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紅

青紅

後來考試分位置沒人願意跟楚婉婉一桌，楚婉婉換了個位置，重新選了離黑板最近，放在教室最前面的兩個單獨的小桌子。

察覺室友擠兌她後楚婉婉不再住宿舍，跟班主任申請走讀搬回家住。

她每天在美術班與班級流連，遇到不愉快的事立馬自我調節情緒，尋找恬淡的美好，自己給自己驚喜。

沒人跟她說話她也習慣了，反倒覺得清閑自在。

晚自習前，于文辰跟三個學生會的人給12班黑板報打分。

一名學生會的男生甲沒忍住笑出聲：“這畫的什麽鬼啊…”說着打了低分。

旁邊的12班班長頓時面如土色：“宣傳委員你怎麽畫的？弄得這麽差…我們班又不是沒有美術生，你不知道讓她畫？”

聽見這話，唯一的美術生楚婉婉寫字的手停下。

宣傳委員苦着臉，看向楚婉婉委屈道：“我找楚婉婉了啊，可是…可是她不願意…我們班又沒誰會，所以我瞎畫了…”

楚婉婉轉身詫異看着宣傳委員：“你什麽時候找我了？”

門口學生會的三個人看着寂靜無聲的12班。

“我前幾天讓你幫忙畫一下，你說很忙沒時間…你不會忘了吧？”女生眼神幽怨甩鍋給楚婉婉。

楚婉婉吃驚動了兩下唇，忍氣吞聲轉過身繼續寫作業。

她這舉動無疑是默認。

于文辰瞥一眼楚婉婉和其他人，這個班莫名給他一種微妙的感覺，像是針鋒相對，那些人看楚婉婉的眼神厭惡又清冷。

他跟着三個人出門。

女生乙開口，搖了搖頭：“百聞不如一見，這個楚婉婉确實挺讨人厭的，學畫畫也不幫忙做黑板報，她難道不想自己班分高點嗎？”

男生甲戲谑道：“讨人厭沒覺得，長得倒是挺可愛的…”

女生丙打了下男生甲的頭：“可愛可愛，你們男生只會看臉…”

男生甲反駁着比劃了下：“我們還看身材，那種…懂嗎？飛機場。”

女生乙準備說話，被于文辰搶先一步：“能不能快點？你們不想學習随便你們，但我還要學習。”話落直接進13班打分。

三人撇了下嘴，悻悻跟上去。

不知道為什麽，每每路過12班門口，于文辰都會情難自控地瞄一眼楚婉婉的身影。

難道是傳聞聽太多不自覺關注她了？

第二組最前面的楚婉婉翻過一頁紙，橡皮擦掉地上，又彎腰撿起來。不經意擡頭對上男生的眼光，對方立馬慌亂往前走。

楚婉婉奇怪地看了男生一眼，低頭繼續看書。

空餘時間，楚婉婉都會待在書吧看書寫作業。

晚自習若講題，任課老師會通知，若自由學習則任學生安排。

下午練習完畫畫，她不再回教室自習，而是背着書包去書吧，因為那裏是唯一能讓她心平氣和、不受紛擾的地方。

放下書包後，楚婉婉習慣性地去拿《福爾摩斯探案全集》。這時，一只纖長的手比她先拿到。

楚婉婉擡頭看來人，笑了笑到對面翻出《基督山伯爵》，到長椅坐下她從書包裏拿出政治、地理習題放桌上，又掏出耳機插進手機戴着，心無旁骛看起剛借的書。

于文辰掃了掃桌子尋找空位，每張長桌基本都是三三兩兩，偏偏楚婉婉那兒是一個人，他走過拍了拍楚婉婉：“這裏有人嗎？”

楚婉婉連忙摘掉一只耳機，看着男生揚了下眉：“嗯？”

“這裏有沒有人。”

“沒有，你坐吧。”說完她又将耳機戴上接着看書。

于文辰落座後把奶茶放旁邊看書，盡量忽略對面的女生，發現自己集中不了注意力，餘光總偷偷打量她。

少女冰肌玉骨，面賽芙蓉，頗有南方絕色佳人氣質，秀雅絕俗。

再瞥一眼，女生表情豐富，時而展眉嘴角上揚，時而抿唇蹙眉愀（qiǎo）然不樂……

楚婉婉幾乎是一目十行，将手裏的書看了二分之一才握着筆做題，凝神思考時左手撐着臉食指點臉頰，瞥見對面的那本書後她心癢癢。好想接着上次的看…雖然有很多譯版《福爾摩斯探案集》，可是對面那本的封面才最精美，紙質最好，翻譯得也有比其他版本有趣得多。

目光上移，對方剛好在看她，見他神色慌張端起奶茶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附近的視線打到男生身上，覺得他有點吵。

楚婉婉看他被嗆到咳得臉通紅，楚婉婉摘掉耳機，皺眉滿臉擔憂小聲詢問：“沒事吧？”

于文辰連忙擺手，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捂着嘴，想讓聲音小一點：“咳…”又悶着咳了幾下才好，臉色漸漸恢複正常。

楚婉婉做夠習題，看了眼手機的時間——九點半，她匆忙收拾東西把書放回原位，回教室拿完書疾步回家。

連續一個星期，于文辰都去書吧坐楚婉婉對面，但兩人沒說話，都只安靜看書寫作業。

自從同學孤立她後她沒怎麽暢所欲言聊過天了，從前只會上網宣洩，現在是追劇看書為主，這些事能暫時讓她忘記煩惱。她怕自己不能自已跟男生吐露心事，所以楚婉婉忍着與對面男生說話的沖動。

楚婉婉很小不記事的時候，奶奶喊她跑腿買鹽買醬油，剩幾分幾角都會聽話上交，不會擅自花掉。三歲時有次調皮撞破手指，看着血流不止中指她大哭着回家。沒想到父母不安慰她，反而嚴肅着臉邊責怪她邊給她處理傷口。

零碎的記憶不允許她受傷再去找父母，因為會被兇，她怕…

後來因貪吃用小刀削皮，割傷自己的手指時她不再哭，只是皺着眉，心狂跳着扯幾張野艾蒿葉搗爛後敷在傷口。

這天，洗完鍋倒水拿着刀，不知怎麽劃傷了手臂。看着那道猙獰浸血的口子，楚婉婉驚慌地用卷紙纏繞胳膊一圈，将那只手藏背後，生怕父母看到。

林曉琴看她遮遮掩掩，一把拉過她的手疑惑道：“怎麽了？”

“沒…”楚婉婉搖頭，看着卷紙被扯開，心裏咯噔一下臉色難看。

“手怎麽搞的？”

“剛不小心弄到了…”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還用卷紙纏着，家裏有繃帶，不知道用繃帶？”

楚婉婉低眉沉默着，自小就不會跟父母要糖吃的楚婉婉，這次也把所有想法憋在肚子裏。

尖子班上課的學生争先恐後表現，正大光明比較成績，楚婉婉不愛講話、表現不積極，偏偏老師們又喜歡她，只因次次考第一。

在智商和學習上碾壓不了楚婉婉，他們選擇在生活中發洩對她的嫉妒與怨念。讓楚婉婉值日一個人，擡水一個人，什麽都是一個人。她又能忍也不反抗，他們更加氣憤卻束手無策，使得他們的欺負更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