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黃晃看着小雨興致沖沖地上樓了，心想這小孩雖然表面上看着很不靠譜，又喜歡戳人痛處，但不得不承認他嘴是甜的，哄人還是有一套，應該可以把池嶼哄好。
他手裏捏着一個樂高小人，因為緊張，不自覺地手心收緊。黃晃很想跟上去看看池嶼的反應，思索三秒鐘，最終憋住呼吸，三步做兩步跟了上去。
小雨已經敲門進了房間裏，門沒關好，漏出了一點門縫，恰巧可以看見裏面的情景。黃晃站在門後，聽到了小雨的聲音：“小池哥！你在幹嘛？”
池嶼從椅子上轉過身來，看到是他，先問了一句：“黃晃呢？”
聽到池嶼先問的是他，黃晃心裏一喜，看來也沒到要跟他劃清界限的地步，他就知道，池嶼對他還是心軟的。
“他在樓下自我反省呢。”小雨嘿嘿一笑，搬了個黃晃平時坐的沙發凳到池嶼身邊，仰起臉問他，“小池哥，你是不是生他氣了？”
池嶼沒接這話，只是問他：“反省什麽？”
黃晃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給他退路了，心裏正高興。他湊過去半個腦袋，想看看池嶼的表情，但池嶼只是側着頭，陽光從窗臺灑進來，臉部線條并不清晰。
“他反省自己不該胡言亂語，對你撒酒瘋！”小雨眼神堅定，滿臉的信念感，“他說，以後再也不會說那種混賬話了！”
黃晃連忙跟着點了點頭，這話得虧是小雨說，如果讓他親口說，他估計半天都憋不出來一個字。還得是小雨！
然而，池嶼聽了這話，反應卻跟黃晃想象的大有差池，他像是宕機了般，怔怔地看着小雨足足十多秒，才出聲：“真的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黃晃總覺得池嶼的聲音有點不對勁，聽着有些沙啞。
小雨不知原委，連忙用力地點了點頭：“真的！小池哥你也知道晃哥性格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你別生他氣了，他一個人在下面多可憐，都沒人陪他說話。”
池嶼閉了閉眼，轉過頭，低聲說：“知道了。”
小雨見他應下，湊近了些，嘿嘿一笑：“真的不生氣了嗎？晃哥還在等你答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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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氣。”池嶼目光落在做了一半的大題上，話音落，他拿起筆，繼續解題，沒再理小雨。
小雨見這是哄好了，連忙起身要沖下樓報告。黃晃沒料到他跑得這麽急，還沒來得及退開，就跟小雨打了個撞面。小雨被門後的他吓了一跳：“我去！晃哥你在這啊！”
被抓包的黃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下意識地擡眼看過去，見池嶼也正回過頭來，撞上他被抓包的視線。
本來是想探查情況的，沒想到被小雨這一嗓子喊得直接暴露，黃晃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進來了。他打發了小雨，在門口小聲地喊池嶼的名字。
池嶼沒說話，只是眼珠不錯地盯着他看。走到他身邊的這幾步，黃晃倍感壓力，甚至不敢和池嶼對視。站定到池嶼身邊，對方已經重新轉過身去，開始認真做沒做完的題目。
見他聚精會神地在做題，完全沒有想跟他說話的意思，黃晃也不好打擾他，只好站在身邊，渾身無措地等他解完那道題。
池嶼解題的速度很快，黃晃才剛剛把題目讀懂，池嶼已經刷刷刷開始寫答案。他剛要見縫插針說句話，池嶼卻立馬緊接着開始做下一道題，好像連看題的時間都省去了。
黃晃腦袋裏天人交戰了幾回合，定睛一看，第二道也做完了，開始解第三題了。
“……”
原來學霸是這麽做題的嗎？都不需要喘口氣的時間嗎？
十分鐘過去，黃晃愣是沒找到說話的間隙。他幹脆坐到了小雨剛剛搬過來的沙發凳上，終于發現了，池嶼看來是真不打算理他。
黃晃滿腦子的疑惑，剛剛小雨的那段話不是說得挺好的嗎？為什麽池嶼是這種反應？難道是因為池嶼覺得他讓小雨代替自己去道歉，缺少了真誠？
确實，畢竟做錯了事情的是自己，不應該讓別人承擔錯誤，黃晃咬了咬牙，越發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太沖動了，不夠深思熟慮，在池嶼看來，肯定會覺得自己不是誠心認錯。
黃晃想通了，擡起手，表情委屈地拽了拽池嶼的衣角。這個動作終于讓池嶼寫題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側過臉看向黃晃，主動先開了口：“剛剛小雨說的，是你的想法嗎？”
黃晃一怔，心道池嶼這是給他臺階下了，連忙點了點頭：“嗯嗯，我保證，以後不會亂喝酒，更不會對你發酒瘋，惹你生氣。”
池嶼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些什麽，怔了幾秒鐘，最後垂下眼睫，聲音裏含了些黃晃看不穿的低落：“好。”
黃晃當即笑了：“不生氣了？那別不理我了好不好？”
池嶼落筆的筆尖在試卷紙上停留了兩秒鐘，暈開了一小塊筆墨。他聲音恢複了往常的冷靜，沒看黃晃，朝他說：“好，我們還是好朋友。”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像是宣布一件尋常小事，黃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句“好朋友”到底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他恨自己遲鈍，只是這麽怔怔看着對方幾秒鐘。
池嶼不再搭話，黃晃精神恍惚地從房間裏出來，這趟道歉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池嶼也說了不再生他氣，但他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整整一天，黃晃都沒想通，直到傍晚爺爺去散步之後，池嶼收了陽臺的衣服，打算去洗澡，路過黃晃時，冷不丁朝他說：“我今晚睡客房。”
當時池嶼剛來，爺爺問要不要整理客房出來，黃晃以兩人一塊兒睡為由，沒麻煩爺爺。這會兒，池嶼忽然說要睡客房，不是明晃晃要跟他劃清界限嗎？
黃晃連忙拉住他，急急詢問：“幹嘛睡客房？”
池嶼轉身，坦誠地說：“這幾天補得太厲害，我需要半夜起床解決生理需求，怕影響到你。”
沒料到池嶼這麽說，聯想到之前爺爺說半夜有人起來用洗手間，黃晃噌的一下臉紅了，抓着他的手落了下來，說話也不利索了：“啊……啊？”
池嶼這會兒倒是不遮不掩了，面色淡然，反問：“你不會嗎？”
黃晃哪聽得了這種話，特別是從池嶼嘴裏說出來。他臉紅到脖子根，眼神閃躲：“我……我還好啊，可能習慣了吧……”
池嶼的目光順着他的脖子，險些落下去，他及時移開了目光，意有所指道：“那可能是我比較難控制自己吧。”
這話怎麽聽都不像是池嶼會說的話，黃晃呆呆地看着他，直到池嶼轉身進了浴室，才猛然回過神來。
什麽情況？！
池嶼為了不跟他一起睡，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了？這還是池嶼嗎？
雖說以前四個人一塊兒約着去游泳館游泳時，他确實注意過池嶼那方面似乎發育得非常不錯……
剛剛才漸漸消退的熱意重新爬上了臉頰，黃晃猛地驚醒，他在想些什麽啊！
聽到浴室裏傳來水聲，他甩了甩腦袋，連忙先進了客房，幫池嶼收拾床鋪。
他換好了幹淨的四件套，池嶼正好從二樓的浴室出來，見他在鋪床，駐足。黃晃見狀，連忙說：“池嶼，客房的空調好像壞了，不怎麽制冷，要不你去我房間睡，我今晚睡這裏。”
池嶼走了進去，看到空調顯示16度，房間裏卻沒什麽冷氣。他剛要說話，黃晃把窗戶打開：“我不開空調也沒事，大不了我可以跟爺爺睡。”
他把池嶼推到主卧去，剛進房門，沒料到池嶼忽然轉過身來，原本搭在他肩上的雙手猝不及防地摸到了對方的胸口，黃晃當即像被燙了一般縮回手來。
池嶼盯着他燒紅的耳朵，發覺這樣避嫌确實沒意思，聲音低下來：“要不還是……”
“不用不用。”黃晃打斷他将要說的話，眼神亂飄就是不敢飄到池嶼身上，“我沒事的，我一般睡過去之後就跟死了一樣，誰都叫不醒我。”
黃晃拿上睡衣，走後帶上了房門。進到浴室裏，同樣發現裏面毫無熱氣，毫不意外，池嶼又洗了個冷水澡。
之前黃晃還以為是大師的菜譜補得好，現在一想，好像确實有點補過頭了。可是為什麽他跟爺爺同樣吃了這麽久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黃晃不得其解，洗過澡後，躺在客房的小床上，腦子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有了心事，睡意消失不見，輾轉了将近兩小時，黃晃睜着清醒的雙眼，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根本睡不着！
他放棄睡覺，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顯示現在十一點半。
起床，準備去上洗手間。爺爺耳朵很靈，怕吵醒他，黃晃像做賊一般蹑手蹑腳地出來，剛偷偷摸摸地挪到洗手間門口，卻發現門是關着的，裏邊沒開燈，卻有着什麽奇怪的聲響。
黃晃以前有過在廚房抓老鼠的經歷，一聽見這動靜，以為是洗手間裏進了老鼠，剛要上前，一聲急促的悶哼落入耳中，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作為一個生理功能正常的男生，黃晃不可能聽不出來那是什麽。
結合白天池嶼和他說的那些話……
黃晃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股腦兒地朝着腦袋湧去。撞上池嶼做這種事，黃晃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他連忙調轉方向，想竄回自己的房間，誰知道還沒動身，身後忽然傳來咔噠一聲——
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黃晃後背一僵，不敢想象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麽。
他以為只要不轉身，看不見對方，尴尬就會消失不見。
誰知道，池嶼在他身後，用剛剛結束、還含着未消失情緒的聲音喊了他的名字：“黃晃。”
登時，黃晃覺得那股熱像是聽到了召喚般，這回齊刷刷地朝着下腹部沖去，一秒鐘之內，他就起了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