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兩天的假期一晃而過。

因為生物鐘的紊亂，周一的時候邬荔不幸起晚了，匆匆地洗漱完，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便背着書包出了門。

走出小區正門，不遠處就有一條小吃街，攤位衆多，煙火氣很足。

邬荔打算在那裏買個早餐，帶到學校裏去吃。

她順着攤位看了幾眼，糾結了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買個飯團。

走到賣飯團的攤位前，掃了一下貼在上面的價目表，邬荔張嘴對正在忙碌的老板說了一句：“阿姨，我想要一個元氣鹹蛋黃飯團。”

她等了幾秒，但不知為何，攤位後面的中年婦女渾然未覺般埋頭做着手頭的事情，仿佛沒聽到她說的話。

邬荔有點納悶，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正打算拔高音量喊人的時候，斜後方傳來一道熟悉的懶散嗓音，“不用喊了，沒用的。”

邬荔側頭，就發現單肩挂着個黑色書包的陸京浔正朝她走過來。

少年臉上還帶着晨醒惺忪的慵懶，眼皮沒啥情緒地向下垂着，嗓音夾雜着微風帶着困倦的啞，“你直接拿着菜單遞她到面前，指給她看就行。”

邬荔小聲地“啊”了一聲，有些沒反應過來。

陸京浔見狀，頗為耐t心地解釋道：“這個阿姨是個聾啞人，聽不見也不會說話，我們都是直接把要點的飯團種類以及要加的小料指給她看，她才知道你需要什麽。”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邬荔一時有點赧然。

她抿唇對陸京浔說了句“謝謝，我知道了”，而後朝攤位更靠近了一些，朝阿姨招了招手，見她看過來，邬荔指了指菜單上的鹹蛋黃飯團的位置。

見阿姨點頭，邬荔又沖她彎唇笑了笑，白皙臉頰兩側的小梨渦深陷，顯得明媚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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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好付完錢後，邬荔看向一旁的陸京浔，禮貌性地寒暄着：“你也來買早餐嗎？”

很無聊降智的一個問題，但少年沒因此忽視，點了點頭：“嗯，有點起晚了，來不及煮早飯，所以就出來買了。”

陸京浔這句話沒加主語，邬荔也不知道是誰煮早飯，但她還是将它歸為了是陸京浔的父母起晚了，才使得他迫不得已出來買早飯。

“那你吃什麽？”

聞言，陸京浔四下掃視了一圈，興味缺缺地收回眼，別無選擇般上前一步：“那我也吃飯團吧。”

雖然點單隔了點時間，但兩人的飯團幾乎是同一時間做好，邬荔從老板手裏接過飯團，一轉眼，就又見一只漂亮冷白的手腕伸了過來。

陸京浔接過他點的飯團時，看見婦女朝他溫和地笑了笑，便将放在褲兜裏的右手也伸了出來。削瘦的拇指朝上，其他手指握拳，豎起的大拇指向前彎曲點了兩下。

邬荔有點懵地看着他這個動作，但發現阿姨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甚至也伸出手，将掌心朝外，左右擺動了幾下。

“……”

兩人這是在對什麽暗號，還是施啥法術呢。

似乎是發現了邬荔的茫然，陸京浔指尖晃晃悠悠地地勾着那個裝着飯團的塑料袋，側頭跟她解釋了一下：“我剛才的動作是手語裏用來表達謝謝的意思，而阿姨的動作則是在說不客氣。”

邬荔恍然，卻又感到驚奇：“你竟然還懂手語？”

陸京浔聽出她語氣裏的不可置信，悠悠地觑她一眼，嗓音懶洋洋的：“我看起來很不學無術嗎？”

“……”

邬荔也意識到自己那話略顯瞧不起人，咽了咽口水，語氣幹巴巴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對普通人會手語這事感到驚訝。”

陸京浔也沒生氣，斂眉笑了下。而後，氣定神閑地給她答疑解惑：“我以前去過那種收容特殊人群的福利院，所以學過點簡單的手語，不過會的就一點皮毛。”

邬荔了然地點了點頭。

既然當事人都這麽說了，她便理所當然地把陸京浔歸為那種“什麽都會一點,但什麽又都不精通”的小梧鼠。

-

兩人走出小吃街，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路，邬荔第二次踢飛一個小石子後，才醞釀好措辭怎麽跟陸京浔解釋那本書的事。

她偏頭看向已經拆了包裝正準備咬一口飯團的少年，覺得這是一個解釋的好機會，便嘗試着開口說：“那個……”

“嗯？”陸京浔回了一個模糊的單音節。

得到回應，邬荔狠下心，一鼓作氣地說着：“星期五下午，你不是撿到了我一本書嗎？可能你那時候看到了……額，不太正能量的文字，但是那本書整體是很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只是你剛好看到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完，身旁的人就輕咳了一聲。

因為是看着陸京浔的臉說的，所以邬荔第一時間發現他皺了下眉，嘴角微滞，似乎是被飯團噎到了……

邬荔瞬間收聲，這也能被噎到？

不過下一秒，她驀地想起來自己出門前往書包裏塞了一瓶牛奶，便伸手扯過背後的書包，往裏面掏了掏。

将牛奶摸出來後，她遞過去給陸京浔。

陸京浔瞄她一眼，又看了眼牛奶，沒拒絕。接過來，擰開蓋子咕嚕嚕喝了兩口。

從那股噎死人不償命的勁兒緩過來，他張口說了聲：“謝了。”

邬荔正要說不客氣，卻見陸京浔輕晃了下手裏那瓶牛奶，意味深長地睇她一眼，嗓音閑閑地接上了一句：“所以——”

“這算是你給我的封口費嗎？”

邬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