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桃花,快跑!

桃花,快跑!

山間晨景很有意境。

遠處青山多綠翠點綴,薄霧朦朦,日出天際線泛着淡淡金色光芒閃耀,枝頭捎鳥兒結隊鳴叫。

空氣裏有鮮花綠草的清新,清風撲面而來很舒服。

許桃花打開門就看到這幅自然勾勒出的畫卷,心情格外美麗。

“桃花醒啦,山裏的水在早上很冰,我們熱了點水洗臉,還剩有給你的,快去洗漱吧。”

段穎一甩毛巾搭在肩膀上走來,她還抱着一個木盆,有種進澡堂子的感覺。

“好嘞,我睡得有點晚了,沒能起來幫忙,等會兒我會多撿些柴火,努力挖野菜的。”許桃花也不想因為別人的不介意而依賴照顧,她會努力從其他方面給補回來。

她認識野菜,回奶奶家的時候也會和堂姐他們上山去挖,如果大魚村的野菜都是一樣的話就不會認錯,希望都是一樣的吧。

“這有什麽,順便的事,傻桃花那麽客氣做啥,咱以後都是要一起生活的,小事一樁哪裏什麽都要分清。”

有時候分得太過太客氣了給人疏遠感,不好融入群體,但是把別人的付出看成理所當然也讨人嫌。

段穎走過來,憑着身高優勢捏了捏許桃花的臉頰,想揉頭發的,發現紮得真好看。

“桃花,你這頭發真好看,等下幫我也編吧,我就會紮起來。”段穎以前還剪着齊耳短發。

後來被人說成像男娃,她媽擔心她嫁不出,就給壓着留了長頭發,可是夏天的時候真難受。

現在離家出來了,段穎那想要留短發的心又蠢蠢欲動,反正能不能回家還是個未知數。

他們剛來,今年過年回去探親也輪不到他們,老知青都搶不到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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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短了又長,她媽都還不知道那。

“好的啊。”許桃花點頭,笑彎了眼睛,也是回報一二,“我可會編頭發了,等會兒我幫你們都編好看的頭發。”

她自小就喜歡倒弄頭發,紮奇奇怪怪的發型,可能也是因為她爺是個剃頭匠的原因吧。

許家遺傳,骨子裏自帶的天賦和喜好。

“這感情好,有句老話說得好,新的一天要從梳頭順頭開始,這是一天平安喜順的準備。”

其他女知青也充滿期待,大家都是女同志,誰不希望自己一天都是好看狀态。

愛美之心,人之常情。

原來快樂是那麽簡單,融入集體,有說有笑。

許桃花很開心,洗漱的時候還在哼着輕快曲調,是她奶教她的小曲兒。

“許同志昨晚睡得好嗎。”程郁光走來站在旁邊,他一個大男人不需要熱水直接洗就好。

“可好了,今天早上起來我都能感覺我像一頭牛,立馬就能耕十畝地。”

許桃花洗了把臉,人格外精神,拿着毛巾搓了搓後拿下來看向程郁光,她的臉頰都搓紅了。

“程大哥,你昨晚睡得不好嗎,臉色看起來有點憔悴,還長了黑眼圈。”許桃花關心的問,昨晚改了稱呼叫程大哥了。

雛鳥情節吧。程郁光是她第一次出遠門碰上第一個對她幫助的好人,所以對比其他人的感情是不同的,語氣不自覺的比較親昵和依賴,她可能沒發現,只是表現在了言行舉止裏。

“嗯。”程郁光揉了揉鼻根,勺了水洗臉,“換了環境,還沒怎麽适應。”

他不習慣住在那麽小的房子,還擠着七八個人一起,各種味道,還有打呼嚕磨牙。

昨晚的下鄉體驗實在糟糕。

程郁光幾乎是一夜沒睡,頭有些暈沉。

雖然他忙起來也經常在書房熬個通宵,晝夜不眠,可那也是高度集中注意力沉浸在工作中對外界的事屏蔽了,昨晚那情況,夜深人靜,聽着打呼嚕磨牙講夢話,還有體味腳臭味,吵得腦袋嗡嗡響。

程郁光“……”

他帶着任務出國時,再髒亂差的環境待過,再痛苦的折磨也經歷過,沒想到現在這樣會導致他失眠。

“噗嗤——”

許桃花看着程郁光一臉郁悶,她沒忍住笑出了聲,唇紅齒白,桃花眼一彎,似花枝亂顫,笑聲如同抖落了花枝綠葉上的露珠墜地。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見小桃花看着自己笑個不停,程郁光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沒有。”許桃花擺手,笑着解釋,“不好意思嘛程大哥,我就是覺得無所不能從容淡定的你居然也會有失态的一天,就是忍不住的想笑,嗯…就是程大哥看着像個人了。”

要不是需要吃喝拉撒,還真不像人。

“……”程郁光扶額,也是忍俊不禁,“…那我努力保持像一個人。”

這奇奇怪怪的描述。

程郁光垂眸,看着許桃花那納入了日光的含笑雙眸,心情也跟着有如晴空萬裏。

對他有感覺就好。

“許同志,程同志,可以吃早餐了!”

負責這周下廚的兩個同志探出頭喊,其他同志已經自覺的湧入廚房,堪比喂豬崽。

“好嘞,這就來!”

許桃花歡快的走在前面,兩條小辮子甩呀甩。

程郁光一步一步跟在她後面。

他那拉長的影子,張牙舞爪的覆蓋在了許桃花的影子上慢慢的吞噬,融為一體。

飽餐後。

新知青還需要先收拾,而且也打算上山找一找柴火,只有兩天時間,後面他們就沒得休息了。

而且他們剛來,暫時還不缺生活物資,一些盆之類可以和村裏的木匠換。

老知青是難得可以休息,已經組隊去縣裏,吃了早餐後立馬就出發,怕太晚了趕不上時間。

張海國是隊長,為人正直也負責,他帶着新知青認識路。

通往山上的路要經過村裏的一顆百年大榕樹,這個位置乘涼好,最适合村裏人和孩子聚集。

現在已經有了不少。

他們走過時,就像是一群猴子給觀衆看戲,而上了年紀的阿婆更是明目張膽盯着看也不收斂評論聲。

許桃花擠在了段穎身邊盡量縮小存在感。

她适應不來被目光齊聚身上打量讨論的情況,只能安安靜靜當個低調的透明人。

毫無疑問,程郁光是焦點,被看得就像諸葛亮草船借箭的船,目光紮在如身上如同十萬支箭。

偏偏他很淡定,目不斜視,身姿挺拔,從容不迫的走過,沒有一丁點局促不安。

和被看的不是他一樣!

就連爽朗熱情如段穎,現在都有些緊張巴巴,手腳無處安放,總覺得他們在讨論自己。

好厲害。

許桃花佩服了。

她崇拜這樣的人,但好像自己成為不了這樣的人,因為是真的後背一涼啊!

她盡量争取,以後是坐在樹下看別人的老太太。

“那小夥子是真俊啊,以前說的什麽狀元郎就該長這樣吧。”

“看着他,我都覺得自個兒有文化了,往那兒一站,可不得了了,咱也是知識分子。”

“有個城裏女娃也好看,水靈靈的怯生生的,嘿,躲着咱嘞,還以為咱幾個老家夥看不見。”

“我也瞅見了,女娃子怪搞笑,也真乖,要是我孫女長這樣,我可不得樂醒。”

“你可就別想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大嘴巴,小眼睛,塌鼻子能生出這樣的娃不。”

“別說,一個個看着估摸就幹不了農活,以後可咋整……”

話題一轉,她們從讨論顏值,再到要被分糧,說得唾沫橫飛,激動時大腿拍得啪啪作響。

後來總結出一個結論,長得俊,白吃一點糧也不是不行,大魚村的日子還算好不怎麽艱難。

“羅翠燕,你家嬌嬌回來了,你還不回去,我看見大包小包的提,肯定少不了買給你的孝敬禮。”

有個阿婆抱着孩子過來加入說八卦隊伍,她看向一個穿着得體,戴着塊頭巾,頭發有白絲的老婦。

聞言,羅老太就是眼前一亮,激動蹦跶起來,拍拍屁股走人。

“這蘇嬌落水之後像變了一個人,而且蘇家還經常飄出肉香味,羅老太現在是享福咯。”

“啥子享福,我看是造虐。你也不看看她為了蘇嬌,咋滴壓榨其他人,你等着看吧以後要是蘇嬌真起來,沒有給其他幾房好處,肯定還有得鬧,現在那不過是還沒有得争搶呢。”

“說的也是,被欺負這麽久心都寒了。換成是我,恨死這小姑子了,咋可能還能真心相待。”

“哎喲,還真是。你們是沒有瞧見,前個兒我還看見二房媳婦去河邊幫蘇嬌洗小衣服,那麽大個年紀了也不知道羞,這貼身的衣服還要嫂子來洗,造孽啊。”

“要我說,一個丫頭片子,羅老太還當成寶來寵,四個兒子給使喚得像老黃牛。”

“你這話就不對了,寵女娃子咋了,你不就是個女的?不過像羅老太這樣就偏心一個也不行,時間一久啊,再親的兄弟姐妹也會鬧得不和。甭說一碗水端平了,但也不能太過分。”

“是這個理沒錯,你們還記得隔壁村的事嗎,有一戶就是爹娘的偏心,分家的時候也偏得厲害,幾個娃打起來了……”

聊着聊着,她們的話題越扯越遠了。

要是混在裏頭,保管吃瓜吃到撐。

山上。

張海國介紹着田地分布,和村裏一些主要人物,比如村長,比如計分員,大隊長這些。

還有那些厲害的村裏人最好不要招惹,其中就有蘇家,羅老太那是一個沒臉皮的玩意兒。

和她有矛盾了,她能勺自家的糞過來潑給你,然後站在屋前罵個三天三夜,說話也惡毒。

祖宗十八代都給罵出來。

納入一級危險人物!

許桃花在心裏頭給記下來了,她告訴自己,以後要是碰到這個人就繞路走,絕對不要有交集。

“你們也別走其他路上山,就這條路安全。因為地裏的糧會被山裏頭的野豬下來偷吃,所以挖了陷阱。除了經常進山的村裏漢子,別人是不敢輕易進山的,要是掉進陷阱裏很麻煩。”

張海國這樣說也是因為曾經有知青掉下去過,被裏面的一根竹簽穿過小腿,後面殘廢了。

雖然以此回了城,可廢了一條腿,以後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日子同樣不好過。

是的。

當年知青第一批來的時候,村長就再三說了這件事,可還是有人犯,而且還準确的掉進陷阱裏。

不少人都猜測是為了回城故意的。

至于真相如何也沒人去問,心裏有個底就行。

“大家就在這片找,這裏沒有什麽野獸,村裏沒有設陷阱,別往遠處深山裏走就行。”

張海國手裏拿着砍柴刀,這是體力活,他帶着男知青去找柴,程郁光也在隊伍裏。

女知青的話就收集松毛,推成一堆裝進袋子裏帶回去,這是拿來引火用的。

三月雨水多,現在四月也長出了新鮮的蘑菇,潮濕的地方還有不少木耳。

許桃花看到這些就是眼前一亮。

她蹲下來,小心的挖着,都是菜呢,知青院人多,每餐都是五分飽,想吃多就得多拿糧食。

“桃花,很容易摘到有毒蘑菇,還是別要了吧。”段穎不認識這些,她也是職工家庭的孩子。

本來是她姐要下鄉,只是她姐的身體打小就弱,段穎就自告奮勇的來下鄉了。

她長得高,力氣也大,真遇到事了還能奮起反抗,就她姐那體格,跑幾步都能暈。

“不會的,我認得哪些能吃,我經常回我奶奶家玩,和我的堂姐堂哥他們去山上摘過的。”

許桃花舉起來,和她們解釋着什麽樣的可以吃,确認之後,其他女知青也加入挖野菜隊伍。

都是菜,能多攢點就攢,餓肚子的感覺可不好受。

這片經常有人來,能摘的不多,許桃花蹲了一會兒,她換個地方,朝着左邊的樹林走去。

“桃花,別一個人走遠了。”段穎擡頭看了一眼許桃花是走在張隊長說可以活動的範圍,她就是扯嗓子喊的提醒又低頭繼續挖了。

“我知道,我就在這裏,不走遠的!”她還是很惜命的,還想回家呢。

許桃花驚喜的發現樹下有一叢蘑菇,她跑過去蹲下來動手,可是發現地面有些晃動。

而且還有咚咚聲傳來,低沉的呼呼聲像是野獸奔走的喘息。

草叢裏一陣搖晃,雜草往兩邊倒去,許桃花擡頭一看,臉都白了,怔愣在原地。

野……野豬……好大的一頭野豬……那獠牙都泛光了……

許桃花是第一次見野豬,那麽吓人。

“野,野豬…”

她回過神來,控制着發軟的雙腿,還有因恐懼而要停止的呼吸,拔腿就跑。

“快跑,有野豬!野豬來了,快跑!”

許桃花用盡全力的逃命,用本就缺失的氧氣大聲呼喊傳信。

可是人的速度,怎麽比得過野豬,許桃花快要被追上了,她的呼吸越發急促要邁不起腳。

“桃花!”段穎也是一臉駭然。

其他人吓得一哄而散,段穎沒走,咬了咬牙,她還是沖上去想要拉着許桃花。

“程知青,沒想到你的力氣還挺大……”

另一邊砍柴的男知青,張海國在誇着程郁光,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許桃花的聲音。

小桃花!

程郁光瞬時擡起頭,眼神幽深黑暗,轉身就跑了過去。

眨眼間,速度很快,就不似常人所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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