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part女裝
part11 女裝
只要錢兜充裕,在克羅雅城購買到一艘航船與成功招聘新船員幾乎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但倒黴的是,需要完成這項任務的人是斯內克。
他長着一張萊茵海海盜見之不忘的東方面孔,又樹敵頗多,随便轉進哪家酒館都能找出一兩個聽說黑色夢魇大名的人。
斯內卡登上克羅雅城卸貨的碼頭,因為正是午夜,碼頭上十分安靜,碼頭工人睡在麻袋堆成的小丘間,鼾聲如雷。
斯內克抱着自己的箱子輕盈地穿過他們,避開喝得醉醺醺躺在地上被海盜扒光衣兜的水手,似一只黑貓穿進小巷,最後摸到克羅雅城最熱鬧的“銷金窟”的後門。
空氣中彌漫着腥臭的氣息,後門是處理垃圾的地方,無人來往。他仰起頭,數了一下樓層,學了三聲貓頭鷹叫聲。隔了一陣,門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門鎖被卸下,房門朝內打開一條縫,內裏一片黑暗,他輕車熟路地鑽進去。
斯內克立在黑暗中,脊背貼在牆上。
“許久不見,伊莎貝爾。”
黑暗中,一根火柴被劃燃,照亮伊莎貝爾高傲的面孔,她點了一根煙,靠在另一面牆上。
“斯內克,真慶幸你還活着,這次需要我幫你什麽?”
斯內克指縫間夾着她丢過來的煙,沒有點燃,只是在四指間轉動:“不請我上去坐坐?”
伊莎貝爾斜睨了他一眼,吐出煙圈:“你上去?不等明日出,斯內克出現在克羅雅城的消息就會不胫而走。我可不想第二次看見姐妹們提着鞋追你的場面。讓我清閑一次,船長。”
斯內克屏住呼吸,打斷她:“可你們後門的泔水真的很臭。”
伊莎貝爾:“……”
“好吧好吧,你跟我來。”
兩人穿過黑暗,明明是夜中,其餘人早該睡下,但四周仍有叫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傳來,兩人面不改色穿過這些房屋,走進伊莎貝爾的閣樓。
斯內克将寶箱放在桌上。
等伊莎貝爾點上燈轉過身來,正好看見斯內克打開寶箱,裏面金燦燦的金幣叫伊莎貝爾揚起漂亮的眉梢,吹了一聲口哨。
“說吧,什麽事能讓我們的小氣鬼船長出這樣的大手筆。”
斯內克伸出一只手,五指張開:“我要載炮,這個數。”
“五門?好說。”
斯內克關上寶箱,璀璨的金幣便被藏在黑暗中,他笑着搖頭。
伊莎貝爾伸出的手便停在原地,試探道:“不止五門?你總不能要五十門。”
斯內克的手掌擱在寶箱上面,露出一個儒雅的微笑:“不止五十,我要一百門。”
“你在做夢,斯內克。”
斯內克道:“我從不說笑。”
“為什麽要這麽多?難不成你要去襲擊提裏本城堡?去可以,千萬別說我和你認識,我還想多活幾年,去萊茵那面海岸看看。”
斯內克一咬牙,有些陰郁地說:“我遇上個小混蛋,他弄毀了我的萊茵號,我發誓要用火炮轟爛他,最好成碎片,亡魂都不會出現在深海中那種。”
伊莎貝爾古怪地盯了他一眼:“小混蛋?是凱羅爾還是那個眼神油膩的海軍少校?”
斯內克疑惑地看他。
伊莎貝爾瞬間明白過來,露出明豔的笑容:“新的桃花,我懂。長什麽樣?和少校比起來,哪個更帥?更優雅?更猛?哪個活更好?”
“我沒和任何人做過,伊莎貝爾,我愛的,只有金幣。”
“少裝模作樣,船長。就算和他有仇,也不至于讓你不惜傾家蕩産購置百門大炮對付他。除非他實力強悍到了令人恐懼的地步,可我還沒聽過萊茵出現新的海軍或者海盜船長,所以這位身份特別、實力強勁,卻又籍籍無名的小混蛋,很可能是一條人魚,對吧?”
斯內克雙眼一眯,拔出了佩劍,鋒利的長劍削斷了燭火,劍上的绶帶飄揚,他指着伊莎貝爾:“你知道多少?”
對方毫不畏懼。
“不需要打聽,船長大人。萊茵黃金號獲得一條金色人魚不是秘密,傳聞那條雄性人魚漂亮得像你這箱金幣。黃金號在被海盜打劫的時候,他召喚出一個龐然巨物吞沒了大部分海盜,這個消息如同雪片一般傳播到了克羅雅城。人人都在讨論那條人魚。”
伊莎貝爾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
“更有意思的是,有船員在一天前,在海上打撈起一條人魚——他就像是自願進入船員的捕網——他的鱗片像是日出一般,金光四射,身上滿是珍珠寶石,但他身負重傷,船長大人能想象那場景嗎?一條塞壬被珠寶與金幣包裹着,被人從漁網中打撈起來,他的面容叫所有人的心神恍惚,可他身上猙獰的傷勢又叫衆人心疼,水手們為了這條人魚的去向大打出手,最後只能由城主出面調節。”
斯內克沉默地聽着前一日發生的事,已經能想象出當日混亂的場面,他更能想象出那條滿肚子壞水的人魚悠哉地望着為他大打出手的船員們,寶石般的雙眸閃爍着愉悅的光,如同玫瑰花般的雙唇抿起。
他故意的。
斯內克的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
人魚詭異的血能叫他的傷勢痊愈,他落下暴風峽谷後傷勢緩慢恢複,雖然還很虛弱,卻可以一路跟随着卡琳娜戰列艦。當他發現斯內克的目的地就是克羅雅城後,直接提早來到這座“海島之城”,又将自己“賣”了出去吸引斯內克。
斯內克牙根發癢。
直覺告訴他,那個小混蛋是故意的,但斯內克不得不承認,他的确不會放任近在眼前的仇人不管。
“最後城主決定如何?”
伊莎貝爾:“明日他們會在廣場為人魚舉行一場拍賣會,誰出價最高,誰就得到照顧人魚的權利。很有意思,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制的,不是嗎?”
海盜之城上演一場合法的拍賣會,那的确挺有意思的,想出這個拍賣會的城主無疑是位人才。先不會說水手與海盜們會不會承認這場拍賣會,單就那條人魚兇猛的性格而言,買主不會成為他的盤中餐就是一件奇事。
但好巧不巧,對方也做了斯內克想做的事。
伊莎貝爾見他來了興致,趁熱打鐵:“我會幫你搞到載炮,但不能保證是一百門,作為有良心的商人,我先取走一半定金。啊對了,你多久需要?”
“一周之內。”
伊莎貝爾倒吸一口涼氣,将他的手挪開,把箱子整個抱走:“時間緊迫,另一半我也取走了。以及,明日的拍賣會你肯定不能以現在這副模樣出去,我有一個建議,你想不想聽?免費的。”
免費的那肯定能聽一聽。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徹天地,黑色的裙擺落到肮髒的地板上,身穿繁複禮服的伊莎貝爾拉扯了一下頭頂的禮帽,朝着同她打招呼的行人燦爛一笑,又轉過頭來看斯內克。
周圍人癡迷的反應印證了她計劃的成功。
東方人今日戴了一頂銀灰色的假發,假發是完美的波浪卷,垂在臉邊,遮住男人分明的臉部輪廓。
一頂寬大的、帶着黑色蕾絲網的禮帽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露出那截白玉般的下颌,與塗了口紅的淡薄雙唇,精心藏住他的鋒利與冷漠的氣質,他原本總是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可現在嘴角下撇,一股冷豔之感撲面而來。
黑色絲綢圍繞住斯內克的脖頸,掩蓋住喉結,優雅的肩頸線條如同黑天鵝的脖頸,一條骷髅十字架項鏈垂在鎖骨間。斯內克穿着同樣繁複的黑色禮服,但因為偏白的膚色,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朵帶刺的黑色玫瑰,在晨曦間悄然怒放。
伊莎貝爾将黑羽毛折扇交到他掌心,提着裙擺繞着他走了一圈,連連稱奇:“有時候真羨慕你的膚色,我抹了珍珠粉都沒你白,斯……斯洛小姐。你用什麽寶貝保養的皮膚?”
她的手不自覺落到斯內克被黑色絲帶緊緊束縛的腰間,伸手摸了一把船長瘦削卻有力的後腰,湊過去,同他悄聲說。
“怪不得他們都喜歡你,你這個腰,啧,是我我也喜歡。還好我不是男人,不然我也想上你。”
斯內克終于沒忍住,彎下身,用羽毛扇遮住自己的臉,眸中毫無笑意,溫柔地說。
“滾。”
伊莎貝爾面頰緋紅,目光癡迷:“啊,這種感覺,斯洛小姐你再罵我一次。”
斯內克沒有理會她,提起裙擺,朝廣場走去。伊莎貝爾滿意地看着周圍人的目光凝聚在她精心包裝出來的“美人”身上,撐開陽傘,拎着裙擺小跑着追過去。
因為船長大人堅持拍賣會要打起來的說法,所以擺脫了高跟鞋的折磨,他的裙撐下面還是長褲與馬靴,走在路上偶爾發出卡塔的響聲,甚至還有一柄匕首與一把火|槍插在他大腿的槍套上。
伊莎貝爾聽得眉頭直皺。
“你能不能走路沒聲?太不優雅了。”
斯內克呵了一聲,下一步落下時,伊莎貝爾果然聽不見馬靴的聲音。兩人來到人潮洶湧的廣場,伊莎貝爾在一側墊着腳尖搜尋人魚。
廣場中央有一座破碎得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雕塑,今日有一座巨大的方形玻璃水箱被運到了雕塑旁,水箱四周被木板隔離起來,上面籠着一張紅色的布,城主甚至連夜派人搭建了一座高臺,站在臺上能望見水箱的頂部。
伊莎貝爾撐着傘,靠近斯內克:“拍賣就在這舉行。”
斯內克沒好氣:“長了眼睛都能看出來。”
伊莎貝爾太喜歡他女裝罵人的模樣了。
“好帶感,我以前不理解為什麽那個少校喜歡招惹你,現在明白了,你再罵我試試?”
斯內克往旁邊挪了一步,撞到一位水手,對方立即面帶緋紅地看着他,斯內克轉過臉,面無表情問伊莎貝爾。
“你也是變态嗎?”
伊莎貝爾委屈地回答:“誰讓我喜歡高高在上類型的姐姐,而且我肯定不是最變态的,你都和水箱裏那個結仇了,你不覺得他更變态嗎?追你追到這了。”
她已經聽斯內克說了暴風峽谷的事情,更加确信人魚才是斯內克衆多追求者裏最特別,實力最強的變态。
“我記得他在發|情|期啊,斯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