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滑稽

滑稽

一旁高瘦的男人抽出一支煙點上。

楊美芬問兒子：“今年不忙能回來一趟看看也好，免得連婷婷也不認識你們。”

聽及此，楚長華沉默吸一口煙。

老人又開口：“你和曉琴工作穩定了嗎？這次打算接孩子過去住不？”

煙霧缭繞間，她見兒子面露憂愁。

“媽，還得你多忙活照顧她們一段時間。我和曉琴工作剛穩定，還要過幾年才轉正。租的房子也不大，住不下四個人，等買房了再接她們進城，到時候你也跟着過去。”

“我老了沒什麽事做，照顧她們倆就當是陪我，當作個伴兒。你們好好工作，争取早日接她們過去。”

楚長華點頭，掐滅煙坐下：“過兩天我們就走…醫院人手不夠，我們還是找人頂班回來的。”

老人嘆口氣，待不了幾天就要往回趕，她起身往做菜的屋子走：“行，我去給你們做飯。”

林曉琴陪兩姐妹有說有笑，聽婆婆說做飯她放下楚婉婉對楚婷婷說：“婷婷陪妹妹玩，媽媽炒菜給你們吃。”說着脫掉外套進房間換了件棉衣到廚房。

“媽…你平時那麽辛苦，這幾天的飯讓我做。”

老人故作恨她一眼：“就你那廚藝，我還怕婷婷婉婉吃不慣呢。”

誰累她不了解？在大城市奔波，比她還累千百倍吧…

老人打開袋子，魚尾求生地擺動：“這魚還活着…”她看了眼大包小包：“買這麽多菜幹嘛？那幾樣菜我地裏有種，浪費錢…”

林曉琴生好火就幫婆婆洗菜：“我來我來，你去燒火。雖然很久沒做飯，但是我覺得廚藝不會差哪去…媽，你好好看着。”

結果炒到一半菜糊了，楊美芬嫌她糟蹋了食物，奪過鏟子自己炒。

楚長華摩擦打火機在一餅鞭炮引子處點燃，迅速跑開并大叫一聲：“快捂上耳朵！”

站在木屋前的兩姐妹望着跑到馬路邊的爸爸，聽話捂住耳朵，眼裏全是喜悅與興奮。

鞭炮聲震耳欲聾，辭舊迎新。

吳家村煙花鞭炮齊放，響徹山谷，熱鬧非凡。等鞭炮放完，小孩尋找散落未燃的鞭炮，祈求哥哥或者爸爸再放一次。

做好飯時天偏黑，冷空氣罩得整個村子霧蒙蒙的。

木屋裏燒着火爐暖融融的，火爐中央煮着的菜不停翻滾，方桌前圍了五個人，歡聲笑語滾入沸騰的菜湯變成水汽蒸發，消散在屋子裏。

楚婉婉穿着新衣心情興奮，晚上鬧着要跟父母睡，旁邊的楚婷婷笑她粘人包，她則是跟奶奶睡。

兩天短暫而幸福，可這幸福對年幼的楚婉婉不夠，她想一直跟父母一起，五個人一起吃飯聊天永遠不分開。

“媽媽…你們不要走，再陪陪婉婉…爸爸～”

林曉琴狠着心掰開拽住她衣服的小手，轉過身淚流滿面，楚長華在遠處喊她快點。

“媽媽——爸爸——嗚嗚嗚…媽媽…”

楚婉婉在奶奶懷裏哭着掙紮，緊緊盯着人影，希望他們回來不要再走了。

梨樹旁的楚婷婷偷偷抹了把眼淚，大聲喊道：“媽媽！你和爸爸一定要經常來看我們，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屋外三人目送兩人消失在村頭，只能看見幾棵常青樹。

當天楚婉婉半夜睡醒，哭喊着要找爸爸媽媽，楚婷婷跟楊美芬連騙帶哄一個時辰，她才沒接着鬧。

第二日楚婉婉吃完飯就去村子溜達，把洋娃娃舉得老高跟其他小孩子炫耀。

王大媽在給娃喂飯：“哎喲…爸爸媽媽還給婉婉買洋娃娃了…”

吳春麗跟兩個略小的女孩好奇湊上去：“婷婷她妹，能不能把洋娃娃借我們看看？我想玩…”

楚婉婉将頭一歪：“我不…這是我的娃娃，不給你們看，不準玩！”

“婉婉，你就借姐姐玩一會兒吧？啊？”

“哼…我不借！”

吳春麗眼巴巴看了一眼：“不借就不借，我還不稀罕呢…”說完傲嬌進屋。

比楚婉婉小一歲的女孩一把搶過洋娃娃，見狀楚婉婉尖叫着要搶過來。

“你還給我！那是我的娃娃！”她追趕，那女孩繞着跑，她使出吃奶勁兒逮住那女孩，伸手想拿回來，不料娃娃頭身分離，被捏得皺巴巴的。

楚婉婉一惱上前推了那女孩一把，女孩後仰倒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王大媽過來趕緊扶起吳玉梅：“小梅，有沒有摔着哪啊？”

對方只是一直哭，不說話。

楚婉婉擦淚水，拖不動吳玉梅懷中的娃娃：“還給我…這是我的，我的…”

場面就這樣僵持着。

王大媽打掉她的手，話裏話外都是責怪：“你怎麽能推妹妹呢？不就是一個破娃娃嘛…”

娃娃壞了搶不過，楚婉婉覺得很委屈，手還被打痛，她更委屈了，嗡的一聲放聲哭出來，哭得比吳玉梅還大聲，驚天地泣鬼神，引來到處找妹妹的楚婷婷，她跑過去看見妹妹抱着娃娃的頭哭得傷心欲絕。而吳子航的妹妹死死将娃娃拽懷裏，也哭不停。

楚婷婷掰過楚婉婉的身體柔聲問：“婉婉，怎麽了？”

“姐姐…她搶我娃娃，娃娃…壞了…嗚嗚”

“我讓你不要把娃娃拿外面玩，你不聽，這下壞了吧？”

楚婉婉特別後悔。

“婷婷，你妹妹推小梅，要是摔到哪不知道會賠多少錢呢？一個娃娃，至于嘛？”王大媽氣不過。

“大媽，你就眼睜睜看小梅搶我妹妹的娃娃…說什麽呢？還不是看我爸媽不在欺負我妹？”她看到一旁的吳春麗又道：“麗麗，你咋不攔攔？虧我們關系那麽好，還看着別人搶我妹娃娃。”

吳春麗擺手：“我沒有，我剛在屋裏聽到小梅哭了才出來的。”

這時吳子航也趕過來，楚婷婷質問：“吳子航，你怎麽不管好你妹妹，随随便便就搶別人東西。”她一把拖過娃娃殘體，轉頭瞪了他一眼：“再有下次就賠錢！”

她算是看清楚這王大媽了，睜眼說瞎話，只會推卸責任。

“走，我們回家。”楚婷婷挽着楚婉婉往下走。

回到家她拼湊娃娃，發現怎麽也修不好。

一旁的楚婉婉嘟哝：“姐姐…”

“這個壞了，讓奶奶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