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回
第三十四回
阿娜已經把話說到這裏，皎夜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怎能不記得，我答應過你會幫你守護百幻城。”
“所以......”
“所以，我必須離開。因為以我目下的實力，只要我願意，城主和大法師永遠不可能找到我！”
“對不起，皎夜，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阿娜自然聽得出皎夜語氣中的委屈。但是，她別無選擇。
“阿娜，跟我一起走，相信我，我會對你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皎夜......”阿娜打斷皎夜急切的情意，靜靜看向他，那沉靜的目光直盯得皎夜眼中的熾熱慢慢冷卻成失望、無奈：“真的不可以嗎？阿娜......”
“皎夜，如果你想要我跟你走，就不該解除你我之間的血盟。你明明知道，解除了血盟，你的生死便與我再無關系。”
皎夜一怔，随即苦笑：“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發現的這樣及時。”
阿娜眼眸輕擡，忍住眼中即将滑落的晶瑩：“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如若不是天女祭上左麟的突然發狂，皎夜也不可能出現，更不可能因為救他而受傷。正是因為皎夜受傷，而阿娜卻毫無感覺，阿娜才有了這樣的猜測。而今事實證明，阿娜的猜測是對的。
“是誰幫你解了血盟？”阿娜确實好奇，畢竟師父苦尋這麽多年都未尋到真正解除血盟之法。這個幫皎夜的人着實厲害......
“沒有誰。”皎夜淡淡開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沒有誰？你是在說是你自己解除的血盟？”阿娜不可置信地看向皎夜。
怎麽可能，血誓之盟是他本能之力。換言之，他本身便是血誓之盟，又怎麽可能解除，除非......
阿娜心頭一跳，倏然動手扯開了皎夜胸前的衣衫，果然，在他心口上添了一火焰狀的傷疤......他竟然......
皎夜下意識整過衣衫，眼中的慌亂因阿娜忽然慘白的面色更加明顯：“阿娜，你聽我說......”
突如其來的一個重重耳光霍然打斷皎夜的話：“你瘋了，是不是！你這樣會死的，你不知道嗎？”阿娜雙目通紅，失态怒吼，聲音因極度憤怒而聲聲發顫。
皎夜從未見阿娜這般生氣，心中的惶亂早已讓他忽略了臉上的那點痛：“阿娜，你不要生氣，我沒事，不會死的......”餘下的慌亂解釋被一襲馨香柔軟覆蓋。
這是什麽香味.......好生熟悉......好像是桔鳶花的花香......皎夜眼眸倏張，心中擂鼓般狂跳，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只有桔鳶花的花香在萦繞......
我又是在做夢嗎？阿娜......阿娜居然在吻我......半晌，皎夜才從震驚中回神。而阿娜也已從他懷中撤離，絕美的臉上滿是淚痕：“皎夜，你怎麽這樣傻，為我，不值得......”
“值得，為你，什麽都值得！”皎夜一把将阿娜擁進懷裏，緊緊箍住哭得身子都在微微發顫的心上人。
不值得！我是害你至斯的罪首。怎麽值得你以噬心做賭......
皎夜做為血誓之盟本體，破除血盟便是逆天而為，有且只有一種方法，那便是噬心祭天：即調轉血盟之咒于自身心髒，以靈力之火迅疾焚之，灼掉蘊了血盟之咒的一半心髒，并輔之消弭咒，使其消散于六界，引意為祭天。整個過程于噬心者而言，簡直生不如死。他不僅要活生生接受灼心之痛，還需親手挖掉自己已經枯灼的半顆心髒，且整個過程，靈力需高度集中，稍有不慎，便會靈散魂消，永世難入輪回......
即便此法成功，噬心者也會因此散掉半數以上的修為和壽命。但對皎夜而言更是嚴重，因為皎夜的靈核便蘊藏于心髒，噬心一半也便是噬去靈核一半。
也正因如此，阿娜才會如此生氣，氣皎夜太肆意妄為，氣皎夜如此不珍惜自己生命，更氣自己的不知.......不知皎夜為自己做出了這樣大的犧牲......不知皎夜竟是這般的愛她......
即便失去一半的壽命，皎夜不在乎，失去一半的靈核，皎夜在修為上将再難有大的突破，這些皎夜也可以不在乎。可每逢初一子時，皎夜都要因逆天之咒而受萬蟻噬心之痛的反噬，這樣生不如死的折磨皎夜還是不在乎，只是為了還阿娜一個自由。阿娜扪心自問：自己配嗎？自己對皎夜的所作所為怎麽配得到皎夜如此付出......
萬一皎夜因此而出什麽事，自己該怎麽辦？這個念頭倏然竄出腦海，阿娜居然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做好失去皎夜的準備，如今看來，那種準備也不過是與皎夜一起死，所以從未畏懼......
她一直在逃避南海的婚事，一直在逃避內心的糾結，如今豁然開朗，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她之所以不願嫁到南海，是不願意看到皎夜死。
以前一直覺得不願看到皎夜死，是因為歉疚，如今突然明白，那種感覺除卻歉疚，更多的是不舍.......為何不舍？無非因為喜歡，因為依戀......
而如今，皎夜為了解除血盟而折損了半數的修為，現下的皎夜根本不是師父和父親的敵手，即便要他離開，怕也逃不出師父和父親的追蹤......
想到這裏，阿娜突然擡眸看向皎夜：“皎夜，你可願娶我？”
這話問得太過突然，而且阿娜晶澈的眸子中，沒有絲毫愛*欲，以至于皎夜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阿娜，你說什麽？”
“我說，你可願娶我？”阿娜沉靜地看向分明已經慌亂的皎夜。皎夜怔愣的雙目緊緊盯向阿娜，那樣子就似在确認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阿娜，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阿娜也看向皎夜，不躲不閃，沉靜執著地看向面前略顯恍惚的青衣男子。
過了好一會兒，皎夜才開口，聲音難掩顫意：“阿娜，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想嫁給你，做你的妻子，你可願娶我？”阿娜眸光清亮，面上卻已稍顯羞澀。
皎夜徹底怔住了，半晌，不曾說話。只是有些失神地看向面前的阿娜，這下，阿娜也有些猜不準他心意了：“你若不願意......”
餘下的話被一個緊緊的擁抱打斷：“我願意，我怎麽可能不願意，我做夢都在想着這一天，怎麽可能不願意，我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皎夜激動地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是下意識将懷中的佳人緊了又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相信這不是做夢，不是幻覺......
皎夜的懷抱太緊，緊的阿娜都有些喘不上氣，但阿娜并不在乎。這一刻，阿娜沒法再騙自己，自己是真的貪戀這懷中的溫暖......真的害怕失去這個将自己抱得如此緊，緊得似乎要将自己融到骨血裏的男人。她要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皎夜，我們今夜便成親，如何？”阿娜擡眸，神色認真。話訖，再次看向皎夜震驚的失去表情的臉。
“今夜......不，這太倉促，不可以這樣......”半晌，皎夜終于說話，卻是慌亂一片。
阿娜心裏偷笑：這傻小子，定是覺得委屈了我......面上卻是故意沉了臉：“你果然還是不願娶我......”
“不，不是這樣的，阿娜，你別誤會，只是，你父親和師父現下都不可能接受我，而我的修為如今是真的不及千年，我是怕保護不了你，讓你受委屈......”皎夜慌亂解釋，急得額頭上都沁出了汗。
阿娜才說：“皎夜，我既是願意嫁你，便不在乎這許多，相信我，我們成親，宜早不宜晚。”
皎夜一怔，随即似明白了什麽，慌亂的表情瞬即平靜，只是眸中盡現無奈與失望：“阿娜，若你嫁我只為救我，大可不必......”
阿娜面色稍沉：“皎夜，我承認我嫁你的确是想救你，但若只是為救你，的确完全不必嫁你，你的記憶已恢複，應該記得你降生那日，師父做過的決定，若在百幻城與我之間做選擇，師父會選百幻城。”說到這裏，阿娜不禁苦笑：“所以，若只為救你，或許這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說完，阿娜再次看一眼仍在失神中的皎夜：是我太着急了，或許該給他時間考慮......
想着，輕嘆一口氣，未及再言，已再次被一個緊緊的擁抱禁锢。
“對不起，阿娜，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對不起......”皎夜慌亂地道歉。
阿娜擡手輕輕觸摸此刻脆弱的像個孩子般的男人的臉龐：“皎夜，信我，我嫁你，只為和你在一起，不論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