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杜将軍帶來了禁軍, 兵丁進城時,各方勢力都看在了眼裏,茂苑縣風聲鶴唳。

齊重淵舉行的筵席上, 姜行首沒露面,消息靈通的人得知,姜行首辭去了布行行首, 其堂弟姜管事生了急病而亡。

布行幾個行老聰明得很,酒席還未散場,行老郭老三就偷偷就找到了問川, 含糊其辭表示缫絲這一塊的利,願意拿出來上貢給朝廷。同時,奉上了兩成幹股孝敬齊重淵與殷知晦。

殷知晦得了問川的回禀, 沒有理會郭老三。

郭老三聰明是聰明,就是聰明得過了些, 心思沒用在正途上。

殷知晦亦清楚, 不僅僅是江南道的官場, 大齊上下皆如此。真正清廉的官員不過鳳毛麟角,過往歷朝歷代的清官,加起來不超過一雙手指頭。皆因為少見,史官方不惜筆墨大書特書。

郭老三與衙門官員周旋, 習慣了官商之間權錢勾結的那一套, 他會如此行事, 并不足為奇。

殷知晦打算晾一晾布行的人,江南道的官吏,他也沒打算動。

文素素曾說過, 杜将軍的禁軍,只是一個震懾, 畢竟他們不能随意殺官。朝廷的律令,更是一紙空談,貪官污吏要被革職,砍頭,抄家流放,同樣無法杜絕貪污腐敗。

真正能與他們抗衡的,乃是江南道所有養蠶桑百姓。

百姓若是沒看到利,他們也就老實接受了現狀。

等他們看到了利,親手摸到過銀兩,再要将得到的利奪走,他們會直接暴起殺官。

牛頭村便是例子,翌日就重新恢複了生機。在晚間時,自發安排了身強力壯的村民在各條路口巡邏,防着歹人前來作亂。

這場筵席,究竟可有人吃得坦然,無從得知。

齊重淵卻吃得醉醺醺,離京前往江南道這一趟,從沒現在這般暢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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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重淵向來認為自己很是禮賢下士,他特意賞了一匣子點心,讓護衛快馬加鞭送到了牛頭村。

随着酒席送來的,還有兩身藕荷色府綢衫裙,一套金累絲頭面。

天氣炎熱,穿府綢很是涼爽。藕荷色的衣衫嬌氣,文素素穿上不到半天,便濺了墨汁,衣袖勾了絲。她堅持穿了一整天,下水洗過之後,衣衫褪了色,像是受了暴風雨璀璨的嬌花,敗了。

文素素換回了自己的細布靛藍衫裙,瘦猴子松了口氣,背地裏跟許梨花嘀咕:“老大穿得那般粉嫩,美貌是美貌,就是看得人瘆得慌。”

許梨花:“呸,你懂個屁!”

殷知晦酒量極好,但他幾乎滴酒不沾,他要打起精神眼觀八方。

齊重淵那邊......

算了,齊重淵是親王,他自己不出岔子就好。

幸虧得了文素素,讓他從一團亂麻的困頓中掙紮出來。

殷知晦很快便做出了一連串的安排,留下從府城回來的聽風在身邊伺候,喜雨派去了文素素身邊。

問川山詢溫先生藺先生幾人,由禁軍護送,分別前往明州府松江府,照着文素素在牛頭村積攢下來的經驗,缫絲,核計蠶桑等數量。

文素素繼續留在牛頭村,春蠶繭都已經全部缫完絲,她要盯着織布。

織布比缫絲紡線難,對織娘的手藝,織機都有要求。

尤其是要織出提花的布,需要專門的提花機。提花機價錢昂貴,對織娘的手藝要求更高。

文素素倒也不急,織出的布還需要染色。染布也是一道考驗,比起織布技術要求還要高。

現在的染料皆大多由草木中提取的顏色,染出布料顏色的好壞,着色可否牢固,屬于最難的一道工序。

缫絲織布作坊,可以說沒有任何技術壁壘,只有染布作坊,這一塊極難被随便取代。

要是有人能做出化學染料,那就能壟斷染織,獨步天下了。

文素素認為現在的大齊難以做到,她那身藕荷色的衫裙就是例子。現在她最主要的目标,還是核計出蠶繭的成布量,便沒在上面多糾結。

殷知晦派了喜雨來,幫了文素素許多忙,她能輕松不少。

喜雨如同他人一樣,生得很是喜慶,圓臉圓眼,逢人便露三分笑,親切又t平易近人,很快就與村裏人拉近了關系。

有好幾個婦人甚至拉着他詢問親事,要給他保媒。

晴朗好些時日的天,這天終于下起了雨。屋子裏昏暗,喜雨領着人去買了油布,在院中撐起了雨棚,文素素還是在院外做事。

織好的幾塊布,一起擺在了八仙桌上。陳嬸子幾人忐忑不安站在一旁,等着翻看的文素素發話。

文素素看得很是認真,量布的長短,寬窄,稱重。

喜雨走了過來,陳嬸子忙悄然将他拉到一邊,偷瞄了眼文素素,小聲道:“喜雨,我瞧着文娘子好似不滿意,你幫着上前問一問可好?”

“陳嬸子,你們先去忙吧。文娘子要是有事,會叫你們過來問話。”喜雨笑着回道。

陳嬸子略微松了口氣,複又笑起來,道:“那我就先下去了。喜雨,嬸子做了些筍幹毛豆,等下給你包上一些,你拿着去過酒吃。”

喜雨笑眯眯說好,“嬸子真是手巧,做的筍幹毛豆好吃得很,我從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筍幹毛豆,這下有口福了。”

陳嬸子被哄得眉開眼笑離開,瘦猴子蹲在一旁,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這些人真是有眼無珠,喜雨是什麽人,要是真如他面上那般親和,他能做到殷知晦的貼身小厮?

喜雨那句話,什麽都沒透露,偏生陳嬸子聽得高興,還給他送吃食!

瘦猴子嫉妒得很,他不羨慕有人給喜雨說親,他也喜歡吃筍幹毛豆,卻沒人給他送!

喜雨走到八仙桌前,恭謹地道:“娘子,七少爺差人送來了飯菜,裏面有道酒釀蒸鲥魚,得趁熱吃。娘子要是還要等上一陣,我先去将鲥魚用火溫着。”

文素素手上的事快忙完了,道:“不用溫着了,擺上來吧,我這裏好了。”

喜雨忙說是,叫了護衛提食盒上來,他幫着收拾八仙桌,問道:“娘子覺着布織得如何?”

文素素指了指喜雨身上的衣衫,反問道:“比起你身上的衣衫布料如何?”

陳嬸子她們織出來的布,始終松緊不一,還有好些地方斷了線。她們織出來的布料,國公府仆從都不穿。

喜雨忙欠身賠不是,“是我沒考慮周全,說了廢話叨擾文娘子,還請文娘子見諒。陳嬸子她們很緊張,恐文娘子責怪,嫌棄她們織得不好,我便多嘴問了一句。”

文素素瞄了喜雨一眼,殷知晦身邊的小厮,做事利索,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好用得很。

要是她能有一兩個就好了,唉!

文素素很快抛開了這個念頭,沉吟了下道:“我起初就沒想過,她們馬上能織出上乘的布料。不過,我就不與她們多說了,你去告訴她們,無需過多擔心就是。”

她就不去了,太過随和,她們若跑來給她說親,她吃不消。

喜雨暗自松了口氣,被派到文素素身邊做事,他着實捏了把冷汗。

文素素比殷知晦還要清冷,從沒聽到過她大聲說話,見到她發怒。可村裏最無賴的漢子,見到她都如老鼠見到貓,老實得不能再老實。

許梨花打了水上前,文素素洗漱過,看到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飯菜,道:“你們分一些去吃。許裏正呢?你去許裏正,何老太爺,方老太爺前來一起用飯。”

許梨花嘴撅了下,悶悶應了聲,擰幹帕子,準備将木盆的髒水端去倒掉。

文素素叫住了她,問道:“怎地了?”

許梨花四下看了下,低聲道:“三叔公要給小的說親,方老太爺想着要将侄孫女嫁給貴子哥。三叔公說什麽小的年紀大了,再不嫁人就生不出來孩子。小的說已經簽了死契給娘子,貴子哥也簽了死契。三叔公卻道不妨事,到時候小的成了親,夫妻倆一并到娘子身邊做事就行。真是當小的傻,他們這是看上了娘子厲害,想要搭上娘子的勢力。”

文素素愣了下,她已經這般厲害,有人要想方設法攀附她的關系了?

“沒人給瘦猴子說親?”文素素看到蹲在牆腳,吧唧着嘴吃杏子,鼠須亂顫抖的瘦猴子,好奇問道。

許梨花瞥了眼瘦猴子,呵呵道:“瘦猴子那張嘴能氣死人,還饞得很,村裏那些杏,方見了點黃,都被他給摘着吃了,虧他也不怕酸倒牙!”

文素素不禁擡頭朝杏樹看去,滿樹濃綠的樹葉間,夾雜着稀稀拉拉幾顆尚青翠的杏。

許梨花究竟是生氣三叔公要給她說親,還是生氣方老太爺要嫁侄孫女給何三貴,文素素沒有多問,讓她夾了些菜下去了。

鄉間的宗族勢力強大,縣官不如現管,比衙門都要管用。

待文素素離開之後,牛頭村還要靠他們幾人出面操持,許梨花的愛恨情仇,當然要靠後。

沒一會,許裏正同方老太爺何老太爺三人一起來了,上前拘謹地見禮,文素素客氣邀請他們落座,道:“這些時日幾位辛苦了,七少爺公務繁忙,一直抽不出空答謝幾位,特地送了吃食來請幾位嘗嘗。”

三人忙再謝了殷知晦,落座後用起了飯。王府廚娘做的飯菜,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三人算是長了世面,吃得紅光滿面。

他們村,真是走了大運!

飯畢吃了一盞茶,文素素要忙,何老太爺與方老太爺起身告辭。

許裏正留了下來,為難地道:“文娘子,先前梨花一直在纏着我,說是要給草兒改名。我給草兒取了好幾個名字,她都不滿意。唉,梨花性子要強,大郎二郎确實不像話,草兒也可憐,我就随了她。可梨花給草兒起名叫許山。你說哪有小娘子,名字被喚作山的。”

文素素道:“牛頭村人傑地靈,村裏的媳婦娘子都能幹,靠得住,如山一般沉穩可靠,倒也未嘗不可。”

許裏正愣了下,陪着笑臉道:“文娘子說得是,就叫許山吧。唉,只梨花還說,要将姓名寫進戶帖族譜,以前從沒婦人娘子這般做過,我實在是為難得很。文娘子可能替我傳句話,問七少爺拿個主意?”

文素素道:“無需七少爺拿主意,我能做主。此事并無違反大齊律,許裏正照做就是。”

許裏正見文素素不容置疑的神情,哪敢再多言,連忙應了下來,“梨花天天來纏着我吵,我先去給她把這件事辦了。”

文素素說了聲有勞,“許大郎許二郎好吃懶做,他們畢竟姓許,許裏正還是要多管束着些。牛頭村現今不似以前,王爺都關注着,以後說不定能成為江南道首屈一指的蠶桑之村,可不能被他們壞了名聲。”

牛頭村這些時日的熱鬧,周圍的村子莫不眼紅。如今連王爺都看重他們,村子裏的幾個無賴,尤其是許大郎兄弟,經常打罵妻女,的确要好生收拾一番。

畢竟他們村能得貴人的青眼,主要還是靠着婦人娘子們的養蠶紡絲織布!

許裏正想到以後牛頭村興旺起來,他家中的妻女媳婦都擅長養蠶織布,待手上有了錢,就将孫兒送去府城讀書。說不定能考出個功名,許家以後就發達了!

許裏正心頭汪着一腔火熱,去尋方老太爺何老太爺,商議如何收拾族裏不成器的族人。

到了半下午,斷斷續續的雨又下得密了。天色昏暗,屋裏更暗沉,織布的婦人只能先停了工回家。

文素素理好了數據,難得空閑,躺在雨棚下的椅子裏吃茶養神。

許梨花挪到她身邊,瘦猴子先一步竄了過來,臉上笑開了花,低聲道:“老大,喜雨拿來了七少爺給小的賞賜。足足十兩銀子呢,小的不敢私自瞞下,一個大錢都不少,全在這裏了。”

文素素看了眼遞到面前的錢袋,道:“這是七少爺給你的藥錢,你自己留着吧。”

許梨花瞥了眼瘦猴子,扭頭哼了聲。

瘦猴子先笑容滿面謝了文素素,笑容一收,連瞥了兩眼許梨花,“你想找老大說甚,我清楚得很。梨花,你我還有貴子,都在老大面前當差,我們本是一體,我才好心提點你幾句。”

許梨花怒道:“你清楚個屁!我找老大說話,老大都沒開口呢,你先在這裏指揮上,難道比老大還要厲害?”

瘦猴子臉上重新堆滿了笑,對文素素道:“老大,小的可能先說幾句?”

文素素嗯了聲,道:“你說吧。梨花,你且聽聽瘦猴子如何說,要是你以為他說得不對,再将他的話當做屁也不遲。”

許梨花悻悻瞪着瘦猴子,道:“要是你t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瘦猴子沖她翻了個白眼,道:“貴子先前向老大告假,去何老太爺家了,方老太爺也去了何老太爺家,你怕他們要給貴子說親,你急了吧?”

許梨花怔了怔,板着臉沒有做聲。

瘦猴子撫摸着鼠須,語重心長地道:“梨花,你以前就看不起貴子,嫌棄他窮,沒有前途。貴子吃醉了酒,跟我嚎過好幾次,嚎得我都想打他。他一個男人,沒出息就別娶妻。那時候你嫁給貴子,遠不如給陳晉山做妾日子過得好。妻又如何,你們村裏的婦人,個個都是正妻,又能擺出正妻的派頭了?你那時候不嫁,不怪你。”

許梨花臉色緩和了幾分,“你還算說了幾句人話。”

瘦猴子呵呵,“現在貴子與你都得了造化,跟了老大。貴子吧,雖沒有我能幹,有用處,但他一直在默默做事。護衛們的車馬,他幫着在照看喂養,村裏人壞了的牛車獨輪車,他一個大錢都不要,盡心盡力幫着修理。村裏的人都道他好,護衛們與他談得來,範管事還主動教他拳腳功夫。你呢?除了伺候老大的吃穿起居,平時你都鑽到婦人娘子堆中去,聽她們說閑話,挑撥是非。”

許梨花眼一瞪,瘦猴子忙改了口:“好好好,不算挑撥,你是在點醒她們,讓她們立起來,與家中男人幹架。”

“可梨花,你也不想想,她們一朝一夕就立起來?你要不是有老大撐腰,有貴子幫忙,你大哥二哥就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女人的力氣不如男人,沒有老大的身手,還不得被男人揍得嗷嗷叫。”

許梨花不服反駁道:“現在她們能賺錢,男人敢動手,她們就和離!”

“呵呵,和離。你看你,清官難斷家務事,和離之後,兒女呢,兒女都不要了?”

瘦猴子白眼快翻上了天,“衙門能判一個婦人和離,連着有人去衙門請求和離,你看衙門會如何判!老大,是這樣吧?”

殷知晦讓文素素讀的大齊官制,官員的吏治考評中,有教化這一條。夫妻和離案多了,官員教化不力,關乎着官員的政績。

文素素嗯了聲,“你說得有一定道理,和離案子是不能太多。”

瘦猴子得意沖許梨花搖頭晃腦,“你看,我沒說錯吧?梨花,我勸你以後別亂管閑事,老大都沒主動出面管過。老大不是不管,她是讓許裏正方老太爺他們去管。我們離開了村子,她們還要繼續過日子,裏正族長的話才管用。你心裏有氣,這氣啊,得早些撒完。”

許梨花怔楞在那裏,神色黯然垂下了頭,“你說得是,我心裏是有氣,不平。瘦猴子,你是男人,你占了男人的便宜,你體會不到我心裏的氣。”

瘦猴子嘆道:“我是體會不到。但你看老大,她以前的日子,過得比你還要凄慘,老大可沒成天氣鼓鼓,抱怨連天。”

許梨花神情一震,朝安靜聽他們說話的文素素看去。

文素素對着她道:“你我究竟誰慘,不該拿出來比較,苦難都不是好事。人與人一樣,不該拿來做比較,你做你自己。”

以前文素素對她說過相似的話,許梨花長長呼出口氣,喃喃道:“誰都不該吃苦。”

瘦猴子話鋒一轉,道:“我們且說貴子的親事吧。你不願意嫁給貴子,貴子要娶妻,你又不樂意。天底下就是有這般霸道的道理,也不該你來講。貴子跟着老大,以後肯定有大造化。你跟着老大,以後也有大造化。貴子你能降得住,其他有出息的男人,你可能降得住?”

許梨花被說得啞口無言,她氣不過,懊惱地道:“我不要降住誰,不嫁人就是!嫁人有什麽好,我自己過還自由自在些!”

“你嫁不嫁,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總不能攔着貴子不娶妻啊!”

瘦猴子斜撇着許梨花,撫摸着下巴,笑得猥瑣又向往。

“貴子可是難得一見的癡情漢,哎喲,我要是女人,他是我第二想嫁之人!”

“滾!”許梨花淬了他一口,緊跟着好奇問道:“你第一想嫁之人是誰?”

瘦猴子仰頭望天,道:“王爺。”

許梨花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一時都忘了說話。

瘦猴子吸着鼻子,道:“哪怕不做王妃,側妃,做個侍妾也好。那可是親王啊,大齊的皇家,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家!”

許梨花終于忍不住,怒罵道:“瘦猴子,你也不瞧瞧你那張醜臉,我看你是用藥多了,毒壞了腦子!”

瘦猴子渾然不顧,臉上的笑容猥瑣又向往。

文素素好笑地問道:“瘦猴子,你可想娶妻?”

瘦猴子的眼裏閃過一絲哀傷,搖搖頭,“不娶,不娶了。”

文素素将瘦猴子的反應看在眼裏,默然了下,沒再追問下去。

待瘦猴子離開,許梨花煩惱地道:“老大,小的真是為難得很。瘦猴子說話雖不着調,小的知道他有些事情說得對。小的不能霸占着貴子不放,唉,現在成親,小的真不樂意。”

文素素沉吟了下,道:“貴子的親事,要經過我的同意。”

現在她背靠齊重淵殷知晦的勢力,稍微行差踏錯,就是姜行首的下場。

底下幾人的親事,肯定要她看過,得到她的同意。堅持嫁娶也可以,除非不再跟着她。

文素素沒阻攔何三貴,一是相信他不會這般蠢,二是順便借機看看他會如何處理此事。

“至于你如何考慮,我還是那句話,要看你如何想。至于你要如何去考量,我可以替你理一理方向。先解有答案的問題,沒答案的問題,比如感情,你先放到一邊。将你覺着最重要的事情,例如吃穿,銀兩等,一一列舉出來,再看貴子可能符合你的條件。”

許梨花覺着這個法子好,“小的等下就去好生想。”

不過,她不理解地道:“為何感情沒有答案?”

文素素道:“因為感情沒辦法講道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許梨花聽得懵懵懂懂,心卻酸酸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要是真這樣,我就不用考量了。”

文素素看到何三貴走了過來,對許梨花道:“貴子回來了。”

許梨花朝何三貴看去,起身告退,迎着他走了過去。

兩人說了幾句話,許梨花緊張地朝文素素看,神情緊張。

何三貴臉色也不大好,同她說了句,兩人一起朝文素素走來。

文素素擡眉,問道:“怎地了?”

何三貴小聲道:“老大,你娘家大哥大嫂來了。”

瘦猴子見他們在說話,忙着奔了過來,聽罷眉頭皺成了一條線,觑着文素素平靜的神情,他也就沒做聲。

何三貴聲音更低了:“他們還帶了個約莫三四歲的幼童來,說是老大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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