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art混戰（捉蟲）

part7 混戰（捉蟲）

斯內克趁亂游上一艘木船，有船員發現了他，只是火光中斯內克的臉色慘白，又淌着水，就算那張臉堪比寶貴的東方絲綢，眼下叫船員最先想起的還是海中亡魂。

獨臂船員被他吓得怪叫一聲，好在四周亂糟糟的，沒有引起其他船員注意。斯內克陰沉着臉，慢悠悠地啊了一聲，擰身一個橫掃，将人一腳踹進海裏，慢條斯理從海面撿起船員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對方掙紮着，從海裏探出頭，他便伸出那條筆直的長腿，踩在船員的腦門上，姿态優雅，像是踩在船舷邊準備擦拭自己長靴。

“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是我招的第八十八個船員，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剩下的那條胳膊估計早就喂了海鯊。我這人心眼比金幣大不了多少，且陰險狡詐，視財如命，對于背叛過我的人，向來有仇必報。”

船員在海水中掙紮，起起伏伏，獨臂掐住斯內克的高幫靴，當他頂着斯內克的腳浮出海水時，便張大嘴喘息，并且惡毒地咒罵起自己的前任船長。

斯內克充耳不聞，睨着他：“你該慶幸，你的前任船長現在更關心珍貴的人魚和他的大副凱羅爾，而不是淹死背叛他的船員，或者擰斷船員的獨臂。”

他又将人踩進海裏，周圍都是忙着滅火的船員，沒人注意到這方的争吵。

等時間差不多，獨臂船員沒動靜了，他松開了腳，彎腰伸出手，在海中胡亂一攪，拽住船員的衣領，将對方提出海面，對上奄奄一息的船員露出一個那麽不和藹的微笑。

“凱羅爾在哪？他打算怎麽對付那條人魚？”

船員耷拉着死魚般的眼睛，胡子拉碴的嘴巴張了張：“船長他……他回萊茵號去找你了，他說，人魚似乎對你感興趣，只要将你抓到礁石灘上來，人魚肯定會游回來，就算這裏是一片火海。”

斯內克面無表情松開了手。

船員跌回海中，慌張地扒拉住附近的一塊礁石，像是一頭死氣沉沉的海豹趴在上面，斯內克掌着槳越過他，正當船員想要松一口氣，想着黑色夢魇居然放過他時，那塊木槳從天而降，精準無誤砸到了他扒在礁石的胳膊上。

斯內克已經劃出一段距離，身後是瑰紅色火海，火光勾勒出他漆黑的身形，像是海上豎起的骷髅黑旗那般令人恐懼。

他看也沒看被砸傷手的海盜，繼續搜尋凱羅爾蹤跡，路過臨近的木船時，斯內克看中了船上海盜腰間挂着的一把劍，于是展臂從劍鞘中抽出劍。

當海盜暴怒地轉過頭，斯內克直接揚手給了對方一巴掌，并且雷厲風行地用肘關節擊打向對方的腹部。

海盜沒有站穩，整條木船不受控制直接翻進海中。

斯內克不耐煩地數了一聲：“噢，三十七。”

他戴着從背叛自己的八十八船員頭上搶來的帽子，拎着從三十七船員劍鞘裏抽來長劍，因為雙手被拷在一起，不能伸出兩指捏住細長的劍身，于是将長劍杵在船舷上，試探着彎曲了一下劍身，斯內克皺了一下眉，有些嫌棄，但還是忍住了丢棄這把華而不實的長劍。

火海中火舌亂竄，熱度炙烤得斯內克臉蛋發燙。他餘光瞥見一艘木船匆匆劃過，向着正在被海怪摧毀的萊茵號劃去。

海岸上有許多木船，部分船只上的船員正在朝着海怪方向開槍，但在夜色中誰也不知道人魚游到了哪裏，而他們背靠着火海，竟然成為明晃晃的靶子。

不時有尖叫聲響起，緊接着是密集如雨的火|槍聲與咒罵聲。

斯內克判斷了一下木船之間的距離，活動了一下胳膊，最後一個助跑，從腳下的木船身手矯健地跳躍到另一艘木船上，也不顧船員們驚恐萬狀的目光，又在對方反應過來前撲向另一艘船。

因為要在礁石灘燒出火海，捕捉人魚，這些木船相鄰得不遠，此時又因為人魚與海怪進攻，首尾逐漸靠得更近，更方便了斯內克活動。

他就像是一只海燕從這個船頭輕盈地躍到另一艘船尾，擠過相互推搡的水手們，快速抵達自己的目标船只。

最後他停了下來，潦草解決掉船上多餘的船員，朝着那面大喊。

“凱羅爾！”

正在接近萊茵號的凱羅爾若有所感，轉過頭，見到本該被他綁在萊茵號上的“男寵”。

他并不意外，黑色夢魇成為萊茵海上的夢魇自有道理，于是立即調轉船頭，朝斯內克沖了過來。

兩艘木船首尾相撞，兩人都被浪打得蹲下身，斯內克雙手握着劍，凱羅爾則拿着一把火|槍。

凱羅爾：“看來是我贏了。”

斯內克：“這麽肯定？”

凱羅爾直起身：“三步之內，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槍快？”

斯內克冷哼一聲：“說不定是我的劍更快。”

凱羅爾還想說什麽，忽然聽見船邊傳出一道水花聲，他折身朝着黑暗中沖來的怪物開了幾槍，随後感覺到尖銳的東西紮進了自己肩臂，一道重重的力量幾乎擰斷他的胳膊，凱羅爾面色大變，整個人往後一仰，被海怪猛地拉扯進海中。

斯內克站在船上欣賞一人一魚在水中搏鬥，想起自己沒能從人魚身上讨到好處，自然也不能讓凱羅爾占到便宜，于是提着劍，深呼一口氣，跳入海中朝着掙紮混戰的凱羅爾和人魚游過去。

人魚不畏懼水中的流彈，就算身上帶着傷也能輕松折斷落水雄獅的胳膊。凱羅爾蹬出海面，換了一口氣，面色猙獰，舉着槍朝人魚的腹部與尾部射擊，但忽然身後又有水聲響起。

斯內克的長劍毫不留情地紮在他的後肩頭，凱羅爾疼得松開了手，斯內克用兩只手掰住他的肩，用胳膊夾住他的腦袋，似一條海蛇纏着他。

“現在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劍快？”

斯內克抽出劍，正巧人魚去而複返，他凝視着對方令人炫目的臉龐，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

當人魚靠近他，想伸手撫摸自己的戰利品時，斯內克也公平地給了人魚一劍，就插在對方金燦燦的魚尾上。

人魚一甩尾部，鮮血噴湧而出，在豔麗的火光中像是盛開出一簇簇絢爛的薔薇，在海中暈散開。

戰利品的反擊，迫使人魚發怒，海面也掀起一層比一層更高的海浪，如同黑色的高牆将船員們的木船推向背後的火海！

尖叫聲、落水聲、海浪聲，火焰燃燒的聲音，如同死亡的交響樂回蕩在暴風峽谷。

人魚反絞住斯內克，張開嘴，露出兩排如貝殼般的牙齒，以及四顆尖銳的犬牙，竟然像蛇一般咬在斯內克的脖頸上，插着長劍的尾部緊緊環繞在船長的身上，如同繩索捆住他的四肢。

他長有蹼的手掌捂住斯內克的臉，像是一塊絲綢蒙蔽住他的呼吸，将他的聲音淹沒在掌中。

斯內克在瘋狂的擠壓中，碰到了那把劍，于是想也沒想，捅得更深，幾乎貫穿了人魚的尾部。但很快他察覺到除了鱗片還有一處突出如同礁石，就在他的後腰下方。

斯內克的臉色一頓青一頓白，他勃然大怒，伸手按在上面，重重地一錘，随後伸出五指，抓在人魚的鱗片上，在對方的身上留出血痕。

他開始缺氧，雙目混沌，手臂逐漸失去力氣，凱羅爾在兩人争鬥中倉皇逃脫，斯內克的手臂被人魚海潮一般的長發纏繞住，人魚的咬從他的側頸一路蔓延，将斯內克的脖頸咬得千瘡百孔，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最後他咬到斯內克的下巴上。

因為窒息感，船長大人用狹長的雙目掃了人魚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對方此刻的模樣。

人魚松開了手，一連串氣泡從船長的口中滲透了出來，他向上揚起頭顱，試圖突出海面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但是人魚纏繞在他身上，以一個前所未有的親密姿态咬在他的唇上。

只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