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挑撥

挑撥

謝言昭跟唐蘇消失了将近兩天, 秦漪去問了陳靜好，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傍晚時分, 節目組一行人迎着漸起的寒風來到隔壁村。也是在山上，一路能看到炮竹炸開的碎紙，再往上爬，有幾根竹竿豎立在路邊，竹竿上挂着白事幡。

風一吹，那紅綠相間的花幡和白的、黃的紙吊挂直往他們身上飄。适時天色昏暗，場面說不出的陰森瘆人。

秦漪帶着幾名工作人員上山, 他心裏大概知道陳靜好給他們介紹的活兒是什麽了，另幾名工作人員被這一路的場景搞得心裏發毛，然還要繼續硬着頭皮往山上爬。

攝像師害怕, 打開了設備, 讓直播間的網友陪着他們, 想着人多壯膽。

【咱們這不是正經綜藝嗎？咋還開始放恐怖片了……】

【能拉個燈嗎？我有點害怕。】

【這個直播也不是非播不可吧。】

【我先出去會兒, 回頭過了這趴，踢我一腳。】

白事幡引向山上的一戶農家, 只見那戶人家門口挂着通天錢、設靈棚、擺花圈、挂挽聯挽幛……

四面敞開的院子, 三色條紋塑料棚下站滿了人。有衣着正常的村民, 也有身穿孝衣，頭裹白孝布的。

唐蘇坐在最前面的屋檐下，手裏拿着根木槌, 在打中鼓。他旁邊坐着的人手裏拿銅钹，跟着節奏拍兩下，嘴裏還念念有詞地。念的什麽, 沒聽懂，反正看這場景是出喪相關的。

【那敲鼓的是唐蘇？？？】

【好家夥, 這是混進吹打班了。】

【他這入鄉随俗得有點特別啊，随到白事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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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為什麽會這個？專程學的嗎？】

【是專門學的，過程可搞笑了。】

唐蘇出道後，将自己當年藝考的過程講給粉絲聽過，他的粉絲這會兒出來給不明真相的網友解疑答惑。

他當年為了能考上藝校，特地報了一個才藝班。人家問他想達到什麽效果，他說要與衆不同，一鳴驚人。于是對方給他介紹了大鼓和唢吶。

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告訴唐蘇，民族大鼓作為傳統打擊樂，精通的人并不多，如果拿到藝考上面表演，絕對獨樹一幟；唢吶本身號稱樂器界的“流氓”，力壓全場那是不在話下。

唐蘇一聽，心動了，于是學了這兩樣。後來培訓班老師看他人傻錢多，又推薦了二胡。

至于銅钹，那是人家看他出手大方，送給他的免費項目。

那時候唐蘇還不知道，這是紅白喜事吹打班子那一套。這會兒到了百裏縣，才後知後覺被培訓班給忽悠了。

【好離譜，但是發生在唐蘇身上又覺得好合理。】

【沒想到他還會這麽多才藝，怎麽早不亮出來。】

【這……這沒場合，不好亮吧。】

【今天算是找到專業對口的地方了。】

【唐蘇來幹這個，那謝言昭呢？】

鏡頭往靈棚下掃，沒見到謝言昭的身影。

秦漪往唐蘇的方向走了兩步，唐蘇瞧見了他，将手裏的動作停了。他聽到秦漪問：“你姐呢？”

唐蘇用木槌指了個方向，然後繼續打鼓。

秦漪和攝像機跟着唐蘇的手勢看過去，只見彩棚下的一張圓桌邊圍滿了人。謝言昭在人群最中央，被無數阿婆阿嬸包圍着。

那些人如看西洋景般，納罕地瞧着謝言昭。

“哎呀！這姑娘長得真俊！”

“可不是，跟電視裏的明星似的！”

“我瞧着比明星還好看呢！”

“來來來，一起合個影！”

謝言昭被熱情的阿婆阿嬸拉着拍照，幾十個人排隊等着，活像追星現場，跟唐蘇那邊形成巨大反差和割裂感，完全看不出這是在喪宴上。

【唐蘇那邊是喪宴，到了謝言昭這邊就變喜宴了。】

【這些阿姨嬸子看起來好高興啊，喪禮上真的可以這樣嗎？主家不會生氣嗎？】

【在農村不打緊的，你看那邊上還有打牌的。】

鏡頭帶到旁邊一張桌子，幾個老爺們圍坐在一起打撲克牌，其中兩個人頭上還纏着白孝布。

秦漪看謝言昭這邊擠不進去，便想回唐蘇那邊問下具體情況。結果幾個嬸子發現了他們，主要是攝像師扛着機器，過于顯眼。

她們招呼一聲，嗓門響亮：“哎！你們是電視臺的不？”

秦漪都沒想好怎麽回答，那些人就篤定似的嚷嚷開了。

“是電視臺的記者！我們要上電視了！”

“來采訪什麽的啊？”

“哎呦！這要上電視，怎麽不早說，不然我回家換身衣服？”

……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話密得秦漪都插不進去。

最後他跟工作人員硬被主家請到一張飯桌上，吃了一頓席才走，走的時候秦漪給主家随了一個份子錢。

那會兒，唐蘇也下班了，跟謝言昭一同離開。

路上秦漪終于有機會問他們：“這兩天你們就是負責給人家打樂器？”

“是我，我姐不是。”唐蘇道。

謝言昭作為唐蘇的家屬，單純就是過來蹭頓席。畢竟唐蘇不收費，那主家管兩個人的飯還是綽綽有餘的。

唐蘇接着道：“一開始是讓我打銅钹，後來發現我會敲鼓，就讓我敲鼓了。”

敲鼓費手臂，銅钹好偷懶。唐蘇除了敲鼓，也吹唢吶，反正費力氣也費技術的都交給他做了，要不是他不會念唱詞，否則念唱的人也得是他。唢吶是昨天吹的，他們沒聽見。

秦漪問他：“聽說紅白事吹打班收費很高，你收費嗎？”

唐蘇搖頭：“當然不收啊，讓他們管飯。”

秦漪：“飯好吃嗎？”

“還行，那道腌篤鮮挺鮮的，聽他們說是今天新出的冬筍。還有那道土豆炖牛腩，炖得可爛了，賊下飯！”

唐蘇說起這兩天吃的席來，頭頭是道。旋即反問秦漪：“你們剛剛不是也吃了嗎？”

秦漪語滞，攝像師替他回答：“我們的席上沒有這兩道菜。”

【哈哈哈哈哈，菜品還帶不一樣的？】

【唐蘇他們可是連着吃了兩天，應該不是每頓席都一樣。】

秦漪繞開飯席的事：“明天還有活兒嗎？”

唐蘇：“有，村東有一家辦喜事，找了我明天吹喜樂。”

【這業務繁忙地，怕是比當愛豆的時候還要忙吧。】

【沒水平的愛豆到處都是，不要錢的打樂人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他要早說自己有這門手藝，哪裏還用下田，絕對能從拍攝第一天吃到最後一天。】

*

回到打結村的村長家，關勝勝、沈連枝，還有陸成思這幾組嘉賓還在吃晚飯。因為夜裏降溫，院子裏露天，比較冷，他們把飯端到了一樓客廳。

謝言昭進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出門——陳靜好聽說了他們這裏的洗澡水緊張，就讓謝言昭每天去她家洗。

待看到謝言昭走後，沈連枝立即放下筷子，對秦漪提出質疑：“導演，這不公平吧。當初勝勝姐姐用欠條抵菜，你說違規，怎麽唐蘇他們就能無視節目組的規則？”

冷姝剛看了直播，将唐蘇那邊的情況告訴了沈連枝。

關勝勝幹了一天活，又累又餓，正餓狼撲食般往嘴裏扒菜，聽到沈連枝的話，一下子給她噎住了。

她要發難就發難，怎麽還把自己扯進來！

秦漪正思考如何回她，唐蘇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了。

“關勝勝打的是欠條，是錢物交易，我又沒收錢。”唐蘇為自己辯解。

“那也不行啊，你這意思，我們大家都可以出去找活幹？”沈連枝抱怨：“誰不知道農活是最累人的，我們從早忙到晚，腰都快斷了。是吧，勝勝姐姐？”

關勝勝又一噎，她累是累，但是還沒準備抱怨，畢竟對象是唐蘇跟謝言昭。

唐蘇也被沈連枝說得接不上話，他看向秦漪，見他面露猶豫。

“導演，我已經答應了別人，明天過去吹喜樂。這肯定要去的，不然對方沒人頂班，喜樂奏不起來，很不吉利的。”

秦漪思考了一下，回：“明天你照常去。”在沈連枝張口反駁前，他緊跟了一句：“其他嘉賓明天也可以自行出去找活幹。至于後面幾天，大家照常挖紅薯，不允許有其他任何投機取巧的行為。”

沈連枝還想追讨前兩天的責任，但又覺得在鏡頭前太咄咄逼人不好，便道了一句：“行吧。”

謝言昭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客廳的人都散了，因此她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她回屋後，将陳靜好給她的一面圓形壁挂式小鏡子擺到桌上。

這樓裏只有衛生間有鏡子，謝言昭沒化妝，連鏡子都懶得照。陳靜好晚上見了她，說她氣色不好，她一照發現确實不好。

謝言昭這會兒将自己的手提袋找出來。

手提袋裏就放了一些小東西，比如紙巾、護手霜、唇膏、口紅。

謝言昭找出口紅，準備明天起床後抹個口紅再出門。

她正慶幸，還好手提袋挂在唐蘇脖子上，沒丢。忽然腦子一頓，想到一件事。

她的清單上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本小說。

謝言昭一直把小說放在行李箱裏，随身帶着。行李箱丢了，意味着小說也丢了。箱子被人撿了就撿了，萬一小說被人看了怎麽辦？！

謝言昭警鈴大作，嘗試着喊出系統。

系統出來了，聽到小說丢了，不以為意：“沒關系，那是我送給你的福利。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看都是亂碼。”

謝言昭表示：“那太好了！你能再給我一本嗎？”

“你這有點得寸進尺了吧。沒有！”系統說完就消失了。

*

晚上十點半，夜深人靜時，沈連枝敲開關勝勝的房門。

關勝勝人都躺下了，困得不行，不願意下床。

冷姝去開了門。

關勝勝從被子裏探出腦袋，一見是沈連枝，煩躁的情緒一下子蓋過了困頓，“你過來幹嘛？”

沈連枝面帶笑容：“睡不着，想找勝勝姐姐聊會兒天。”

“你睡不着？”關勝勝匪夷所思。

幹了一天體力活的人竟然還有睡不着的？

這說明什麽？說明她白天偷懶了！

想也是，她對陸成思撒個嬌賣個萌，那地主家的傻兒子能把自己挖到的一半紅薯都分給她，她哪裏還用幹活兒啊。就這樣，人陸成思晚上都沒抱怨，她還抱怨。

她有什麽可抱怨的！

關勝勝越想越氣，瞧着沈連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鏡。

沈連枝看關勝勝這樣挺好笑的，但自己今天過來是有目的的，所以得把笑忍住。

“我能進去嗎？就一會兒，幾分鐘的功夫，不耽誤你睡覺。”

沈連枝是問話，但是沒給關勝勝回答的機會，推開門就進去了，并第一時間找到攝像機的位置，擡手把電源給關掉。

關勝勝看了她的動作，心裏疑惑。

怎麽關她攝像機？

一般藝人睡覺的時候，只會找塊布把鏡頭蓋住，不會蓋電源。她關攝像機，那顯然是要說一些聽不得人的話。

關勝勝不禁想到她以前背着鏡頭陰陽自己，想：難不成沈連枝又是來陰陽自己的？那她可不能聽，不然聽了要氣得睡不着覺的。

沈連枝一擡頭，就見關勝勝窩在被子裏，一副提防自己的表情。

她笑了笑，找了個把椅子坐下，“你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挑事的。歐陽姐，你把門關上吧，也坐下來聽一聽我的建議。”

歐陽岚不像關勝勝那樣讨厭沈連枝，從經紀人的角度看，沈連枝是非常合格的藝人。

娛樂圈這種地方，到處都是人精和陷阱，你沒點心眼子根本混不上去。關勝勝要不是後臺過硬，就憑這情商，早被人弄死八百回了。

見關勝勝沒有轟她走的意思，歐陽岚便關上房門，找地方坐了下來。

“歐陽姐，其實我跟勝勝沒有利益沖突，沒必要争鋒相對。相反，我們可以合作。”

關勝勝噌地一下坐起來，歐陽岚趕在她開口之前，說：“可以具體說說嗎？”

娛樂圈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大家都是利益為先。

“你們上這個節目的目的是什麽？”沈連枝問的同時，說了自己的目的，表明談話的誠意：“我想贏，我需要拿下兩項資源。”

影視資源和時尚資源非常重要，上次的《DX》雜志內頁只選了夏承昱跟唐蘇，其他人都沒有選得上，包括沈連枝。

知道落選時，心裏無疑是傷心的，但更加堅定了她要拿第一的決心，那個封面她必須要上。現在擋在她前面的有唐蘇跟夏承昱，算上前面幾次投票的平均成績，唐蘇是排在最前面的，如果這一期又讓他贏了，那自己的勝算就越發小了。

關勝勝跟嚴墨都志不在名次，她覺得可以拉攏過來為自己助力。這兩人腦子一根筋，只要“對症下藥”，好騙得很。

歐陽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沈連枝笑了下，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是想改善口碑吧。其實只要沒有人品上的黑料，口碑這個東西很好轉的，何況勝勝演技好，業務能力過關。”

這話關勝勝愛聽，臉上表情緩和了不少。

沈連枝看到她的表情變化，心裏發笑。真的是蠢，心裏想什麽全寫臉上了。

“勝勝幾次口碑下滑，都是因為跟我鬧矛盾。如果我們倆和平甚至友好相處，想必會讓不少網友感到意外。網友最喜歡反差感，到時候我們營銷一波相愛相殺的友誼，你趁機再立一個‘內娛活人’的人設，一定能讓你的口碑轉好。”

歐陽岚聽了她的建議，覺得可行性很高，效果也一定會有。

但關勝勝意見很大。

“誰要跟你做朋友！還相愛相殺，聽得我都想吐！”

她好意思說出來，關勝勝都惡心得聽不下去。

“又不是真的朋友，只是做一下表明功夫。你演技那麽好，演一下不是什麽難事吧？如果你連表明功夫都不想做，那你不适合來娛樂圈做藝人。”沈連枝說完看向歐陽岚，“歐陽姐，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歐陽岚覺得她說得對。但是當着關勝勝的面，她不能這麽回答。

“我們考慮一下。”歐陽岚委婉道。

話外之意是給她點時間，讓她做做關勝勝的思想工作。

沈連枝聽懂了，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

“幫我們的話，對你有什麽好處？或者換句話，你想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歐陽岚問她。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既然能讓關勝勝獲利，她自己肯定也想從她們這裏獲得一點好處。

沈連枝沉吟一聲，故作哀傷地嘆口氣：“今天晚上勝勝姐姐沒有在飯桌上搭腔，我一個人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

關勝勝都沒聽懂她在說什麽，歐陽岚卻是瞬間明白了。

“你想拉我們一起對付唐蘇跟謝言昭？”

“不是對付，就是不要讓他們贏得這麽輕松。每次我們都累死累活，他們卻次次像帶了挂。你們不覺得導演對他們，有開後門的嫌疑嗎？”

前幾期的活動安排歐陽岚沒有太大感覺，操心關勝勝別亂說話都比做活動還要費心神。但這期是真的累到了，從來沒幹過體力活，這幾天能給她幹趴下。

沈連枝的話無疑是具有煽動性的，但是歐陽岚不是頭腦簡單的關勝勝，她話說出口之前一定會再認真思考一番。

“他們看起來是比我們輕松，可導演開後門我沒看出來啊。唐蘇本身能力不差，他是因為黑料的緣故才人氣下跌，現在黑料逐步澄清，人氣上升也正常。而且他們确實是有實力啊。”

“那為什麽勝勝打欠條就不可以，他們偷了兩天懶卻一點不計較？而且上一期節目，還去了他們老家，安排的活動全是唐蘇精通的。你看我們有這麽輕松的時候嗎？”

沈連枝用為大家抱不平的語氣列舉唐蘇跟謝言昭的“罪狀”。

關勝勝本來都有點被她洗腦了，聽到最後一句，立刻回：“我有啊，第二期可是我的高光時刻！”

第二期考驗演技，她可是第一名呢！影帝親自認證的第一名！

這麽一想，沈連枝說的前兩點有混淆是非的嫌疑。像唐蘇說的，她打欠條是錢物交易，本質就不一樣。上一期在草原上自己雖然表現不好，但名次居中，而且唐蘇也幫了自己的忙。怎麽能把人說得那麽壞！

沈連枝：……

原來傻子也不是那麽好騙的。

沈連枝垂眸轉了轉眼睛，又想到了一個“策反”她的話術。

“你這麽幫着她說話，她有把你當朋友嗎？據我所知，她跟溫楠竹出了節目，一直有聯系的。既然關系這麽熟，怎麽不幫你說句話，讓溫楠竹指導一下你的演技？”

關勝勝聽了這番話，發出一道婉轉的“哦~”：“搞了半天，你是來挑撥我們關系的。”

沈連枝露出嘲諷的笑：“事實如此，你不認清現實也沒辦法，她對你，還沒有對待新認識的嚴墨來得親近。你看，她都不讓你進屋聽她拉小提琴。

“之前她叫了很多人去聽她的演奏會，溫楠竹、夏承昱、秦漪，我還是厚着臉皮去問地址，才告訴我的。”

沈連枝睜着眼睛說瞎話，最後總結發言：“謝言昭這個人，本質就是愛男人。我們身為女性，她不會真心喜歡的。所以你對她再好，她也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關勝勝聽完，不作聲地滑進了被窩裏。

謝言昭對嚴墨是挺好的，而且那次演奏會确實好像特地屏蔽了自己……哦，還屏蔽了那個高逢鶴，不過謝言昭跟高逢鶴本身就不對付。

歐陽岚不知道關勝勝現在是什麽想法，不敢貿然應下沈連枝，只是試探性地問：“那你想我們怎麽做呢？”

沈連枝揚起唇角，重新恢複人畜無害的笑容：“我只希望，下次再發生今晚這樣的情況，你們幫我說句話就行。畢竟，聲音多了，節目組一定會慎重考慮活動安排的。”

就她一個人抱怨，顯得她多矯情啊，下次得讓關勝勝做第一個挑話題的話，自己在後面附和就行。

“再就是……”沈連枝繼續道：“我幫你們立人設，改善口碑。希望你們未來幾天，可以把三分之一的紅薯分給我。”

“那我們名次不就落後了？”被窩那頭傳來關勝勝的質疑聲。

“只分三分之一，加上觀衆投票，你們不會很落後的。”沈連枝道。

這期成績跟第三期在L國時一樣，是觀衆投票和比賽成績相結合，各取一半的權重。沈連枝現在有陸成思給她分的紅薯，如果再有關勝勝和嚴墨的三分之一，只要觀衆投票不是太拉胯，她這期一定穩拿第一。

關勝勝沉默了片刻，回道：“讓我想想吧。”

“不急，明天聽你的答複。”

沈連枝臨走前，叮囑歐陽岚：“我們今天的談話，千萬不要第二個人知道，不然我跟勝勝姐姐兩個然都要完蛋。”

歐陽岚了然：“我明白。”

沈連枝從關勝勝房間出來，回了自己房間。

“策反”嚴墨得讓冷姝去，畢竟自己在他那邊的形象還是“陽光少女”，不能做這種老謀深算的事。

話術她想好了，從嚴白下手。嚴白跟嚴墨是有血緣的親兄弟，就算嚴墨再崇拜謝言昭，那崇拜之情還能比過血緣親情嗎？如果聽到謝言昭一直在節目裏欺負自己哥哥，她不信他不會動搖。

*

房間裏，冷姝正對着箱子裏的東西發愁。

只見一只黑色行李箱打開擺在地上，裏面各種真絲或緞面織物，另有一堆價格昂貴的化妝品。

沈連枝将攝像機關閉，說：“讓團隊今晚帶走銷毀。”

這期開播第一天，唐蘇跟謝言昭是第三組到的嘉賓，随後是沈連枝跟陸成思。

沈連枝在陸成思之前上山，看到了謝言昭放在路邊的行李箱。她找地方藏好，人先上山，然後将自己的團隊喊過來，換了個“外殼”趁着夜深人靜，節目組都不在的時候給她們送了上來。

她的團隊也住在鎮上，一個電話就能喊過來。

這行李箱多放在這裏一天，就多一天危險，聽沈連枝說今晚就送走，冷姝放心了。

行李箱的事解決了，她才有心思關心沈連枝跟關勝勝的談話結果。

“我覺得還行。”沈連枝說話留了餘地，但是表情勝券在握。

因為關勝勝雖然沒有立刻給她答複，但是她動搖了。只要有一絲動搖，她就能撬動她。

“還有嚴墨，靠你了，姝姐。”

“我努力給你帶回好消息。”冷姝做了番深呼吸，打開門，蹑手蹑腳地下樓了。

等她走了，沈連枝将自己的背包拿出來。

在背包最裏面的夾層裏靜靜躺着一本小說。

房間的白熾燈照在封面上，在沈連枝的眸底反出一道幽幽的白光。她輕聲喃喃：“明明我才是女主，她算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