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九月二十六。
杜韻白結束工作, 下午兩點回到家。
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個生日蛋糕盒,包裝精美,外表有好看的蕾絲點綴, 十分醒目。
杜韻白怔了下, 揚聲問:“張姨, 這蛋糕是怎麽回事?”
其實從她看到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反應過來,這是她定的, 就在解煦告訴她生日的那天,她在趕回小熊山的車程上訂了這個蛋糕。
張姨應了一聲, 一拍腦袋, 從廚房走出來, 懊惱說:“配送員剛送過來的,收拾廚房的功夫我給忘了,還沒來得及放冰箱呢。”
“是不是有朋友要來家裏過生日呀, 我食材都準備好了, 要在家裏吃飯嗎?”
張姨邊說邊提起蛋糕盒子, 打算放進冰箱。
杜韻白掐了下手心, 想說不用了直接丢了吧,卻還是欲言而止。
她眼睜睜看着那個蛋糕放在了冰箱, 沉默了一下, 說:“張姨,別準備了。”
“沒有人要來過生日, 晚上随便弄點就好。”
杜韻白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陪小橘玩的時候也是這樣。笨蘑菇窩現在被小橘抓得破破爛爛, 幾根流蘇垂釣下來, 倒有幾分波西米亞的風格。
小橘總在那上面睡, 如解煦推薦她買時所猜想的那樣, 它很喜歡這個窩。
杜韻白靜靜看了幾眼笨蘑菇窩,問小橘,“你喜歡這個窩嗎?”
小橘喵了一聲,懶洋洋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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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韻白去摸小橘的頭,很壞地告訴她,“等你知道這是誰買的你就不會喜歡了,你不是很讨厭她嗎,都不準她碰你。”
小橘喵了一聲。
杜韻白沉默了一會,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喜歡她。”
小橘又喵了一聲,站起來抖了抖毛,繞着杜韻白轉了幾圈,随後離開笨蘑菇窩,去玩毛線了。
晚上,可視門禁傳來聲音,張姨咦了一下,擦幹淨手去看來的是誰,喃喃了一句,“這不認識啊。”
杜韻白走過去一看,她看到屏幕裏,解煦有些局促的臉。
張姨已經按下鍵讓解煦進來,見杜韻白反常地沉默,問道:“……我是不是按太快了?”
“沒事。”
杜韻白說,”張姨,晚上沒什麽事了,你去休息吧。”
“诶,好。”
杜韻白站在玄關,解煦進來後,她語氣淡淡問了一句,“你來幹什麽?”
小橘聽到動靜,跳下沙發歪頭瞅了解煦一眼,随後尾巴一翻,又趕回沙發躺下了。
解煦答非所問,“今天是我生日。”
杜韻白哦了一聲,移開目光,“所以呢?”
解煦小聲說,“你之前說會陪我過生日,就我們兩個人。”
杜韻白笑了一下,語氣滿不在乎,“當時逢場作戲而已。”
“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
解煦聽出來了這是自己前世說過的混賬話,杜韻白現在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了。她努力忽略心裏湧上來的酸澀,木然盯着地板瞧,原來這些話落到身上,像紮了把刀子。
她勉強笑笑,抽出張餐廳的凳子坐下,“請我喝杯果汁吧,不至于連口喝的都不給我吧。”
冰箱裏面藏着一個蛋糕,杜韻白不會當着她的面打開。
杜韻白沉默了一下,“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杜韻白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平靜,可她一見到解煦,還是忍不住想要說出難聽的話。
趕緊走吧,杜韻白想,趁自己現在還有理智。
可解煦偏偏還不識趣,要非得撿着不好聽的說,“我知道你剛剛說的是我說過的話,你在恨我。”
解煦朝她笑笑,“其實知道你在恨我我還挺開心的,起碼不是漠不關心。”
杜韻白不自在地移開眼。
解煦又說,“我之前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你就只打算用這一句來報複我嗎?”
她低頭,臉上難掩落寞,像是要哭了,再擡頭時卻仍露出一個笑容,“你想做嗎?”
杜韻白一怔,覺得解煦瘋得厲害。
“這樣在做完後,你就可以說,我在床上确實帶勁,我們維持床上的關系也不是不可以。”
這也是解煦說過的混賬話。
解煦眼圈已經紅了,卻還是強撐着用平穩的語氣說,“相信我,這樣會更能報複到我。”
只有杜韻白知道她的笑容有多難看。
杜韻白無言,只是看着她。
她感到痛苦,她們之間怎麽會變成這樣。
杜韻白的眼神那麽冷,可解煦卻停不下來破罐破摔的勁頭。
解煦咬了下唇,手指顫抖着伸向自己的扣子,衣服落地,羞恥從四面八方湧上來。
杜韻白看到她裏面的情趣裝束時難得眼跳了一下,氣氛一下子變得暧昧焦灼。
她今天真是裏裏外外做好了讨好的準備,就連肩俠骨處那處熟悉的紋身都讓杜韻白猝不及防。
冷漠像軟刀子一般淩遲,解煦覺得自己要瘋了,她閉着眼,試探着去親杜韻白。杜韻白眼睛卻是冷的。
解煦覺得自己快要哭了,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道該怎麽辦。
好一會後,杜韻白終于施舍般給她回應,唇齒交纏,她們滾在了床上。
杜韻白感受到解煦臉上的濕意,心裏閃過一絲酸澀,“你為什麽哭?”
“沒有……”解煦覺得丢臉,“我也不知道。”
杜韻白嘴上還是不留情,“是你說要做,現在又這麽勉強。”
……
窗簾沒有完全拉緊,杜韻白瞧見露出的那小塊縫隙漸漸透出月光,又慢慢顯現出一角澄黃月亮。
解煦的臉又貼了上來,于是那抹月亮又看不見了。
杜韻白捂住了她的眼睛,多真摯的一雙眼睛啊,前世她曾在床側夜話時形容解煦的眼睛像小鹿。
可惜她眼裏真摯的情意是假的,她的情感像寵物玩具的塑料眼一樣虛僞又廉價。
解煦忍着顫抖,執拗地看向杜韻白,“原諒我好嗎,我會改的。”
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她咽下委屈,繼續說些羞恥又讨好的話,“你剛剛覺得舒服嗎,你讨厭我的話可以選擇報複我,什麽樣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你不理我我真的會很傷心。”
“我可以教你怎麽報複我的,絕對比你不理我更能報複到我。”解煦語無倫次,已經快要說不下去了。
杜韻白沒有輕易說原諒,這是解煦早就料到也早就接受的事。
可她接下來說的話還是像冰一樣讓解煦的心髒結了冰,她說:“在桐花鎮的時候你問我被背叛後會怎麽辦,我當時說會結束這段關系。”
“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一樣。”
“解煦,到此為止吧,現在這樣我們兩個人都難受。”
解煦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的,“我不要。”
“上次你說讓我走,我走了,這次我不會。”解煦執拗地看向杜韻白,“我們可以找到新的相處模式,什麽我都能接受。”
她們的感情走入一片沼澤,越是掙紮就越痛苦,越沉陷,越掉入深淵。杜韻白承認她現在還沒有放下解煦,但她絕不打算再以任何形式和解煦在一起。
不要再這樣了,杜韻白有些恨自己,不要再來找她,不要再用她預料不到的行為來讓她丢掉底線。
杜韻白有些疲累地嘆了口氣,“你現在這樣努力是為了《滿城花開》嗎,我可以像上一世那樣向敖東引薦你,你還要什麽資源,我都可以給你。”
“噢,對,我這一世還沒有幫你要到《春花爛漫時》,你想要嗎,我也可以去幫你要。”
杜韻白無奈地笑了,她終于被解煦逼得一起發瘋,“你放過我好嗎,我們已經走不下去了。”
這樣的杜韻白讓解煦感到陌生,解煦愣住,随後敏銳地抓住一個信息點,“什麽叫幫我要到《春花爛漫時》?”
杜韻白動了動嘴,後悔剛剛這麽說,解煦是那麽要自尊的人。
解煦沉思了一會,才開口聲線已然不穩,“那部戲是你幫我要到的?”
她想起在謝瑾接風宴上聽到的話,“可柳瑜芫說,她要選和謝瑾氣質相似的人……”
事已至此,杜韻白問她,“你覺得你和謝瑾像嗎?”
解煦決絕地搖頭,她啞聲說出一直藏在心裏的話,“我不知道我們哪裏像,可你一直把我當她的替身。”
“什麽?”杜韻白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再說一遍。”
“有一次,我去酒店找你,想給你驚喜,就好玩躲在了衣櫃,我聽到你和別人的對話。”解煦一字一句把她聽到的內容說出來,此刻才發現自己居然記得這麽清晰。
“你說我像解煦,說你們已經回不去了,但能從她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杜韻白聽後,閉了閉眼。
這一切真是荒唐,杜韻白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那是因為柳瑜芫只想找和謝瑾像的人來演戲,我随口哄她的。”
杜韻白沒有想到原來她們之間橫跨了這麽大一個誤會,她勉強找回理智,“可你為什麽從來沒有問過我?”
這話一出,她恍然想起來解煦在戀綜喝醉那晚時說的胡話,那我該怎麽成為替身啊……
竟然是因為這樣。
杜韻白難以相信地問道:“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誤會,後面一直對我忽冷忽熱?”
解煦捂住臉,腦子一片空白,眼眶澀得要命,她突然意識到,她們真的完了。
這麽多年,她到底是在恨什麽,她有什麽資格恨?
她接近杜韻白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逐漸付出真心後,她因為一場誤會惱羞成怒,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她單方面給杜韻白定罪,然後傷害她。
解煦眼裏染上迷茫,“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太自卑了,才會更加在心裏構想這一切……”
杜韻白看着她,突然懂了她的意思,“你從來都不相信我愛你只是因為你是你。”
“你真的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解煦仰起頭,擦了下眼淚,“我已經在看了。”
杜韻白怔了一下,說不出話了。
“你說得對,我們之間确實沒有什麽繼續的必要……”解煦頓了頓,居然在此刻冷笑了一下,“和我這種人談戀愛肯定特別沒有意思,因為我就是個爛人。”
解煦說完開始穿衣服,一件又一件。她被內心的愧疚壓倒,丢盔棄甲,失去所有勇氣和底氣,落荒而逃。
晚上十點,解煦離開了杜韻白的家。
大門砰了一聲,明明聲音很輕,卻震得杜韻白心裏一顫。她在想,今天是解煦的生日啊。
杜韻白無意識抓了下床單,心空了一秒,她有預感,這也許是解煦最後一次主動找她了。
冰箱裏藏着一個蛋糕,她今天卻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和解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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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得我睡不着爬起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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