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來呀!”

“你出不出來?”

“不!”

“行!”青年不知從哪兒變了把匕首出來,刀尖沖着自己腹部,惡狠狠叫嚣,“我紮死你!”

“你這樣自己不也死了嗎?”

“對呀!”

底下哄笑!

青年扔了匕首,又摸出一個小淨瓶,拔了瓶塞子放在肚子前,“我毒死你!”

“那這樣你不也會中毒嗎?”

這回青年可得意了:“哈,哈,哈,無知小兒,沒想到吧,我是不怕毒物的!”

言罷,青年仰頭,将小淨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場中一片靜默,原先還玩笑着看這一場鬧劇的觀衆們都震驚了。沒人想到這或許是一場真實的争吵,更料不到青年真就将□□飲下。我們僥幸地希望那僅僅不過是虛張,一切都只是預設的戲碼。

然而,慘烈的呼救聲在此刻傳來。

啊啊啊啊————

青年腹中的女娃在痛苦□□,那樣的沙啞,仿佛咽喉正被火灼燒。

青年的肚皮伴着那喊聲抽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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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妖怪我見過各種匪夷所思,更見過世間很多極致的醜陋和恐怖,我從沒有過“吓死了”的體會。死,是人類才會有的程度副詞。妖怪長生不死,我們的極致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可現在,我卻微妙地感覺到了“吓死了”的狀态。謀殺并不新鮮,但其實,我聽過那麽多故事,戰争和殺戮,背叛和堅守,文字幻化成畫面在心中重演,可真實的死亡,活生生的消失,除了溫涼與白遠的戰鬥,我并不曾有如此直觀的接觸。甚至,白遠的死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場宿命的結束,将她從紅塵無妄中解脫。

恨與仇視,争鋒相對你死我活,原來,我竟從來當作是故事,而非真實。

不知不覺,我死死攥住阿布的衣袖。棉麻布的料子,輕易起了褶皺。我看到他也不笑眯眯的了,眼神中滿是困惑。終于連他也看不懂臺上發生的一切了。

“那個,是真的,吧?”

也許是我吞口水的聲音太大了驚醒了阿布,他慢慢轉過頭看着我,表情好像吃了半個蒼蠅。

對,半個!比吞了整只更惡心。

“這特媽什麽情況?”阿布五官糾結,“我是不是該上去把丫綁了送執法隊去?”

我不置可否,神經無比緊張。

“內個,啥罪名?殺人?那個人在哪兒?我們只是聽見一個聲音,不是嗎?”

那聲音還在嘶喊,一聲凄厲過一聲,也漸漸微弱了下去。仿佛,她真的在死去,在我們看不見的皮囊中,消失!

“喂喂,沒動靜了!”宮宮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我看着他臉上撲的粉掉得就沒停下來過,下雪一樣。

我好心提醒他:“妝花了!”

他一擺手:“現在誰還操心這個?”

我操心!

宮宮這會兒看起來跟碎臉的鬼似的,也屬于吓人的範疇。

底下開始悉悉索索讨論起來,妖怪們交頭接耳,商量對策。大家都很拿捏不定,多數人說着話,眼風卻不時往酒坊裏頭瞟。櫃臺邊豆芽娘子和溫涼都還坐着,不喝茶不吃果,警惕地盯着臺上。顯然她們也不能确定眼前的情狀,選擇了擇機而動。

這一個瞬間,真漫長!

(6)

笑聲恣意狂放!

哇哈哈——

嗯哼哼——

咦?

青年的笑聲竟突兀地轉成了陰柔的女腔。不似宮宮捏着嗓子的做作,是如假包換的女聲。

臺下騷動了!

“喔——果然是演戲呀!”

“小丫頭沒死,那個不是□□!”

“恐怖腹語術嘛!拜托大白天別吓唬人啊!”

“你是人嗎?”

“對,都不是!所以死不掉啊,哈哈哈……”

掌聲雷動!

能騙住妖怪的表演都不是正經人。妖怪們喜歡不正經的家夥,為此不吝溢美。

我只有一只手,于是一個勁兒拍阿布肩膀。

“哈哈哈,原來還是演戲,吓死了!不過演得真棒,好玩兒!”

阿布反手一抄捏住我的手腕,長舒口氣橫我一眼:“你拍桌子不行麽?”

“會疼!”

“特麽我不疼啊?”

我嘿嘿一笑:“回頭送你一杯水。”

阿布擡起下巴,眼珠子在眶裏轉了幾轉。

“成交!”

随後他放開了我,不過我已經沒興趣拍他了。

因為臺上,異事還在橫出。

(7)

六百多年了,縱然我實際沒有看過什麽書,但我有博聞強記的朋友,有游歷四方的哥們兒,有歷經世事的死黨,他們都是活着的記錄,告訴我未知的神奇與瑰麗。

我以為,對世界對妖怪已經足夠了解了。我連‘蜃氣’這樣存在于傳說中的妖怪都遇見過,阿布是仙族,大哥是死去的人類,沒有什麽是我不能理解的了。

——今天以前,我一直這樣認為!

我會驚喜,但不會驚吓!

現在我吓死了!不是微妙的感覺,是真的吓死了。

說書的年輕人,那個把自己變成人類的年輕人模樣在臺上說書的游方妖怪,他現在,變成了一個,女的!

“怎麽啦?!”阿布比我還抓狂,“這,這,這,女的?”

阿布沖着我吼。我很理解他的心情。一個人,面貌五官都沒變,高矮胖瘦都是原來的樣子,唯有性別,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沒有煙霧和燈光,連轉個圈拿手絹擋擋臉都不需要,只是仰頭笑了一會兒,随後,就由男變女了。

一開始,宮宮就把扇子掉到地上了。他張着嘴完全忘了合起來。

我想這家夥的心情我也很能理解的。畢竟嘛,宮宮最驕傲的就是變裝!他自诩做女人一直很成功。确實,女裝的宮宮比真的女子還美。無論薄施粉黛抑或濃妝豔抹,這只仙兔都能駕馭。

但這一切有個不可或缺的前提——化妝!

少了脂粉的掩飾,宮宮是個男人,毋庸置疑,無可辯駁。

臺上的年輕人卻省略了這個步驟,不是變身更不是變裝,他成了女人。

無論這是術法還是技藝,成為女人這件事兒上,他贏了!宮宮完敗!

“一定是那瓶水!”石化了良久的宮宮猛然醒悟,指着掉在年輕人腳邊的小淨瓶大喊,“他喝的藥有問題!”

不管今天預定的表演是什麽,我覺得都不重要了。

弄清楚臺上的家夥是怎麽回事,已經變成了在場妖怪們共同的主題。

全民推理秀開始了!

(8)

推理的過程太啰嗦,此處就不贅述了。

我來發表一下各方讨論的結果。

阿布和宮宮搶過小淨瓶研究一番後斷定,年輕人喝了傳說中妖怪傳授給凡人的一種變身藥水,名“木蘭羞”,取民間傳說“木蘭從軍”的典故而來。

我覺得有些靠譜!這藥在妖怪中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真,假使得以在凡間秘傳,倒是我們今日有幸,開了眼界。

不過也有人不信傳說,堅持這是番邦的一類特異妖怪。每日裏白天是男晚上變女,有時這個月是男下個月是女,還有冷了就是男熱了就成女,變身所需要素不明,總之便如冬蟲夏草,蟲是它枝也是它,故名“冬夏”。

“還有這種妖怪?”我好奇問阿布。

“唔!”他點點頭,手指摩挲着下巴,“我在老頭子的故紙堆裏仿佛瞧見過記載,不過……”

宮宮探過身去:“不過什麽?”

“不過我記得畫上的妞胸可大,相比這個就……”

阿布若有所思望向臺上,冷不防被我一巴掌甩在腦門上。

“想什麽吶?臭流氓!”

阿布炸毛:“大爺的!書上就這麽畫着,老子又沒幹什麽!”

“想都不行!”

宮宮附和:“對,想都不行!你個流氓!”

阿布氣死了,扭過頭去不理我們。

至于其他人,又有其他各式推論。

撇去藥物、妖怪種類的争論,還有一路人另辟蹊徑,說這是觀世音菩薩轉世,看見的人想他是男的他就是男的,我們想他是女的那就變成女的。

于是一部分人起哄,讓大家在腦中冥想,默念“男、男、男”,相信一睜眼這人又能變回男兒身。

不知道別的人怎麽想,反正我覺得十分扯淡!

一轉頭,看見阿布居然閉着眼睛正在冥想。

口中還念念有詞“□□、□□、□□”——

這沒羞沒臊的花癡,我和宮宮聯手揍了他一頓!

鬧過一陣後,我驀地想起,我們好像好久沒有搭理臺上的藝人了。

轉頭看去,他——

“娃娃!”

聽我驚呼,所有人都放下了争執,紛紛往臺上瞧去。

說書的桌案正中,坐着一只碩大的人面木偶,沒手沒腳,上窄下寬,宛如一只加了蓋子的,寶瓶。

(9)

“誰?誰幹的?”

看見臺上的說書人突然消失變成了木偶娃娃,阿布第一個跳起來。

這是今天第二次,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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