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深
水深
新年之際,夏國傳來噩耗。
十二月底某天,炎城因一人突生變故。據悉那人及時被送入市中心醫院診療,醫院确診該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
之後,傳染病擴散蔓延,疫情四起,炎城封城,驚動八方。
來勢洶洶的疫情,火省眼下也岌岌可危。
進不去出不來,困在炎城的民衆人心惶惶,火省除卻炎城的民衆也惶恐不安。遠離火省的其他省份多數民衆祈禱炎城痊愈,對自身安危卻不以為然。
期間有人信口雌黃造謠,有人雙眼污濁不分是非信謠傳謠,醫院擁堵不堪、供不應求,部分地方負責人或領導幹部無擔當、弄虛作假、失職渎職……
僅兩月,夏國淪陷,人人自危。
相關專家、醫務人員、警察、機關黨員、志願者等戰疫勇士紛紛主動請戰趕往一線,直面病毒、奮戰前線與“死神”進行一場殊死搏鬥。
多難興邦,衆志成城,不論是早年的洪水、非典、地震,還是如今的肺炎,全國人民患難與共、風雨同舟,齊心協力鑄起銅牆鐵壁決心打贏疫情防控狙擊戰。
春節聯歡本該阖家歡樂,逆行者不得不背上包袱負重前行。奔赴這般絕境的逆行者往往大愛無疆,為人民的安危義無反顧。可逆行人流裏難免混入陰暗的“老鼠”,貪婪啃噬人的血肉,趁機發國難財。
國家經濟短暫低糜、財政支出大,全國就業者無從獲得收入,醫者心系患者與病魔鬥争。“老鼠”們卻哄擡口罩價格,殡儀館提高費用……諸如此類,層見(xiàn)疊出。
國內疫情高峰期已經過去,疫情防控形式持續好轉之時,國外疫情卻急速擴散一發不可收拾。
炎城嘉合區,某社區3棟2單元5樓。
“吃飽了撐着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不知道內情還在微信到處複制轉發…給家人吃雞蛋能辟邪不生病?什麽習俗,有夠好笑的。”女人喃喃細語。
她扯了下紅唇發出輕蔑的嘲笑,笑聲悅耳,屈膝靠着沙發,右手抓了把頭發,恰好刷到拍這視頻的人被公安抓住确認該方法為假,讓其澄清事實承諾不再造謠。
刷夠視頻關掉這頁面,點開炎城官網和夏國衛生官網。
楚婉婉握着手機,逐字逐句看完今天官方公布的新疫情情況的消息。
也不知道這疫情什麽時候能徹底過去,她呆房間裏快生黴了…
下意識往廚房喊了句:“奶奶,我餓了,你做好沒?”
無人應答。
兩秒後她才反應過來,奶奶前天昏迷被送到醫院了,醫生說是重症肺炎,她不由抱緊雙腿埋頭泣不成聲。
奶奶自小養她,為了陪奶奶她在炎城上的大學,畢業後在炎城找了份工作,就算公司的人排擠她…她能忍,只是為了能待在奶奶身邊。
老人家身子骨弱,根本禁不起病痛折磨,想起那些體弱老人兒童得重症肺炎離世……
楚婉婉愈發不安哭得更加難過,哭聲在空落的屋子回蕩,傳到四樓一對中年夫妻跟一女人的耳裏。
那女人播放手機視頻學舞:“昨晚我起夜,聽見這孩子昨天夜裏哭了。”
“可不是,我也聽到了。婉婉前天哭得撕心裂肺鬧着想跟去醫院沒去成,鄰棟小興他媽前天看見房間的燈亮了一晚上。”中年婦女擇菜,有些心疼。
這兩晚他睡得不好,中年男人皺眉摘下眼鏡:“她這麽哭下去不是辦法,鬧上下樓不得安寧……我到群裏加她微信給她說說。”
中年婦女立馬瞪他一眼:“說什麽說?你這不是往婉婉傷口撒鹽嘛,親人不在身邊,咋還不能哭了呢…”
旁邊看視頻練廣場舞女人停下:“妹妹,這次我支持妹夫。這兩天也就算了,是她離不開那老太婆…可以後她要天天哭,我們什麽時候能睡個好覺?吵得我耳朵痛…”
“反正待在家裏除了吃就是睡,咋不能睡好覺了?不行就白天補…”
聽到樓上碗碎的聲音,中年婦女擔憂得不行,放下菜籃子打開門就想往外面走。
中年男人喝住她:“陳英紅你給我站住!你去哪?待在家裏不準去外面!”
“我上去瞧瞧婉婉,怕她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
“她那麽大個人還能自刀不成?她奶奶還在醫院躺着呢,你覺得她會做什麽事。她都還在隔離中,要是有肺炎你上去帶着病毒下來…你還不懂問題的嚴重性嗎?”
陳麗紅應和道:“對,妹夫說得對,妹妹你快回來…我們可不能染上那玩意兒了,你不惜命我還惜命呢,你要上去…就別回來了。”轉身拿起手機繼續練舞。
正在陳英紅為難着急的時候,樓梯走上來穿着白色防護服的高大身影,旁邊的一名志願者也戴着口罩遮得嚴嚴實實。
她立即退回屋裏,語氣急切:“姜醫生來了,你快上樓看看婉婉,剛她哭得厲害我還聽見摔碗的聲音,不能讓她出事…”
那名姜姓醫生點頭,伸手讓志願者把大米果蔬給他:“送完東西你回去。”說完挎着大包上樓。
志願者應聲:“好。”她開始給四樓的住戶分發食物。
姜醫生站在504門前敲了兩下,等了大概五分鐘才開門。
門口的女人裹着白色棉服,面容憔悴,眼睛腫得誇張,雙眸暗淡無光,頭發淩亂,同之前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出聲:“量體溫。”
“您進來吧醫生…”似想起什麽,見她迎他進去的腳步頓住,又說了句:“量吧。”
姜醫生把食物放進門口,翻出電子體溫計對着她額間摁了下,綠色光區立即顯示出一組數字。
“35.9°,正常。”
“哦哦…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去看我奶奶?”
姜醫生把體溫計放回去,在表上作記錄:“重症肺炎患者不準任何人探望,避免傳染。”
“那她現在什麽情況,醒了嗎?吃得下飯嗎?”奶奶離開的兩天楚婉婉總是心裏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