬于自己的女人，看到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裏，一身雪衣，伴了桔鳶花瓣的飄落，如夢如幻......
他知道她在等他，也可能是自己受傷了的緣故，他迫切需要她的溫暖，所以，他忍不住了，忍不住喚了她的名字，誰知道卻換來她的驅逐，是，他該離開的，他早就該離開了，這本就是他該做的，這本就是他該還給她的......
可是為什麽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他竟是這般心痛，痛得沒法呼吸：阿娜真的不要他了......
不，不能，她不能不要他，她怎麽能不要他呢，他陪伴了她六年，他的心裏住滿了她，她怎麽能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呢......心好痛，痛得直不起身......待反應過來，他已經緊緊抱住了她，抱住了這個世上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寶貝......
即便皎夜沒有明确的說出什麽，但只是那般飽含委屈的低喃便足以讓阿娜明白：原來他都知道了......
阿娜輕籲一口氣，拿開那雙緊緊箍在自己腰間的手，回身，卻不想竟看到皎夜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心下一凜：“皎夜，你的傷......”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皎夜在笑，在努力地笑，他不想要阿娜傷心，更不想阿娜擔心......可是，笑着笑着，他便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仍不忘安慰因擔心他而緊張不安的阿娜：“阿娜，不要擔心......我沒事......真的沒事......”話未說完，人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阿娜大驚失色，一邊急喊着他的名字，一邊渡靈力給他。只是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為皎夜渡靈力的手竟在不停顫抖......
為何他的氣息竟這般微弱......是啊！那可是修為将近兩千年的幻獸，那一爪下去，他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此刻的阿娜只有一個念頭：皎夜，你一定不能出事......在這一刻，阿娜心中只有皎夜，再無其它......
也直到這一刻，阿娜才明白皎夜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她以為自己可以放得下，卻不過只是自欺欺人。有的人，若從未出現，也便罷了，但若已經出現，便再也無法接受他的消失......她所能接受的極限，只有與他一同消失......
好在，皎夜活下來了，在經過阿娜一天一夜的靈力輔療下，他活下來了。在确定皎夜已無生命危險的那一刻，阿娜終因靈力消耗過甚而暈了過去。
待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竟躺在風璃谷自己的寝床上。
“皎夜......”在混沌的意識回籠，阿娜此刻卻只想到皎夜的安危：若父親和師父來過這裏，那皎夜......顧不上身上的無力，便要下床，卻在擡眸間看到自己擔心的人正盤坐在榻邊幾步遠，閉目調息。心瞬間便已安定：還好，他沒事......
阿娜這邊的動靜驚醒了皎夜。皎夜睜眼便看到含了淺淺笑意看向自己的心上人。心中一陣歡喜，忙起身來到阿娜身邊，關切地問：“阿娜，你醒了，可感覺好些了？”
“我無礙，倒是你的傷......”
“我好多了，多謝你，阿娜！”
“是我該謝你才是，若不是你為我擋下那一爪，我怕是早已......”
“不會的！阿娜，只要我還活着，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聽着皎夜摯誠無比的話語，阿娜本該歡喜的，但此刻的她卻只有愧疚和心疼：“皎夜，我不值得你為我這般......”
“值得，阿娜，你值得我為你付出一切，只要你允許我留在你身邊。”皎夜話裏滿滿的卑微和小心翼翼。
阿娜有些無力地深吸一口氣：“皎夜，既然你已恢複了記憶，就該明白父親和師父是不可能放過你的，你必須離開！”
“你......你都知道了！”皎夜一陣心驚，“阿娜，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趕緊離開這裏，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不，我不走，阿娜，我不怕他們......”
“可是我怕......”阿娜打斷皎夜的話，緊緊盯向面前這個對她癡情一片的金眸男子，“皎夜，我不知道你究竟隐藏了多少實力，但你們都是我的親人，不論誰受到傷害，都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皎夜，你可還記得答應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