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始

夢始

姜醫生擡頭望着她：“我不太清楚。”他不是她奶奶的主治醫師。

說完這句，那雙充滿企盼的眼神瞬間暗下來。

他思量一秒開口：“回去有空我會幫你看看，告訴我你奶奶的名字。”

楚婉婉迅速在鍵盤上打下三個字：楊美芬。

得知醫生願意幫她，怕他弄錯，又在相冊找出一張照片給他看：“這是我奶奶，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姜醫生微探頭掃了一下屋內問道：“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他不認為關心着老人的女人能抛棄牽挂之人做什麽傻事，頂多發發脾氣，哭個天荒地老。

楚婉婉用身體擋住門口，擺手道：“沒有。”

“有什麽需要盡管提，畢竟你還要隔離觀察12天，其他人幫不了你，如果他們幫你有可能會被傳染。聽說你父母是醫生護士，你應該懂這些吧？”姜醫生一改平時嚴肅的臉，難得眼角帶笑意。

不願別人提起父母的她透過目鏡看着眼彎彎的人，只回應前面的話。

“噢…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少拿點菜或者不拿也行，要有方便面明天給我來一箱方便面，我付錢。麻煩醫生了。”

她不想做飯，一個人的飯難做，一個人的碗也難洗。

“……”

“不麻煩。”

楚婉婉點頭道謝，拎着米和果蔬關門。

擡腳朝隔壁過去，姜醫生單手挎着大包，開始挨家挨戶量體溫，他負責監測二單元居民的健康狀況。

楚婉婉将陶瓷碎片單獨用一個袋子裝着，貼上“瓷碗碎片”紙條後，起身看鍋裏的粥，把洗淨青菜扔進粥裏，撒鹽攪拌均勻，舀一口嘗了嘗，最後拿碗盛了一碗直接站廚房裏喝飽，背靠沙發打開平板完結漫畫最後一話，聚精會神一直畫到中午覺得肚子餓了，她才去廚房做飯炒菜。

依舊站廚房吃完飯，把碗丢洗碗池泡着，打算堆多碗再一次性洗。到客廳給兩頁畫上色…直到倦意洶湧，她沒忍住跑回房間大床睡覺。

爬上奶奶睡的床，被子裏還殘留着奶奶的味道，楚婉婉嗅了嗅濃烈氣息安心入睡。

“婉婉，你父母把你和你姐丢在你奶奶這兒，是不是不要你們了？”住村口的王大媽笑問。

劉氏也打趣道：“肯定是她爸媽不要她們姐妹倆了才讓她們留在農村讓那老婆子照顧。”

年僅5歲的楚婉婉哪能分辨真假，全村長輩都在傳父母不要她們，一聽兩人這麽說，小嘴一癟頓時嚎啕大哭。

“哇哇……你們胡說…爸爸媽媽才…嗚…才沒有不要我們…你們是壞人壞人！嗚……”

楚婉婉撲騰着小胳膊小腿打那兩個婦人。

“哎呀…這婉婉就是沒有婷婷乖，肯定是因為婉婉不聽話，所以她父母才不要她們…”

五十歲的楊美芬從馬路那頭走來，步伐穩健，擡眼恨了劉氏一眼。

“她劉嬸，孩子都哭了就不要再開玩笑了，地裏那麽多活兒等着你幹呢，再不去待會兒那大日頭曬死你。”

楚婷婷将裝滿木柴的小背簍放下，來不及擦汗跑過去把楚婉婉護在懷裏，兇巴巴道：“大媽，嬸嬸…你們怎麽又欺負我妹妹？”說着拍掉袖子上的雜草和髒灰，用袖子給楚婉婉擦淚。

“妹妹不哭，她們都騙你的，爸媽沒有不要我們。”

王大媽擺手：“我們可沒有欺負你妹妹，我們只是開個玩笑。”

劉氏從衣兜裏抓把瓜子嗑起來：“對啊…只是想逗逗婉婉。”

楚婉婉淚眼抽嗒嗒不停掉，楚婷婷就卯足勁兒哄：“妹妹別哭了…爸爸媽媽是因為工作忙，為了掙錢給我們花才讓奶奶先養着我們，爸爸媽媽不久就會回來接我們了。”說着牽起她的髒乎乎胖手，往馬路走：“奶奶獎勵了我一個小面包，我去拿給你吃。”

聽到有吃的，楚婉婉才停止哭泣，抽噎跟着姐姐走。

走了一米的楚婷婷轉頭惡狠狠道：“你們要再說這樣的話惹哭我妹妹，我就去欺負你們的女兒兒子，哼！”

嗑瓜子的二人一愣，吳子航和吳春麗雖說跟楚婷婷都是9歲，卻沒楚婷婷高，打架必定吃虧。

二人對視一眼：“婷婷好兇啊…”默契地打消了逗趣楚婉婉的念頭，各自扛鋤頭、背着竹簍往地裏走。

木屋裏，楚婷婷洗淨臉幫楚婉婉擦手。

“姐姐…媽媽什麽時候來接我們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她回答。

“沒幾天就來了，到時候爸爸媽媽肯定帶着好多好吃的和玩具來接我們。”

“嗯嗯！”

楚婷婷把污水倒掉，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小面包撕開遞給楚婉婉，見妹妹笑着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姐姐…我…我分你一半！”楚婉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分姐姐一點。

對方卻搖頭，神氣道：“不用給我，妹妹你全吃了。你還是奶娃娃的時候姐姐我天天吃這些東西呢，現在看到這些我一點也不想吃。”

聽完這些話，她打從心裏羨慕姐姐吃過那麽多零食，小心翼翼品嘗。

楚婉婉望眼欲穿盼着村頭能望見父母的身影，這一盼就是兩年。這時她上一年級，姐姐上五年級。

正月初一，兩個陌生人提着大包小包到奶奶家，楚婉婉怕生地躲在奶奶背後，目不轉睛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女。

只見姐姐高興迎上去叫了聲爸爸媽媽，那女人便蹲下抱她，笑着從袋子裏找出一個布娃娃給她。

楚婷婷笑盈盈過去拽出膽怯的楚婉婉：“妹妹，快叫爸爸媽媽～”

覺得兩人面生，楚婉婉也記不清父母長什麽樣了，好像是這樣又好像不是這樣，不過她聽姐姐的話，扭扭捏捏着機械地叫了聲爸爸媽媽。

林曉琴紅了眼眶，抱過楚婉婉哽咽道：“我們家老二長這麽大了，真可愛！媽媽親一口。”

她忍住眼淚親小女兒，單手抱着她打開箱子，拿出兩件相同款式、不同色的衣服：“婷婷過來，媽媽給你們買的新衣服。”

“哇～好漂亮啊，謝謝媽媽！”楚婷婷叫着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