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part火山(捉蟲)
part18 火山(捉蟲)
安特裏姆火山群島是少見的活火山群,因為當地擁有豐富的礦産資源,科爾特人在這裏建立了幾座祭壇,專門用來中轉這些珍貴的礦石。
斯內克與科爾特人的交手次數不多,但對于這群人卻印象深刻——這是一群高智商的、吝啬的精明商人——與船長不同的是,科爾特人更加斤斤計較,為了三口朗姆酒就能和客人糾纏不清,非要顧客付清多出來的朗姆酒價錢才準對方離開。
斯內克就是那位顧客。
那是他抵達萊茵海時候的事,年少不谙世事的船長大人因為天氣寒冷轉道去了安特裏姆火山群島,并在其中一處祭壇登島。
火山島不像別處擁有水手最愛的小酒館,斯內克寒顫連連,于是向駐地祭司買了一壺祭祀用的酒,沒想到對方獅子大開口,一壺酒需要三枚銀幣。
與此同時,斯內克發現島上一切細枝末節都被明碼标價——坐在祭壇內飲酒需要一枚銀幣,如果需要關上祭壇大門防風還要另付一枚銀幣。而斯內克是船長,他的船停在祭壇碼頭一日則需要支付一百枚金幣。
斯內克将口中金貴的朗姆酒噴出來。他提着酒壺,搖晃了一下,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一百枚金幣與五枚銀幣。等祭司一枚一枚清點完錢幣,那位科爾特人告訴他,因為斯內克噴了酒需要打掃,還需要額外支付一枚銀幣當做清潔小費。
斯內克盯了他片刻,從衣兜裏掏出最後一枚銀幣,從桌上推過去,不耐煩地問:“還有要求嗎?”
科爾特人:“有的,我剛剛想起來你喝的酒是我們的聖酒,不止三枚銀幣,而是十枚金幣。”
斯內克放下酒壺:“我想起自己還有事,醉後誤事,我想退了這壺酒。”
科爾特人點點頭,取出一套量杯,将酒壺裏的酒液倒出,并計算出斯內克喝下的酒:“你喝下大約十毫升聖酒,需要支付我……”
他感受到一股寒風,斯內克已經取回自己金袋往外快步走了,船長大人火急火燎地跑回碼頭準備啓航離開。
船錨剛升起來,祭司和另一位科爾特人站在碼頭朝他大喊:“斯內克船長,按照安特裏姆的規矩,你在這裏停靠了一個小時,四舍五入便是一天,需按照規定支付一百金幣,以及十銀幣碼頭停泊費。你的船員靠岸的時候撞上了我們的碼頭,蹭掉了碼頭白漆需要支付五十金幣,還有……”
斯內克将那袋金幣抛給他,頭也不回駕駛着帆船往外開,他從沒見過比自己還會訛人的混帳,科爾特人在萊茵海與猖獗的海盜齊名不是空穴來風。
帆船駛出一裏,科爾特人的船已經跟在了斯內克的船後面。
斯內克煩得在船上來回踱步,手掌幾度按在腰間槍套上,又忍耐下來。之後,科爾特人跟着他航行了整整一周,而斯內克則通過望遠鏡瞧見祭司手中的支付清單已經長達一米。
船長大人忍無可忍,一炮轟掉了科爾特人的桅杆。
…
伊莎貝拉眨了下眼,詢問斯內克:“你知道那個傳聞嗎,就是科爾特人說你欠了他們三千金幣與一艘船的那個?”
斯內克冷靜道:“知道,那祭司非說我在安特裏姆火山群島附近航行了七天零十秒,所以必須支付他三千金幣過路費。哦,對了他們那裏超過一秒就算第二周,所以那價格是再次翻倍後的價格。從來沒人比我還會獅子大開口,于是我貼心地送了他一枚火炮。那成本可比他的三千金幣貴多了。”
航船駛入火山群島海域,海風中已經有明顯的硫磺氣味。一輪紅日懸挂在火山之巅,蒼穹呈現出一種近似橙色紅玉髓的瑰麗感,還未落日時視野便籠罩着一層朦胧暗紅色。
黑色的海鳥環繞着火山口滑翔,群島星羅棋布,突出的礁石如同鯨魚的脊背,這些半大不小的火山島與林立的礁石之間矗立着祭壇的斷壁殘垣,似乎遭受過迅猛炮火的洗禮,滿布蛛網般的裂痕。
萊茵的黃金號放慢速度,帆船滑過褐紅色的海水,撞碎出白棉似的細碎浪花,斯內克立在船舷邊往下探身。
海面不時有氣泡冒出來,海底火山讓群島附近的海水滾燙渾濁,只有極少的海魚生存在這片海域,漁業資源極其匮乏。所以除了正常的通航貿易,安特裏姆的科爾特人往往需要出海幾百海裏才能捕捉到可食用的魚類,于是漸漸将路過的船只當做肥羊猛宰。
大約又前進了一個小時,斯內克爬上桅杆頂部,用望遠鏡搜尋群島入口的地方。果不其然,他瞧見拉尼斯特的戰列艦徘徊在群島邊緣,遲遲未進入火山群島。
拉尼斯特一定知道安特裏姆內部海道崎岖且淺,按照卡琳娜戰列艦的吃水量駛入群島中極易擱淺,所以沒有繼續前進,但他也沒有立即繞道反而堵在入口。這是以防萬一斯內克只是停在火山群島邊緣,等拉尼斯特下令繞行後,狡猾的黑色夢魇又會掉轉航向從火山群島中駛出來。
都說仇人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就連斯內克也不得不承認拉尼斯特在應對他一事上過分小心謹慎。
他抓着蕩繩,腳勾着繩索速降到甲板上,忽然想起自己沒有看見德諾斯與海怪。
既然仇人了解自己,那小混蛋怎麽還沒來?
“船長,接下來怎麽辦?”
斯內克偏過臉,望遠鏡上下一揚,砸在皮質手套上發出悶悶的響聲,他露出惡劣的笑容,說出的話也不太像話:“跟我去吃‘霸王餐’。”
萊茵的黃金號在祭壇碼頭靠岸。科爾特人建造的祭壇其實是專門祭祀海妖的神廟,祭壇臨海而建,從浮碼頭一直延伸上海島最高處的岩石。
這些祭壇大多用大理石建造,整個建築呈長方形,四面有圓形柱廊,每道石柱上都有二十道溝陷,以此來抵禦濕鹹的海風的腐蝕。石柱之間有精巧的科爾特女戰士與少年石雕。在祭壇對面的高大礁石上,一座白色燈塔孤傲地聳立在蒼穹與大海中。
這座祭壇無疑是斯內克見過的神廟中最精美的那座。
如果說沉淪深海的聖蒂亞羅號上的女神雕像是在守候碧波中飄蕩的亡魂,那安特裏姆的祭壇則是海上的神明,高傲地俯瞰着這片荒蕪的海域,靜候着信徒們的禮頂膜拜。
斯內克仰望着那座祭壇,如有所感:“很可惜,我不信海神。我更信金幣,尤其是在自己兜裏的。以及,在我們東方也有一種專門管財運的神,名為財神爺,我信他。”他轉過頭,朝着水手們說,“啧,從今以後,我們船上的水手們改信財神爺,這是船長的命令。”
伊莎貝爾作為大副當即捧場:“船長,有這位財神爺的畫像嗎?我回頭也找工匠請一座雕像到我們船上!”
斯內克:“你照着德諾斯雕。”
伊莎貝爾:“?”
她轉頭望了一眼海水:“船長,你是不是想念人魚了啊?”
“我思考了一下,那是財神爺,”斯內克丢給她一袋金幣,“支付你的那兩箱金幣,至少有一半是因為他才拿到的,雖然之後拍賣他也耗費了不少,但只要我再同拉尼斯特交易一次,保證到手的金幣不止兩箱。這是給你們的零花錢,女水手需要買的東西很多,不能像男人們一樣糙。”
他懶得聽水手們的溢美之詞,只是呵了一聲:“以及,晚上我不回船上,別來找我。”
斯內克先去老地方買了一壺聖酒,享用了一頓昂貴的晚餐順帶洗了個澡,才從祭壇吊橋慢悠悠走到燈塔礁石附近。
他提着酒立在黑色的礁石上,祭壇的鐘聲敲響,夕陽墜入海天鋒銳的相接線,安特裏姆神廟被熨燙出一片火辣的血紅,似是幽靈閃現着紅光。
海水中湧出一小股氣泡,斯內克聽見嘩啦的水聲,他轉過頭,瞧見德諾斯支着上半身趴在淺灘上,飽滿胸肌上的魚鱗微微張開,流線型的腰腹,鎏金色魚尾游蕩着金紅的光澤,仿佛光澤耀目的寶石,絲綢般的魚鳍撩動着水花,整個場面就像是一副表現神明的油畫。
德諾斯将表面腐朽老舊的箱子往前一推,內裏的金銀珠寶全部散落出來,一只招潮蟹從寶石中飛速竄開。
斯內克一挑眉梢。
德諾斯用低沉地聲音說:“……送你。”
“想賄賂我?”
“不……你喜歡。”德諾斯擡頭,“你喜歡,所以送你。”
斯內克往前走了一步,用腳踢開箱子,滿滿當當的金銀珠寶鋪在沙灘上,他想起之前哄騙小混蛋的話,良心發現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應驗一下——畢竟他真的很好奇德諾斯的人型到底有幾根——反正爽的是他,套上褲子不認人的人也是他。
船長從不虧本。
“小混……寶貝,”他從善如流,“今天我心情不錯,準備履行之前的承諾,不過你得上來,海裏髒,我不想下去。”
人魚打量他片刻,似乎在猜測他又準備耍什麽花招,但最後他在斯內克的目光中魚尾化成腿,從跪地到站起身,他聽見斯內克嘶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