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期冀
期冀
“不行～這是媽媽給我買的…”
“你再哭試試？一年級了還動不動哭鼻子。”
楚婉婉軟硬不吃，聽不進去話，只直直看着娃娃：“嗚嗚～這是媽媽給我的…”
“別哭了，我把我的布娃娃給你，怎麽樣？”
“可是…”
“沒事，姐姐長大了，不需要布娃娃。”
她開心撲進楚婷婷懷裏：“嗚…謝謝姐姐！姐姐最好啦～”
“你以後別拿出去讓他們看到了，不然又跟你搶，知道嗎？”
“嗯嗯！知道了。”
過了一天一群小孩重歸于好，東躲西藏搞得髒兮兮的，不過玩得很開心。
村子裏的小孩孤立楚婉婉是從春天她身上長瘡漸漸開始的，各家大人讓小孩們離她遠遠的，避免被傳染生膿瘡。
不知怎地這件事傳到班裏被班上的同學知道了，也都紛紛避着她，沒人跟她玩，沒人願意和她做同桌。
楚婉婉一個人坐一桌，看着互相嬉鬧的同學，心裏格外孤獨。只有姐姐不嫌棄她，每天放學來班級門口等她一起回家，回家後姐姐還幫她擦藥。有誰欺負她姐姐就幫她打回去，村裏、班裏的孩子都怕她姐姐。
過了半個月那瘡才痊愈。
楚婉婉走到從前玩得最好的一個同學身邊：“餘欣悅，我病好了，不會傳染給你的，我還能不能跟你們一起玩啊？”
餘欣悅有點懷疑：“真的好了嗎？”
“我姐姐說好了，不信你看！”楚婉婉撩起衣服證明她真的好了。
“好吧，既然好了就可以跟我們玩。”
放學後路過賣東西的小攤，楚婉婉眼睛拉長，看着別人買了一包西梅，她背手靠牆，直勾勾盯着別人吃西梅，垂涎欲滴。
那女孩奇怪地看她一眼，怕東西被搶就立即走開吃。
“婉婉？看什麽呢，回家了。”
“姐姐…我也想買東西吃，為什麽我們沒有零花錢？”
“傻妹妹，媽媽前幾天不是打電話來說，要存錢買房子嗎？如果買了房子，那我們就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住了！”
“嗯嗯，我還是更喜歡跟爸爸媽媽住一塊，那樣就什麽吃的都有啦！”
“就是這樣的！”
一個星期後，楚婉婉吃壞東西拉肚子，每天進十次廁所，半夜躺下二十分鐘不到又起來上廁所。
這糟糕的狀況持續了三天，她整個人脫水渾身無力，這幾天的異常她誰也沒說。
楊美芬發現後心疼不已，請來村裏的醫生看病抓，打電話告知給城裏的兩個大人。
“婉婉，快過來！你媽讓你接電話。”
楚婉婉總算有了分精神，踮腳靠近座機話筒仔細聆聽。
“老二…婉婉？”
“媽媽…”
“你乖乖吃藥就不會拉肚子了，要聽奶奶和姐姐的話知道嗎？平時要多吃飯，不能挑食……”
楚婉婉只聽了一句就覺得心裏委屈，眼淚開始打轉，嗡聲應下：“嗯嗯…”
“等着我們回來過年，到時候給你買個大玩具……”
“嗯嗯。”
不管裏面說什麽，她只是應聲不說話，怕一開口會哭出來。
翹首以盼，又是兩年。
楚婉婉的數學特別差，楚婷婷放學回去都會教她數學。
姐姐出一頁算數題，楚婉婉總算錯，免不了姐姐一頓訓斥。
拿着小木棍說要打板子，楚婷婷都還沒打上去，妹妹已經溢出眼淚。她只是輕輕碰幾下，都沒用力，楚婉婉卻哭得稀裏嘩啦，委屈十足的樣子。
楚婉婉三年級，楚婷婷上初一寄宿學校，她們姐妹很少見，一星期一回，交流的話題也變少了。沒了姐姐庇護的楚婉婉不再順風順水，跟同村的夥伴玩不來，班上也有個經常欺負她的男同學。
見她有吃的和新奇的玩具，村裏的人才會跟她玩。
放學回去的半路，她被一群女孩圍住。
“楚婉婉，吳玉梅說你在背後講我們壞話罵我們了，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沒有…她胡說！”楚婉婉看過去。
吳玉梅在遠處望着這邊，顯然是被打了一頓然後扯上她。
為首的女孩過去确認，怒氣沖沖過來踢了楚婉婉一腳：“叫你說我們壞話！”
另外兩個女孩推了她一下，四人輪流踢她一腳：“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楚婉婉後退站穩，忍住腳上傳來痛意：“我真的沒有…”
“哼！下次還被我聽到你說我們壞話，我們還要打你！”為首的女孩帶着三個女孩揚長而去。
“吳玉梅，你為什麽要撒謊說我講她們壞話了？”楚婉婉站吳玉梅面前生氣看着她。
“你說了。”
“我沒說。”
“你就是說了。”
覺得今天逗留太久，楚婉婉不再跟她計較，獨自快步回家。
平時村裏的幾個女孩都是抱團玩耍、一起上小學，吳玉梅因為蠻橫的性子融不進去，楚婉婉懦弱不愛說話，兩個人被孤立，處境相同，時間一長臭味相投的兩人玩到一起，其間也沒少吵架，久而久之楚婉婉又一個人上下學。
楚婷婷星期五回來自覺幫家裏兩人洗衣服，洗完又與妹妹、奶奶上山背柴。
楚婉婉經常看到姐姐會因為生不起火對着竈臺發脾氣，使勁砸火鉗，把自己的手弄得生疼後大叫。或者一頭及屁股的長發，發量極多，她用特別長的橡皮筋只能捆上三圈，打理得手累時，她便哭叫着用力梳頭，倒是把梳子弄斷好幾把。頭發打結梳不動時，忍無可忍的楚婷婷一怒之下用剪刀剪短頭發，卻又後悔落淚哭不停。
有陣子楚婉婉愛去舅舅家，一放學賴在舅舅家不走。
林曉琴家中排行老幺，上有三個哥哥。
楚婉婉就在三個舅舅家輪流住，跟着表弟表姐上山弄柴、放牛，下地除草、種土豆。
可是不管怎樣表現，她進屋之前總能聽到有人讨論她好吃懶做，愛睡懶覺。
愛睡懶覺是事實，可是她很喜歡三舅家，人多熱鬧，她也願意跟着幹農活。
後來被楚婷婷知道了，翻過樹林去外婆家那邊的村子林家溝，到舅舅家叫楚婉婉回家，楚婉婉不同意，覺得舅舅家特別好還想待那兒。
姐姐執拗要帶她回去，硬拽着她出門，舅舅一家人也勸說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