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part原來
part21 原來
在船上做的感覺與在礁石與沙灘上全然不同,四周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缥缈,唯有背靠的桌面才是穩固的存在,他躺在上面就像是睡在一只搖籃裏,晃悠悠又輕飄飄的,只能攬抱住人魚的手臂。
斯內克甚至掐斷了對方手臂上的魚鳍,鋒利的魚鳍刺破了船長的手指,他嘶了一聲,将手指含在口中,被德諾斯撈起兩條光.裸的長腿,整個人被頂得一滑一滑的,後背的衣物被桌面蹭得掀起,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腰,在桌上懸空,仿佛一座流水的拱橋。
德諾斯被斯內克夾得魚鳍張開,他低吼一聲,随即一口咬在斯內克的脖頸上。
斯內克仰起頭,半長不短的黑發堆積在桌上,似是一片潮濕的陰雲,他的胸膛微微挺起,上半身未脫完的襯衣胡亂地挂在身上,因為被咬得極痛,斯內克吐了手指,探手捏住德諾斯的下巴,洩憤似地咬在對方的唇皮上。
“該死的,輕一點……”
海上許是起了風浪,帆船颠簸的程度大了一些,油燈誇張地左右搖晃,那張桌子也有滑動的意思,但德諾斯的魚尾支撐在地上,好歹起了一定的固定作用,才沒讓兩人在船長室滑來滑去。
德諾斯抓着斯內克的腰:“動一下腰,斯內克,你很會扭。”
斯內克推開他汗津津的俊臉:“滾。”
德諾斯把他側翻過身,似乎是野性被斯內克的身體給逼出來了,沉重地喘息着,一口咬到斯內克的後頸上,像是叼獵物一般用尖銳的牙齒研磨皮肉。
德諾斯的脖頸與脊背浮上一層鱗片,渾身濕淋淋的,可他壯碩的魚尾卻在刺激下逐漸化形,變成兩條勻稱的長腿。
他将人一把從桌上環抱起來,就跪在桌邊,将斯內克按在自己懷裏,因為兩具身體親昵無間地貼合在一起,人魚潮濕冰涼的鱗片貼在斯內克發熱的酮體上,如同冰火相觸,叫船長身體一抖。
德諾斯在吻他的蝴蝶骨。
人類的身體在他眼中就是一座潛藏在深海中的火山,随着呼吸,火山會露出猩紅的滾燙岩漿,仿佛就是薄薄肌理下的骨骼在動。
…
陪發.情的人魚胡鬧了一整天,斯內克索性只圍着床單叼着蘋果研究海圖。
德諾斯就坐在他身邊,一條誇張的魚尾橫攤在地上,他在研究那個司南,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斯內克望過去時,卻發現他小腹下面的魚鳍還是張開的,那根東西翹得高高的,就對準了自己。他覺得礙眼,只得将注意力放回海圖上。
“德諾斯,捷徑在哪?”
“在船長睡過去的時候我已經告訴大副了,我們現在正在去不老泉的路上。”
斯內克皮笑肉不笑:“呵呵。”
德諾斯扭過臉:“船長大人,不獎勵我嗎?”
斯內克随口一問,并沒有打算應驗:“想要什麽?”
可德諾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傾靠過來,眸光平靜如同一線藍色天穹,語氣溫柔,有一點塞壬蠱惑人心時的意味,他說。
“想要斯內克,做我唯一的船長。”
斯內克沒有回答他,只是順理成章轉移了話題:“我們離開安特裏姆火山群了嗎?”
德諾斯瞧了他片刻,湊過來吻了一下斯內克的黑發,卻沒有繼續瘋狂的舉動,只是一手撐着腦袋,将光澤的金發攏到耳後:“快了,那個少校也發現了,于是繞了遠路,等他趕上來,我們估計就快抵達目的地了。”
“你現在說話真流暢。”
德諾斯頓了一下,從善如流:“我見過許多人類,斯內克。有海盜、海軍、貴族、平民……他們會唱歌、哭泣、嚎叫、怒罵……海上的聲音從未斷絕,只要我浮出海面,我就能聽見生生不息的回響,如同浪潮一浪又一浪湧向我。”
這是人魚迄今為止說的最長的一段話,并且委婉得如同一首詩歌,斯內克偏過頭,饒有興趣地望着他:“所以你是聽他們交流學會了說話?”
德諾斯搖頭:“我一直都會說話,關于人類的記憶從我降生那一刻起便存在。”
斯內克瞧着他的臉十分年輕,抱着臂靠在椅子上:“那麽問一個冒犯的問題,您今年貴庚?”他怕人魚聽不懂來自東方的用詞,于是直白問,“你多大?”
德諾斯:“二百二十三歲。”
人魚中剛好到成年期。
斯內克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床伴如此“高壽”,幾乎維持不住表情,卻很快就在人魚遞給他的那枚金幣下重振旗鼓。
兩百二十三年間,德諾斯在海中到處游蕩,搜尋洞穴睡眠,後來有路過的船只發現了人魚,想要捕獲海妖,卻撞上了礁石,德諾斯便順道弄沉那些船。
帆船沉入萊茵海後,船上的珍寶與亡魂自然都歸大海所有,而人魚主宰這片海域,所以他擁有一切。
斯內克關注的卻是兩百年前:“你是怎麽出生的?”
德諾斯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他金色的魚尾卷住斯內克床單下光.裸的小腿,有一搭沒一搭地磨蹭着他的皮膚。
“我在那之前……是人類。”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關于海妖。”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貴族想去見大洋彼岸的愛人,于是他登上了航船,可惜這艘船遭遇了海盜,貴族被殺死抛入了深海。與他相隔千裏的愛人聽聞此訊,悲痛欲絕,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也跳海殉情。”
他藍色的瞳孔中似有風暴。
仿佛能瞧見高聳的懸崖,澎湃的海水撞出幽暗的碎浪,轟響聲中,動亂的風暴在懸崖上聚集,紫黑的閃電似海神的三叉戟,海風沖激,絕望的青年身着輕薄的絲綢襯衣,從高處一躍而下。
他似是一只海燕,一道聖潔的浪花,筆直墜入陰郁的深海,去追尋漂流在海洋深處的愛人的亡靈。
大海将他的絕望與思念傳遞到了遠方,早已經在海鯊腹中化成肉泥的愛人卻再也無法給他回應。
“後來,萊茵的海妖被這兩位可憐人的愛情故事感動,複活了他們。墜海的青年成為了海上漂泊的亡靈,而另一位死于鯊魚腹中的貴族成了人魚。”
德諾斯停了下來,轉過頭望着他。
“你叫什麽?”
“斯內克。”
“你的東方名字。”
斯內克舔了一下幹澀的唇瓣:“洛懿。”
德諾斯便笑起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陰郁之氣一掃而空,仿佛海上狂暴的風雨散去,四周很靜谧,只有海浪沖刷船體的聲音,還有風帆的獵獵聲,海鳥在蔚藍的海上飛翔,随着陽光呢喃不歇,太陽的光芒沖破了海天之間的縫隙,世間滿是溫柔的橘紅。
德諾斯說。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大海滿足了我的夙願。”
萊茵這片海域會滿足他的子民的全部願望,更何況是造物主的寵兒人魚。
“懿,我在等你。”
斯內克沉默了一下:“但我是東方人。”
“懿,就是東方人。”德諾斯咬斷了連接手指的薄蹼,與他十指相扣,金色的血液沿着兩人的掌中的脈絡流淌,“世間的大海都是同一片海,日出月落,潮汐跌湧,亡靈會随着海浪去往任何的地方,就算是東方的海,也一樣自由。”
航船只是載體,能讓駕駛者駛向四方,但如果心與魂靈永遠自由,那心靈便是乘風破浪的航船,足以去到任何地方。
一望無垠的汪洋與暴虐恣睢的風暴不再是魔法阻擋在自由人的前進道路上。
堪比珍貴的黃金。
…
航行半個月後,德諾斯在夜中睜開眼,一雙藍色的眼眸在暗夜中散發着光芒,他發現斯內克不在船長室中,于是慢騰騰推開門走上甲板,萊茵的黃金號行駛在一片平靜的海域,漫天的星辰時而閃耀,時而黯淡。
斯內克披着風衣站在甲板上,沐浴着星輝,見德諾斯出來,端着司南掃了他一眼。
那司南上的勺子不再轉動了,斯內克走到船舷邊上,探身往下看,層層疊疊的海浪撞上船體,深色的海浪中瑩藍色的星光驟然綻開。
星空下的海,天上,海中,皆是星辰。
“不老泉,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