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今日陛下政務繁忙, 瞧着允德端了一摞奏折文書過來,徐幼瑤就自覺走開了。
換了身衣裳, 準備去街上逛逛。
自畫舫上出過事,如今她身邊的人多了足足一倍,還要加上寧王派來暗中保護的便衣護衛。
徐幼瑤倒是無所謂, 反正她也不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若是逛街, 還多了好些提東西的苦力。
走到門口,發覺今日天氣熱得過分, 火辣辣的日頭高挂, 曬得外頭行人一個賽一個沒精打采。
猶豫了一下, 折回去取傘遮陽。
方踏上抄手游廊, 卻隐約見庭院那端的正房門口, 走進去一個百錦裙的高挑女子。
蕭俞是正在裏面處理公務的。
徐幼瑤停下腳步, 腦海裏一陣空白, 凝視着那道屋門, 半晌也沒聽見什麽動靜。
豈不是說明,這女子是蕭俞自己叫來的, 不然早轟出來了。
那是誰?
徐幼瑤心裏亂了,絢爛的日光晃眼睛,她避了一下,沒再關注那邊。
“娘娘,還……上街嗎?”摘星看着她臉色,小心問。
徐幼瑤扯了扯腰間的穗子, 腦子裏亂糟糟的。
倘若有勇氣一些,這會兒子便該直接上去,好歹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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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垂下眼睛,一時也拿不出主意,只能小聲道:“……走吧。”
尤記得陛下說過,若她為他生個孩子,這輩子就不要別人。
徐幼瑤摸了摸肚子,只摸到一點軟軟的肉——都是最近被喂出來的。
“母親說,床笫之間,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
她忽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随即鼓起臉頰,心裏有些生氣又有些難過,掉頭離開。
按照前兩次的經驗,瑤妃娘娘一旦上街,便會止不住手地買買買。
畢竟嬌養大的小姑娘沒什麽節儉持家的意識,偏還有個錢多又縱容的陛下。
因而當馬車一連走過兩條街,瑤妃娘娘還沒買下任何東西時,随行的宮人便咂摸出點不對的味道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徐幼瑤倒也想開心一些,可架不住總是不知不覺走神。
也不知那兩人在屋子裏做什麽。
哼。
“娘娘。”摘星擔憂道,“前邊就是您平日裏最喜歡的天仙酒樓,要不中午便在這裏
吃一些?”
徐幼瑤未入宮前,徐相府養了一打廚子,天南海北的菜系都做得極好,外邊的酒樓向來入不了她的口。
天仙樓卻是個例外。
正巧她還生着陛下的氣,就下了馬車往裏走。
晉朝男女大防不算嚴重,這樣的酒樓,富貴千金也有來往。
只是徐幼瑤身後跟的人多了些,一下便吸引了大堂裏大部分人的目光。
她戴了條淺色面紗,堪堪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婆娑動人的桃花眼。
身段窈窕,足見美人之姿。
有人低聲驚嘆,有人小聲議論,目睹她徑直上了二樓雅間。
“京中何時有這等美人?”
“原先徐相府倒是有一位,可惜進宮了,也不曉得現在如何。”
旁邊坐着的女人忍不住酸道:“什麽美人,遮得那樣嚴實,說不準是張麻子臉!”
“……你這婆娘,掃興!”
大堂裏很快恢複了嘈雜,徐幼瑤緩步上了樓梯,一轉頭,在連接雅間的二樓走廊邊,看見個烏發如墨,膚色勝雪的女子。
一張臉清麗嬌嫩,眉間一朵金色花钿,氣質典雅,姿态端莊,望過來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淡漠幾分輕視。
好似并不将其他人看進眼裏。
但她又确确實實看了自己一路。
徐幼瑤覺得奇怪,方才經過一樓大堂時,這人便在二樓往下看。
一行人依次擦肩而過,到了靠裏的那個雅間。
只徐幼瑤和摘星進去了,其他人都留在門外等待。
又站了一會兒,那個女子才帶着身邊丫鬟也進了隔壁雅間。
一關上門,丫鬟便忍不住問道:“小姐,那就是……瑤妃?”
君知意獨自坐下,眉眼淡淡,好似并未受到什麽影響,仍優雅地倒了一杯茶。
丫鬟便觀察着她臉色,小心道:“也……不怎麽樣嘛。”
“盡是些庸脂俗粉,上不得臺面,還是咱們小姐大氣,一看便是貴不可言的命格!”
君知意這才露出一點淺淡笑容:“油嘴滑舌,什麽時候還學會看面相了。”
“奴婢說的可都是實話!”
君知意笑了笑,起筷吃了些東西,眸色卻是閃爍了一下。
她倒是沒想到,這瑤妃竟還有本事讓陛下陪她出宮。
不過,徐幼瑤都能做到的,
她沒道理不行,且讓她再張揚幾日。
另一邊,大抵是天氣熱,徐幼瑤沒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結賬時,卻得了一張紅色的請帖,看着是見人就發。
“走過路過莫要錯過,明日本店辦場大喜事,有位富商為夫人過壽,包了明日一整日的流水席,但凡為夫人說句賀喜的福氣話,任吃任喝,分文不取。”
徐幼瑤聽罷也覺得驚奇,天仙樓價格不菲,一整日的免費流水席,白花花的銀子可也如水般流出去了。
真真是大手筆。
摘星感慨道:“這位富商一定極愛他的夫人吧。”
徐幼瑤眼底流露出豔羨之色。
倒也不是說一定要花這樣多的銀子才叫恩愛,單是這份心思便已貴重至極。
随手翻開請帖瞧了瞧,內容簡單,落款也只有畢和姚兩個姓,想來是不願意透露姓名。
過了午時,天氣越發悶熱,惹得人止不住地困倦。
徐幼瑤便什麽也沒買,徑直回了新宅。
屋門推開,蕭俞走出來:“回來了?”
她忍不住往他身後瞄了幾眼,只見空蕩蕩的屋子,想來那女子已經離開了。
“孤瞧瞧,又買了什麽。”
蕭俞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不由訝異地揚眉。
再側目,發覺小姑娘垂頭喪氣,似乎還有意無意地躲着自己。
徐幼瑤回來的路上還想着,要使小性子鬧他,叫他找別的女人。
可真對上了,又只知道自己生悶氣。
畢竟真吵起來,她誰也罵不過。
誰叫她笨。
陛下一定就是仗着她笨才這樣,嘴裏說着不要其他人,背地裏又趁她出門找別的女人。
徐幼瑤自己把自己腦補得委屈極了,奶兇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裹着薄毯子蜷在貴妃椅上小憩。
蕭俞不怎麽懂女人,但也聽說,總有那麽幾天,是很容易鬧脾氣的。
算着日子,好像是差不多?
他捏了捏眉心,實則心裏也不确定,只道先哄了再說。
結果過去看她,發現眼圈都已經紅了,眼睛裏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掉金豆子,一見他卻抗拒地閉上眼。
“我要睡覺了。”
蕭俞摸了摸她的眼角:“孤又惹你了?”
他這話說得好似她在無理取鬧。徐幼瑤今日情緒異
常敏感,翻了個身,心口抽抽的。
蕭俞看着有些嚴重,便蹙着眉去抱她,哄着:“有什麽不能同孤說的?”
徐幼瑤淚水就掉了下來,還邊湊進他懷裏,偷偷嗅了嗅,好在沒聞到除自己之外的香粉味,心裏才好受了些。
被男人低聲哄着,眼淚才慢慢止住。
冷靜下來,徐幼瑤都忍不住為自己的嬌氣感到臉紅。
她先前也不是這樣的。
蕭俞耐心地擡起她的臉:“好了,現在能同孤說說,怎麽又生氣了?”
徐幼瑤眼神飄了飄,嗫嚅道:“沒生氣……”
“嗯?”
“……有一點。”
“為什麽。”
她心一橫,勾住蕭俞脖子,委屈道:“那個女人是誰?”
“哪個?”
徐幼瑤睜大了眼睛,惱道:“難不成還有好幾個?”
蕭俞:“……”
為什麽這個時候,腦筋又轉得這麽快?
“孤哪裏知道什麽女人,一個也沒有。”他頭疼地擰眉,忽然想起什麽,“你是說,一個穿绛紫色裙子的?”
“唔。”徐幼瑤盯着他,“記得這般清楚……你記得我昨天穿了什麽顏色的衣裳麽。”
“青色。”蕭俞哼笑一聲,“孤親自脫的,孤能不記得麽。”
徐幼瑤臉一紅,後悔問了這個問題,磕磕巴巴道:“你先說,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瑤瑤,人家孩子都七歲了。”蕭俞忍不住戲谑道。
那時隔得遠,确實只能看到身段,沒成想已成家了。
徐幼瑤怔住,尴尬地垂下眼眸。
蕭俞凝視她半晌,猛然反應過來:“瑤瑤,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炸了毛,毫無底氣地道:“才……才沒有。”
“要誠實。”
蕭俞捏捏她熱騰騰的臉頰,又捏捏紅通通的耳尖,調笑道:“孤不是說了,你給孤生個孩子,孤便不會找其他人。”
“怎麽,不想給孤生一個?”
即使已同房多次,但每每說起閨中話題,徐幼瑤仍是羞得不知所措。
良久,鼓起勇氣同他對視着,目光羞澀,卻小小聲地道:“……想。”
蕭俞愉悅地掐住手邊細腰,傾身湊在她耳邊,啞聲道:“那今夜孤可要更努力一些。”
徐幼瑤坐在他腿上
,這般離得近了,輕易便察覺男人身體的變化,羞得渾身輕顫,軟了身子靠在他胸前。
蕭俞順手将人抱起,往卧房走去。
允德口觀鼻鼻觀心,把宮人都轟了出去,順便貼心地關上門。
這大白天的,啧。
剛被放到床上,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了下來,徐幼瑤被吻得雙眼迷離,紅唇微張。
衣裳被褪了一半,露出圓潤雪白的肩膀和精致誘人的鎖骨。
忽覺小腹一痛,一股熱流……
徐幼瑤猛地睜開眼,神志頓時清醒:“我…我月信好像來了……”
蕭俞解着腰帶的手一頓,眼底還翻騰着欲念:“……你再說一遍?”
她慫包地閉了嘴,只哭唧唧地看着他。
蕭俞臉色于是徹底黑了,咬牙切齒道:“徐幼瑤,你給孤等着。”
瑤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