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随手挑揀了一會兒,轉頭卻想起宮裏那一整個私庫的绫羅綢緞、金玉首飾, 于是悄悄瞧了蕭俞一眼。
“陛下……”
蕭俞懶懶擡眼:“出宮時, 怎麽答應孤的。”
聞言, 徐幼瑤耳根一紅,心虛地四周看了看, 抓着他的袖口小聲叫道:“夫君……”
這一聲又細又軟, 甜膩膩地砸在人心口。
方才徐姒婆媳兩個一鬧, 實則店裏其他人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惶恐了,大抵已猜到身份不一般。
再來糾結稱呼,反而晚了。
蕭俞原也不過順着逗她一逗, 卻沒想聽到這聲“夫君”, 自己先愣了神。
想着叫都叫了,徐幼瑤索性厚着臉皮,抓住他的手臂搖了搖, 撒嬌道:“夫君,家裏已有很多首飾了,我還能買嗎?”
那雙眼睛總是水汪汪的, 好似一旦拒絕, 下一秒便會委屈得梨花帶雨。
蕭俞低了低頭,哼笑一聲:“買,夫人喜歡, 整個店都給你買下來。”
徐幼瑤便歡歡喜喜地去挑首飾去了。
從前徐家得勢時,更是寵着這嬌女,要什麽給什麽, 便是失勢了也沒虧過她的。
因而實在是不能指望,她懂得勤儉持家之類的。
逛了一路下來,徐幼瑤發現,但凡軟着聲音給陛下撒嬌,喊他夫君,不論要什麽,總是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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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這件衣裳好看,夫君覺得呢?”
“買。”
“夫君,這個镯子沒見過诶。”
“付錢就是。”
“這鮮花餅瞧起來好香,夫君~”
“廚子請回去,專門做給你吃?”
徐幼瑤小蝴蝶似的在前頭走着,肉眼可見地高興。她今日穿了條織錦百花裙,外頭罩一件藕絲琵琶襟上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鎖骨。
豐盈細腰,步履翩跹,擺動間若隐若現的弧度格外惹人注目。
加之又頂了張精致嬌豔的小臉,許是走多了路,面頰泛出些許紅霞,紅唇瑩潤,美豔不可方物。
蕭俞一開始自己欣賞着,可漸漸卻發現,來往的人總盯着徐幼瑤看,目光好似黏在她身上似的,人都看得呆了。
那邊有個沒走穩險些絆倒的,擡頭往兩邊瞧,街邊那些音館茶樓,窗口推開,還有人伸着脖子
往外看。
偏那小傻子自己渾然不覺,又停在一處賣糖畫的鋪子前,瞧着是嘴饞了。
蕭俞臉黑如鍋底,上前去一把将人勾住,咬牙切齒地抓回馬車裏去了。
徐幼瑤還饞着那晶瑩剔透、甜滋滋的糖畫,不依不饒地在他懷裏蹭着:“夫君夫君~”
蕭俞瞪了她一眼,伸手按住她作亂的嬌軟身子,虎着臉道:“天色不早了,回去。”
徐幼瑤動作一頓,趴在他胸前擡起了頭,小心翼翼道:“陛下,你聽膩了嗎?”
“……我不叫就是了。”
她思來想去,以為他是嫌自己太聒噪太沒規矩,略有些失落地坐直了身子,轉而撩起側簾一角,眨着眼睛看外頭緩緩駛動的街景。
那糖畫鋪子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徐幼瑤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放放下側簾,身後便忽然覆上一片溫熱。
耳垂忽被兩根手指輕輕捏住,泛出些許酥麻感。
她驚訝轉頭,瞧見蕭俞深不見底的眸光。
他湊到徐幼瑤唇邊,親了一口。
“孤真想将你藏起來。”
“只有孤能看。”
磁性低啞的聲音自耳邊炸開,徐幼瑤本就臉皮薄,渾身輕輕一顫,不争氣地軟了身子。
灼熱的氣息拂在耳根,馬車外,京城繁華聲不絕于耳,行人交錯而過,街邊叫賣的聲音清晰可聞。
徐幼瑤縮進角落裏,眼睛濕漉漉地望着他。
蕭俞湊在她唇角一下下吻着,邊伸出手,好似要掐住她的腰,如每個夜晚那般。
徐幼瑤忙閉了眼,羞答答道:“不要,在……在外面呢。”
那只手卻忽地一繞,改為撩開側簾,讓馬車行駛間帶起的風吹了進來,吹散車內逐漸升溫的旖旎。
“想什麽呢。”蕭俞撐着側簾,自胸腔發出一陣悶笑,“孤只是覺得車裏悶熱,透透氣。”
徐幼瑤尴尬地頓住,一時目光不知放哪裏才好。
他方才分明……分明就……
蕭俞便戲谑地道:“白日宣淫,徐幼瑤,你學壞了。”
腦子慢吞吞地轉動着,後知後覺發現這人定是故意捉弄自己。
徐幼瑤惱怒地瞪他一眼,卻毫無殺傷力。
只聽他還在笑。
她極想說些什麽,讓他好看。
然憋了半天,只能軟軟地罵
了句“混蛋”,随即趴到窗口,生悶氣去了。
置辦的宅子在一個極好的位置,離徐相府也不遠。
宅子不算大,卻是新翻的,格局簡單,四四方方,倒方便了徐幼瑤不走錯路。
走進大門,再過一道垂花門,入目便是一處四方的庭院,打理得極幹淨,兩側各種一棵常青樹。
随行的宮人早将行李放進了二人居住的正房,天色尚早,徐幼瑤興致沖沖地要到處看看。
蕭俞讓人陪她去了,自己則坐在屋裏,處理一些宮裏運出來的折子。
雖說是出宮游玩,但也不能真的什麽都不管。
不過說起來,當時雖只是靈機一動,哄她高興,才說要出宮住幾日。
眼下看來,确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門外走進一個侍衛,一身利落便衣,腰間帶一把長刀,單膝跪地:“陛下,您吩咐的事查清楚了。”
“說。”蕭俞眉眼未擡,只盯着手底下的奏折,批了一行朱紅小字。
“那徐姒所嫁之人,乃七品知事朱滿,父親早亡,家世清白,才能、風評皆不錯,且頗為上進。”
“若能耐下性子陪夫家走一程,未來大抵也是光明的。”
侍衛說完分內的,便低着頭等待指令。
蕭俞想起今日那一幕,哂笑一聲,實在不覺得那會是個安分的主,淡淡道:“找人盯着些,莫讓她靠近瑤妃。”
“是。”
侍衛起身,正要拱手退下,忽又聽陛下道:“等等,你再做一件事。”
等聽清了是什麽事,這侍衛摸了摸自己的刀,神色古怪,倒還是領命下去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徐幼瑤便進來。
這宅子不大,一會兒就逛遍了。
見他在處理政務也不打攪,自顧自在一旁拟定晚膳的菜單。
新宅的第一餐,是打算請父母親過來一起吃的。
這兩人的口味徐幼瑤都熟悉,點起來順暢極了,只等到蕭俞,卻愣住了。
雖說一起吃過很多次,但他習慣極好,既不挑食,又似乎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喜好。
徐幼瑤擰着眉,挑了幾道平日在蕲春殿常吃的。
蕭俞出宮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瞞,只不知道他确切的行蹤罷了。不過下午在外頭逛了那麽久,想必早被那些眼線四布的人發現了。
這時候徐相和夫人來到了陛下落腳的新宅子,便頗有些引人深思。
桌上氣氛還算融洽。
然蕭俞到底有些不适應同旁人一起用飯,神色全程冷淡着,也不怎麽說話。
如今想想,他當初留徐幼瑤在蕲春殿用飯,怎麽就那樣自然,絲毫不覺得排斥。
吃了七分飽,他擡眼看向徐幼瑤,漫不經心道:“瑤瑤,今日買的那個镯子,不是說要送給徐夫人麽。”
徐幼瑤愣了愣,想起自己确實說過這話,正好也吃飽了,便放下筷子,帶方氏去看。
顯然蕭俞有事要同徐沛元單獨說,方氏心下了然,便跟女兒走了。
正房乃是她與蕭俞共同的卧房,方氏不好進去,只在外間等着。
只是心裏不免感慨,昔日那個窩在懷裏撒嬌的小姑娘,如今已有了家室,再不能如從前般親密無間了。
這屋子四處的裝潢擺設顯然是用了心的,窗下一張紫檀木桌案,是男主人處理公務的地方。
對面則擺着把新制的貴妃椅,旁邊一張小幾,放着兩碟糕點和話本,應是女主人休憩偷懶的去處。
這般一看,倒是有些小兩口過日子的親昵感。
正想着,徐幼瑤捧着镯子出來了,鄭重地替方氏帶上,直誇好看。
方氏寵溺一笑,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陛下待你不錯。”
徐幼瑤捧着臉,害羞地點點頭,将這些日子的心緒起落倒豆子似的和母親說了。
“……原以為陛下讨厭我,幸而周貴妃說了那樣一番話。”
周沅君說她是不同的,細想竟是沒錯,心裏甜蜜了許久。
方氏默了默,幾番欲言又止。
當初徐沛元與蕭俞達成約定時,她也在邊上,因而知曉內情,絕不是瑤兒說的這般天真美好。
但瞧着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她心裏軟的一塌糊塗,只能笑着點了點頭:“如此,我與你父親也就放心了。”
母女二人又說了會兒體己話,便起身往外走,走過游廊時,正好看見蕭俞二人從另一邊出來。
似是說完了,但徐沛元忽然又叫住蕭俞,問:“有件事關于瑤兒的事,你總該知道吧?”
蕭俞停了停,轉回去,只見徐沛元低聲說了一句什麽,蕭俞面上便露出驚訝的神情,下
意識往徐幼瑤的方向看了一眼。
“父親說什麽?”
待父母離開,徐幼瑤跟在蕭俞後邊,好奇地追問。
蕭俞回身按住她,不動聲色地道:“徐相說你喜歡游湖?”
她頓了頓,狐疑道:“嗯,就是與你說這個?”
“不然?”
他把人抱到貴妃椅上坐下,随手撈起一顆荔枝剝着,淡淡道:“明日陪你去游湖,讓允德尋艘穩當些的船只來。”
“好。”
徐幼瑤張嘴吃了甜滋滋的荔枝,眼兒彎彎,滿腦子便都是游湖了。
夏日的夜晚游湖是最舒适的,江風一吹,便從腳底一直舒爽到天靈蓋,整個人好似都被撫慰了。
“船上有點心嗎?”
“有。”
“那江岸可能看到煙花?”
“能。”
蕭俞淡淡應着,眼底盡是縱容之色,大抵是她要什麽,便有什麽。
忽傳來幾聲敲門聲,白日裏那個帶刀的便衣侍衛又來了。
一進門便見瑤妃坐在貴妃椅上晃着腿,而尊貴的陛下正風輕雲淡地蹲着,纡尊降貴地一顆顆剝着荔枝,送到美人嘴邊。
不過是因驚奇多看了兩眼瑤妃娘娘,就聽得蕭俞冷冷的聲音:“看夠了嗎?”
侍衛慌忙單膝跪下,死死地低下頭:“卑職僭越,望陛下恕罪,望娘娘恕罪。”
蕭俞任他跪着,起身拿過宮人呈上來的帕子,邊擦手邊問:“讓你買的東西呢。”
侍衛拿出幾個金紅色的糖畫,有字的有畫的,其中還有一串是兩個黏在一起的小人。
徐幼瑤睜大了眼:“糖畫!”
侍衛忙低着頭呈上去,想他個腰挂長刀的大老粗,和一群小娃娃擠在糖畫鋪子前,再沒什麽比這更丢人的事了,現在想起來還渾身別扭。
蕭俞看着徐幼瑤驚喜滿足的模樣,心情驟好,唇邊便也沾上一絲笑,斜睨着那侍衛:“事辦得不錯,下去領賞吧。”
侍衛心中大喜,朝瑤妃娘娘行了一禮,帶上門退下了。
徐幼瑤捏着把糖畫,仰頭看着蕭俞,笑得比糖還甜:“是你叫他去買的嗎?”
下午沒吃到糖畫,本還有些遺憾。
蕭俞不置可否,只是笑着擡起她下巴:“叫孤什麽。”
“夫君~”
徐幼瑤嬌氣地叫了一聲,尾音快樂地揚了起
來,好似一根羽毛,打着轉在他心尖搔了一下。
癢意入骨。
見他越湊越近,眼底眸光漸暗,意思極其明顯了。
就是要讨糖吃。
徐幼瑤便拿出一根糖畫,大方地遞給他:“喏,你嘗嘗。”
蕭俞動作戛然而止,眼底泛出幾分無奈,瞥了眼那一看便甜得齁人的糖畫,下意識道:“孤不吃甜食。”
“你不吃甜食?”徐幼瑤愣住了,腦子空白了一會兒,竟轉不過來,“那…那我的榛子糕……”
他原來并不喜歡那些榛子糕嗎?
蕭俞猛然想起這茬,拒絕的話在喉嚨滾了一圈,改口道:“孤的意思是……平日裏吃得少。”
說着接過那串糖畫:“這東西,孤喜歡死了。”
徐幼瑤松了口氣,這才重新展露笑顏,貼心地又往他手裏塞了一串:“那陛下多吃點。”
蕭俞:“……”
作者有話要說:蕭俞:孤方才聽到有人在狂笑,給孤站出來!!
作者:我沒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晚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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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上元佳宴,
少年天子一眼相中了她那姿色平平的庶妹,不惜背棄婚約,
将她賜給了那位傳聞中暴戾恣睢的霸王赫紹煊。
楚家上下亂作一團,
都說霸王如今命懸一線,怕是醒不過來。
若是楚禾就這麽嫁過去,豈不是要守活寡?
只有楚禾一聲不吭地接了皇帝給的退婚書,
一沒哭二沒鬧,轉身就上了那輛送她離京的馬車。
因為她知道,盡管此時的赫紹煊剛從沙場撿回一條命,
可等他醒來以後,将會功高蓋主、權勢滔天,
大半堯國都會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所有人都以為她入的是龍潭虎穴,
就她那嬌花一般的腰身,一折便碎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等那位傳聞中的東堯霸王醒來之後,
将會嗜她如命,寵她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