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的就是,求別坑!”
阿布嘆口氣,一臉破釜沉舟的決意。
“伸手過來。”
那是兩百年前,我還沒有手,連身體右側疑似腳趾頭的肉疙瘩都沒有,于是我橫眉冷對朝阿布怒吼。
“伸你九大爺啊!”
阿布一臉的唾沫星子啊!都是太歲水。他滿足地把水抹勻,嘻嘻一樂,蘸點兒茶水在樹墩桌面上寫了幾個字。
“哈哈哈哈哈哈——”
至今耳畔仍清晰回蕩着當時自己的爆笑聲!
“你笑啥呀?快說嘛!”
饒是年輕的妖怪譬如蛋蛋、幽幽她們日後如何問起,我盡是笑。
實在是太可樂了,一想起就笑得停不下來。
不過我才不會說呢!可不能讓小孩子們知道咱王外號叫“萌大奶”。
(3)
見我一個人突然莫名其妙笑起來,二呆邊走邊問:“想什麽呢?說出來一起樂樂!”
我還在樂,搖晃着身體:“沒什麽!期待一會兒的廟會呢!”
“哦!對了,聽說這次有游方的妖怪旅團說書咧!”
Advertisement
我一聽就來勁了:“真噠真噠?場子搭哪兒了?說啥?”
“就在豆芽娘子的酒坊裏,演三天,說異國的見聞編的段子。都是新的,沒聽過呢!”
“嗷……二呆快快,走快點兒!”
二呆其實已經走得很快了,還要顧及不能颠着我,也真難為他。
“知道啦!天熱,白天歇着,要晚上才演吶!總財已經留好位子了,放心吧!”
放心,宮宮辦事我很放心!
聽故事,我最喜歡啦!
(4)
平日裏大家說笑談天沒少提到豆芽娘子,也不是沒見過她,不過我不會喝酒,她的酒坊我還真是沒來過。
印象裏,酒坊應該是門前酒幡随風招展,酒香十裏醺人,門內門外方桌幾張,淺酌豪飲,快意江湖的。來了卻只看見一個棚子,比我那涼棚寬敞些,竹籬圍的牆,頂棚上仔細鋪了層油氈,又蓋上稻草,遮陽防雨四面透風,真是個不算簡陋的,簡陋棚子。
唯有,酒香是真的飄散遼遠吶!
“喔喔,原來這就是酒香啊!有糧食的味道啊!”我嗅着風裏的氣息,陶醉怡然,“還有果香。啊……像活着一樣,酒曲和泉水,酒液感覺是活的呀!跟它一比,‘角落’的味道就是僵屍了!”
前頭的二呆抖了一下,幽幽然回頭瞥了我一眼:“你可別當着我家老板面說呀!”
我瞧他一頭黑線、滿目兇光的樣子,自知失言,只得讪笑兩聲搪塞過去。
因了酒坊的格局,于是這書場說是搭在酒坊裏,其實就是把桌椅板凳歸置歸置,空出中間位置擺上書臺子,因陋就簡地湊活個場子。正面前兩排錯落擱上方桌扶手椅,算得上席,後頭的一律就是長凳子了。除了座位得出錢買,酒水也不是白給的。涼白開倒是管夠,瓜子随便吃,蜜餞幹果特惠九折。細算起來真是沒啥便宜!可光這樣,位子還一早給搶完了。
宮宮使了怎樣手段我是不知道,總之十分管用。我們一行連莫莫,三個上席,就在第一排,貴賓待遇!
坐定後正自得意,一轉頭——
“啊啊啊——”我叫得在場所有人側目。
左手邊桌子上的阿布勾指掏了掏耳朵:“至于嘛?我是鬼呀?”
我受驚不小:“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廢話,來聽書啊!”
“沒說這個!你哪兒來的錢?你還欠我二兩太歲水錢吶!”
不顧我的質疑,狐貍兀自掏着耳朵,臉上挂着副索然的表情:“沒什麽啊!我家老頭子喜歡聽書嘛!訂好了位子突然又被‘萌大奶’找去魔界看什麽豔舞大會。魔王還放話,號稱此番堪比殷商昏君的‘酒池肉林’。老頭子心癢想去又舍不得浪費位子,就命令我過來聽書,回去原樣說給他聽。切,”阿布啐了口唾沫在地上,“臭老頭,真能差遣人!”
我深表同情!
“唉,你這猴子屁股還真是難為了!其實你大可以拜托溫涼來看,她記性好,過目不忘!”
聽我這麽說,阿布索然的臉上愈加索然了,擡手一指涼棚裏邊擱櫃臺的地方。
“你說那家夥?她來啦!內席。”
我唯二的好朋友溫涼雙腿交錯坐在櫃臺上,一只手捧着酒盞,一只手正從身邊小碟裏摸鹽梅。約摸是察覺了我灼灼的視線,溫涼的頭直直轉向我們,瞧見我便笑了,舉了舉手裏的杯子算是寒暄。看樣子她是不準備過來!
其時,豆芽娘子從涼棚後頭走進來,經過櫃臺邊同溫涼說了幾句。應該提到了我們,就見豆芽娘子刻意扭過頭來往這邊掃了一眼。她倒是有架子,啥表示沒有,徑直又把頭扭回去了。
說實話我挺受傷的!
這以前我沒想過,原來對朋友也是有占有欲的。我的朋友希望跟我最要好,如果有誰顯得比我更親密會吃味兒,我都不知道的秘密別人卻知道會失落,這樣子的感覺還真是微妙啊!
不過意識到後,反而釋然了。我的朋友,我比誰都在乎,但也尊重他們的社交。自私和大度,一點兒都不矛盾!
才自我總結告一段落,一擡頭,竟是豆芽娘子站在跟前。
她放下手上的壇子,鄭重地拍拍我手,說:“菊花露,給你一個人的!”
我瞥了眼那頭的溫涼,心知肚明是她請我。
以前我會欣然接受,心安理得吃獨食。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啦!
“我有錢噠!”我摸出鼓鼓囊囊的荷包,裏頭是我這些日子賣太歲水租涼棚攢的錢,好多錢,“我想請朋友一起喝!”
豆芽娘子看看錢又看看我,面上紋絲未動,轉身前淡淡留下一句:“随便你!”
我嘻嘻笑着,沖豆芽娘子,也沖溫涼。
“哼哼哼……”宮宮半張臉掩在折扇下暗自輕笑,“豆芽的菊花露比酒還金貴,這次沾肉肉的光,有口福了!”
說完先斟了一杯,插上麥稈遞在我嘴邊。
“嘗嘗!”
我不客氣叼住麥稈一頭嘬了一口,唇齒留香,絲絲甘甜瞬間沁入心裏,簡直是幸福!
那邊阿布也已顧自酙飲起來,嘴上用力吧唧吧唧:“哈啊……太涼快了!土豪肉肉,以後常帶我一起玩兒啊!”
那是,必須的!
喝着,笑着,書場開了幕,醒木拍案,驚四座!
第三十三天、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下)
(5)
這是一場沒有被史書紀錄下的戰争。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說書人方開口說一句,底下就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吐槽。場中頓時笑聲一片。說書人環顧四野未曾确認發聲的是何人,清了清喉嚨兀自繼續。
荒漠的風雪天,沙子裹着雪子鋪天蓋地,将最後的戰場掩埋。屍體們無分敵我交疊着,變成了一個個白色的隆起。尚未幹涸的血在雪下滲透,鮮豔如荒漠裏綻開的石榴花。
不分勝敗的結局,将帥兵卒都在拼殺中陣亡,萬古枯朽無人功成。
——“說得好像你親眼看見了似的。”
底下又一陣爆笑。
說書人再忍不下去,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場下大喝:“誰?給我出來?還讓不讓人演啦?”
“不演就下去換別人嘛!”
這回大家都聽得清楚,那話音竟似還由說書人自己而來。
他仿佛也意識到了,低頭看自己的肚子。
“喂!”說書人抖嚯嚯地叫了聲。
“你才叫喂呢!”肚子回複道。
不止說書人,在場聽衆都驚了。因這分明是兩個不同的聲音,說書人是青年男子裝扮,腹語者完全就是個少不更事的女娃娃,尚帶着幾分稚氣。
好戲正式上演!
每個人心知肚明,這演出只是以說書作個開場的引子,真正的噱頭是這一人雙聲的腹語術。不過如此背道而馳的兩個聲音,即便是擅變化的妖怪們也不免啧啧稱奇,甚而猜測,莫非那肚子裏還真住了個小人?!
我揪着阿布不停問:“嗳嗳,是怎麽回事兒?這是什麽妖怪?說嘛說嘛,告訴我嘛!”
阿布被我扯得搖來晃去,衣裳都從快從肩頭滑下來了,就是不說。笑起張莫測高深的面孔,盡是望着臺上的藝人。
兩個聲音吵得不可開交。
青年斥責:“你啥時候住進來的?”
女娃反唇相譏:“關你什麽事啊?”
“這是我的身體,我的!”
“關我什麽事啊?”
“你占着我的身體不給我打招呼還有理啦?”
“關你什麽事啊?”
“怎麽不關我事了?聽清楚沒?這是我的身體,我說了算,你得聽我的。”
“關我什麽事啊?”
青年瘋了。
“你會說點兒別的麽?”
“關你什麽事啊?”
青年臉都黑了,咬牙切齒。
“有種你給我出來!”
“有本事你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