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你放我下來吧。”
“我怎麽覺得我要麽在等待你蘇醒，要麽在等着你的到來？能別讓我養成這個習慣嗎，這可太不好受了！”
洛基垂落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撚起LOKI的布袍，好奇他身為洛基的一員，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能擁有這種近乎自我犧牲的殉道精神，因而甘願放棄了尖銳的铠甲，“抱歉，沒想到你是個急性子，你偷看別人時間線的時候是不是也開三倍速？”
LOKI在時間管理局偷看回憶記錄磁帶的時候，的确按過快進，對此，他不由得笑起來，感慨那個時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我還可以繼續。”
“不必了，我們現在所處的高度是曾經荒原存在的位置，這已經足夠。”
LOKI将洛基放在傾斜的山岩上，兩人勉強憑石而立，回首望去時，才驚覺走過的路已如此漫長而遙遠。洛基合上雙眼複又睜開，一掃先前疲憊，全身似乎又充滿了活力，一副凜然的神色在LOKI看來，他更像是做好了欣然赴死的準備……不，他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這裏是精神與意志的平衡點，因此才能夠具象化為堅實的土地，我在這裏能将軀體上的虛弱影響降到最小，同時又位于精神力的頂峰。簡單的數學題，不是嗎？我永不會忘記你背負着我走的這段路，LOKI，它對我意義重大……看啊，無人主宰的意識虛空是多麽枯燥，登上高山也毫無景致可言，但我已歸來，荒原與星空也将回歸。”
他為了驅逐LOKI而将荒原與星空放逐，如今他的話語如同一錘落下，法則再次被重新制定，世界由神靈一念創造，風與沙土飛揚呼嘯，高呼主宰者的歸來。
他們再次立于荒原之上，的确，腳下堅實的土地令人安心。可是火焰？它并未消失——敵人以薩諾斯的外表現身荒原的彼端，他将沙石踩進泥土，掀起陣陣熱浪。
LOKI遙望着，不住皺起了眉頭，“他什麽時候趕上來的？”
“空間上的距離只是表象，我取消了它的意義。”
“那麽，時間呢？”
“時間法則也會被重新制定，”洛基笑道，“當然，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你離開吧，LOKI。”
“為什麽？我還可以幫你。”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沒有你，我絕無可能走到這裏來。至于他……我必将與他有個了結，放心，作為九界第一法師的我們，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何況……”洛基話鋒一轉，“精神入侵與控制不可能對你毫無負擔，你穿越那層黑雲，已經是孤注一擲了，對吧？”
濃厚的黑雲彌漫在天空之上，緊貼意識表層，隐隐約約發出低沉的轟響。它曾經彙聚在高塔上段，給洛基的登塔之途添上了幾分難度，而天地崩塌也未能使其消散，在天空被重新創造之後，它只是被迫顯露出來。
洛基繼續說道：“你曾經守在高塔之上，不是不願深入，而是‘不能’。”
“黑雲，是你心理防禦機制的具象化。當我注意到你的□□即将死去時，我不得不決定進入更深層的意識将你挽回。因此我嘗試過很多方法，遍覽了魔法學院精神與幻術學派的禁書，終于使我繞過了它，但那畢竟是邪道之法。它無時無刻不在排斥我這個外來意志的入侵，你說得對，能在意識與精神世界裏與你相遇已是萬幸。”
“可這種相遇令我們雙方都精神緊張，這裏可不是一個約會的好地方……你離開吧，或許你可以先找間酒館等我，再替我點上一杯‘野火’——你待過的阿斯加德上不會沒有這種酒吧。”
薩諾斯的火焰迅速将荒原燒灼，他與洛基距離成功都只差一步之遙，而雙方皆勢在必得。
“你處理他，要花多長時間？”
“時間的概念麽……唔……也許……十？”
“十……？”
“九。”
“呵，原來如此。”
“等我醒來，你能帶我去看時間之外的景色嗎？八。”
“樂意至極。”
“若我還有力氣，一定會因這個約定重鑄求生意志。七。”
随着年歲的增長，LOKI不會像洛基一樣将各種情緒挂在臉上，他将時間握在手中，終究會受其消磨。他展露微笑，毫無破綻，連眼角的弧度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詭計的意味。沒有序幕，沒有終章，沒有高傲而自信的開場白或致謝詞，他的詭計平穩如波瀾不驚的海面，旦見游鯨的黑影浮浮沉沉。
LOKI的身影已經有些稀薄淡去，聲音聽來空靈，像是來自遙遠的彼方：“洛基！”
“什麽？”
“……”
“六。”洛基的計時還在繼續。
“沒什麽，我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你，在——”
話音未落，LOKI身影就消散了，他獨留下遙遠的荒原，而這一次，洛基并未覺得孤獨，他不再是被扔下的那個，而是要去趕赴一場約會。
“我知道。五。”
按照全新的時間法則，他還剩下五秒鐘處理實力全盛的敵人，而他的實力亦無可匹敵。
“四，你能走快點嗎？或者，需要我再讓你一秒？”
薩諾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毫無死角地鑽進洛基的耳中，空間位置失去了該有法則。
“你玩得一手漂亮的詭計，洛基，對此我又毫不意外。你總是不斷地欺騙別人，又不斷地欺騙自己。你知道你已經奄奄一息了吧，你的朋友對你說盡了實話，将好事做到底，可你呢？你到死都在利用他的好意，欺騙于他，滿口謊言！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謀劃的？是從……告訴他你單方面毀約開始嗎？呵，你根本做不到，這不是一個可選項。”薩諾斯止住了腳步，“怎麽不數了？一秒鐘早就過了吧。”
洛基任憑薩諾斯拆穿他的謊言，他展露着詭計之神的高傲，因而那種吊詭的事情再度出現：這究竟是他詭計得逞的勝者姿态，還是下一場詭計的先行預告？
“誰說一秒鐘就必須是這個長度？在我的時間法則中，第四秒倒數向第三秒的時間距離就是這個長度。三！”
“還在詭辯？你的時間毫無意義。”
洛基攤開雙手，自信地大開心胸，任憑破綻百出，“其意義就是，我的确需要時間思考一下，這一次該用何種方法殺掉你才更能令我感到快慰！”
薩諾斯聞言雙目圓睜，然後張狂地大笑起來，高聲喊道：“是的！是的！擁抱殺戮與暴力！你也發現了吧，你之所以無法毀約，是因為用暴力殺掉‘暴力’，這件事本就荒謬至極，矛盾至極！它只會使暴力不斷孕育、不斷生長，永遠不會被根除，野火永不寂滅！你——無路可走！”
“我知道。二。”
“還在倒數嗎？有意思……”薩諾斯展現着自己的瘋狂姿态，但心中隐約忌憚着這時間的法則，他看不明白，而無知并非永遠帶來無畏，他在揮舞暴力的同時感到一陣恐懼，“那你還在猶豫什麽？拿起你的武器，催動你不可一世的法術，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屠殺，讓我的血液深浸你的刀刃！去複仇！”
洛基垂下頭，低聲說道：“我很抱歉，LOKI，願你永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我——”
雙方身形已動，決戰一觸即發。
在刀光劍影與魔法湧動的浪潮之中，洛基始終沒有寫完時間的法則，在第二秒倒數至第一秒之間，存在着尚未被定義的長度，即是——
無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