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二人就這話小聲讨論了幾句,對面的楚玥聽不清楚,又不好伸長了脖子偷聽,杵在那裏臉色有些僵了。
又不知聊了什麽,飄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聽得她咬牙切齒、忿忿不平。
便總是這樣,無論何時何地,似乎只要有徐幼瑤在場,周圍人的視線定然集中在她身上!
分明就是個沒腦子的花瓶罷了,除了漂亮一些,楚玥實在想不通這人有什麽好的。
論琴棋書畫、見識談吐,難道她有差到哪裏去嗎?
若說是為了巴結徐家……如今的徐家又有什麽好巴結的。
依她看,這般狐媚子,日後定是給哪個權貴做侍妾去了。
思及此,心情才算愉悅了一些,楚玥咳了兩聲,打斷道:“對了,我這裏有一幅畫,乃無訓先生真跡,你們可要看看?”
徐幼瑤轉過頭來眨了下眼,想着畢竟楚玥是好心要分享,如今家境不比從前,待人須得客氣又禮貌,便将話咽了下去,轉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對于書畫一類,徐幼瑤只能勉強辨個好壞,具體的便看不出什麽門道。
好在她聽過無訓先生的名頭,大得吓人,是絕對不可貶低的,于是對着那幅春雨江景圖嚴肅地皺起眉,給出了發自肺腑的評價。
“畫的真好。”
聞言周書麗噗嗤一聲笑了,心道原來她也和自己一樣,看不懂這些個書畫的筆法意境,頓時更親近了些。
呵。
楚玥本也沒指望她那沒幾點墨水的肚皮裏能蹦出什麽連珠妙語來,命人将畫卷了,邊看着徐幼瑤遲疑道:“幼瑤,這幅畫……其實是兄長想贈給你的,但怕惹出閑話,只好叫我轉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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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喜歡,就收下。”
她不喜歡書畫。
徐幼瑤正要拒絕,又想起近日徐家的境況,心底那點微弱的嫡女責任感不知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再瞧着這幅畫,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總不好當着周書麗的面駁了楚家嫡子的臉面。
原先她是不會考慮這麽多的,一通下來不免有些心累,自覺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輕輕嘆了口氣。
“還請替我謝過你兄長。”
“那我可不好代勞。”
楚玥掩唇笑了笑,神色格外暧昧,好似她和楚銜真的有什麽似的,“要道謝,不妨親自過去,兄長,就在那邊的涼亭等你。”
這話說得像是計劃好了似的,遲鈍如徐幼瑤都品出幾分刻意。
她心底有些不舒服,嬌氣地蹙了蹙眉:“今日走的路有些多了,腿疼,改日一定。”
“……”這充滿了敷衍氣息的借口。
楚玥一時連假笑都端不出來,詭異地靜默了一會兒,才僵着臉開口:“不遠的,你瞧,就在那裏。”
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不遠處有另一座涼亭,大約也就幾十丈的距離,連支撐的柱子上刻了什麽字都能看得清楚。
這倒是真的很近。
徐幼瑤看了眼周書麗:“你在這邊等等我可好,我很快就回來。”
“好呀,你去吧。”
有周書麗在這邊看着,她心裏就踏實多了。
徐幼瑤又道:“我去打個招呼,不過之後我就要回家了。”
楚玥嘆了口氣:“你不愛與我一起玩,我理解。”
徐幼瑤确實算不上喜歡她,便也沒有解釋,帶着丫鬟往那邊去。
鋤月一直跟在她身邊,只提醒了句“不可久留,以免落人話柄”,說明這一趟是可以去的。
楚銜的長相算是極為端正清俊,眉眼溫潤、身形颀長,渾身都透着股霁月清風的味道。
徐幼瑤對他的印象還不賴,因而也願意過來說上兩句話。
“多謝你的畫。”
“你能喜歡就好。”
她禮貌地點了點頭:“若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幼瑤。”
楚銜忽然叫住她。
徐幼瑤遲疑了一下,轉過身,眉間流露出幾絲疑惑:“還有什麽事嗎?”
“你……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願再應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直接走出了涼亭。
灼眼的太陽挂在高空,視野所見皆是金燦燦的一片。
手腕猛地被人扯住:“幼瑤,你聽我說。”
徐幼瑤渾身一驚,用力掙開他的手,連連倒退幾步,睜大了眼睛斥道:“你做什麽!”
鋤月趕緊丢下傘,過來扶住了小姐,臉色鐵青地望着楚銜:“世子自重。”
“小姐沒事吧。”
徐幼瑤搖了搖頭,臉
色也不太好看,餘光瞥了眼另一邊的涼亭,見周書麗還好端端地在那裏,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心裏便放心了些。
但也不願再過去了,側頭對鋤月道:“你去同周小姐說,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見。”
“我就在前邊的小路上等你。”
楚銜張了張嘴,最終落寞地低下了頭,語氣懊惱:“我一時沖動唐突了,給你賠不是。”
徐幼瑤生氣沒理他,自己打着傘離開,在石子兒路上尋了個陰涼處等着鋤月。
才站了不到一刻鐘,便覺有幾分莫名的燥熱,擡手摸了摸脖子,竟摸到一手的汗。
竟有這麽熱麽?
她驚訝地放下傘,取帕子時餘光一掃,瞥見腕間一枚極小的紅點,落在如雪的肌膚上格外紮眼,正是方才被楚銜碰過的地方。
那紅點像是被輕輕紮了一下,不疼也不癢,若不是這會兒瞧見,她興許還沒發現。
身子的異樣越來越明顯,徐幼瑤心裏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忍耐不住地輕喘一聲,額上滑下幾顆汗珠。
她攥緊了帕子,焦急地搜尋鋤月的身影,按理說,不該這麽久才是。
“幼瑤。”
身後忽然傳來楚銜的聲音,徐幼瑤猛地回頭,步步緊逼之下一路退出了陰涼處,如火的日光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下,浮起一片片誘人紅霞。
楚銜盯着她雪白的脖頸和起伏不定的胸脯,眼底露出濃濃的癡迷之色,狀似路邊的猥瑣漢子:“你不舒服嗎?來,讓我幫幫你看看。”
徐幼瑤雖遲鈍了些,但并非傻子,大抵知曉自己遭受了什麽龌龊手段,眼圈都憋紅了。
她壓住即将溢出口的呻吟,腿有些控制不住地發軟,在他撲過來的時候,猛地一咬舌尖,朝着楚銜下方用力地踢了過去——
母親教的果然好用,那厮滿是饑渴難耐的臉倏地白了,下意識地蜷縮身子去緩解疼痛。
徐幼瑤勉強穩住身子,跌跌撞撞地跑開。
身後是楚銜惱羞成怒的辱罵聲:“死賤人!你以為你跑的掉嗎!遲早要落在我手裏——”
這般聲嘶力竭、獸性畢現,哪裏還有平日半分忠肅侯世子儀态。
徐幼瑤不知方向地跑着,一路竟沒碰到什麽人,直至力氣耗光,摔倒在地上,挪到一處
低矮的茂盛綠植後團成了團。
她抱着膝蓋,惶恐四望,生怕楚銜再從那裏沖出來。
身體裏一陣陣如浪潮般的空虛酸軟,她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饒是倔強地咬緊牙關,珠兒般的淚水也早已順着面頰啪嗒啪嗒地滾落一地。
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人經過,看見自己這般模樣會怎麽想。
堂堂相府嫡女,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神色迷離,露出這種醜态,她寧願一頭撞死。
“不是說周書麗在楚家?”不遠處傳來一道男子聲音,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漫不經心。
“回陛下,是的。”
蕭俞斂着眉目,有些厭煩這毒辣的日頭,語氣不虞:“太後既要見,便順道帶回去吧。”
“是。”
徐幼瑤神志已有些不清楚,隐約聽到耳邊有男人的聲音,吓得心都緊縮起來,祈禱着不要發現自己。
可天不遂人願,那隊人經過時,分明停了下來。
蕭俞那雙鳳眸微轉,瞥向那處低矮綠植。
随行的允公公随即會意,過去看了眼,頓時大驚失色,拍着胸口連連後退。
蕭俞冷冷地看着他浮誇的神情,允公公着實是被吓了一跳,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蕭俞臉色都沒動一動,只似笑非笑地道:“忠肅侯府可真會玩。”
他對臣子的這些特殊癖好也沒什麽興趣,擡腿要走。
允公公總覺得這姑娘有些眼熟,忽得一拍腦門:“陛下,那好像是徐相的女兒!號稱咱們京城第一美人吶!”
蕭俞果然被勾起些興致,眼底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暗芒:“徐相,徐沛元?”
允公公眼角抽了抽。
陛下抓重點的能力,一如既往地與衆不同呢。
一個粉面含春的第一美人啊!
“帶走。”蕭俞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溢出一點愉悅的笑聲。
那老家夥若知道女兒在他手裏,總該乖乖配合了吧?
徐幼瑤的神志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的,只隐約覺得自己被搬上了馬車,馬車行駛時不免有些颠簸,這颠簸之中,她睜開了眼。
面前坐着一個金紋玄衣的男子,眉若裁鬓似剪,一雙狹長鳳眸漆黑如墨,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着。
他膚色極白,又透着冷光,乍看起來就不像普通
人,便是擡擡眼都有一陣令人心驚的矜貴威嚴。
馬車本也不是睡覺的地方,徐幼瑤躺着醒來,頭幾乎要挨着他的大腿。
她撐着半坐起,身子仍是一陣嬌軟乏力,美目含春,如泣如訴。
“好熱……”她難受地嘤咛出聲,一邊又為自己的放蕩感到羞愧欲死,不免紅着眼睛掉金豆子。
蕭俞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在她失去神志軟着身子攀附上來時,倏地沉了沉眼眸。
兩條柔軟如春柳的雪臂繞着他,緊跟着柔若無骨又飽滿彈性的身子也湊了上來。
紅唇間溢出若有若無的喘息。
蕭俞眸色微深。
允公公在外頭跟着,心裏一直想。
嗨呀,他家陛下一向對男女之事沒什麽興趣,這麽大年紀了都沒開過葷,這會兒與個纏人的美人兒共處一室,可能把持得住?
好不容易回了宮,他尖着嗓子提醒道:“陛下——到了。”
下一瞬,車簾子便被一只大手撩開,蕭俞沒等宮人擺好矮凳,便直接鑽出馬車,跳了下來:“給她找個太醫,治好了再送到孤這兒。”
神色瞧起來倒是很正常。
允公公滿頭霧水,撩開車簾往裏一看。
只見那位小美人兒腰帶被解下來,拿去綁住了雙手雙腳,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裏,一雙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
允公公:“……”
陛下,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