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洛陽賦
第39章 洛陽賦
萬安殿內輕紗拂面, 遮住了元沚在瞬間被氣得哆嗦的神情。
齊滺仿佛沒有看到元沚陰沉的臉色一般,還在那裏慢悠悠地說:“臣是個斷袖,總不能欺騙人家姑娘的感情。不過……”
齊滺帶着幾分惡劣地笑了一下:“如果娘娘能真的給臣找個伴, 臣也不是不可以。臣的要求不高, 年輕帥氣有責任心就可以。”
元沚只覺得一陣怒氣從心底升至頭頂。自從三年前蕭楫舟成為太子的那一天起——不, 應該說,自從蕭楫舟帶兵将西突勒打出涼州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人敢再這樣和她說過話。
先帝不敢得罪她,皇後慕容須蜜多看了她, 也不敢再如過去那般羞辱于她。多少年了, 別人見到她從來都是恭恭敬敬, 不敢有半分懈怠。
可現在, 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竟然敢給她委屈受。
元沚只覺得自己握住書卷的手都是抖的:“你敢這樣和本宮說話?”
齊滺擡頭,滴溜圓的杏眼中滿是疑惑:“娘娘在說什麽?臣怎麽了?”
裝得一派無辜, 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話給元沚帶來了多麽大的沖擊力。
元沚深呼一口氣,這才能将手中書卷平穩地放在書案上, 而不是直接“啪”的一聲摔上去。
元沚平穩語氣,說道:“既然你喜歡……”
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就在齊滺想着元沚能給她什麽樣的懲罰都時候,他突然聽見了蕭楫舟的聲音:“母後想要對朕的中書舍人如何?”
齊滺猛得擡頭,先看見的是蕭楫舟的玄色衣擺, 随後才看見了他的側臉。
仿佛藝術家畫出來的側臉上被光與影打造得宛如一幅傑作,讓齊滺只需一眼,目光都迷離幾分。
蕭楫舟歪着頭看他, 如同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眼眸沖他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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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夜空中的北極星, 無論什麽樣的凄風苦雨, 都不能湮滅這道明亮的光芒。
齊滺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就連眉宇間都比之前柔和了三分,像是三月春光。
這段眉眼官司被元沚看在眼裏,想到齊滺剛剛的一句“斷袖”與蕭楫舟的死活不肯立後納妃,一個恐怖至極的念頭突然出現在元沚的心頭。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震驚到語調都有些微微失真:“你們、你們!”
聽到元沚這尖銳到刺耳的聲音,蕭楫舟才慢悠悠地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向元沚:“我們怎麽了,母後?”
一句“母後”被蕭楫舟加重了音量,也不知是他想在提醒些什麽。
元沚仿佛沒有聽出來蕭楫舟的警告,她如同藏了尖刀一樣的目光先落在齊滺身上,又落在蕭楫舟的身上,最終咬着牙說了一句:“我真的沒想到,你們竟然是這種關系!”
齊滺:“???”
齊滺一時之間還有些雲裏霧裏,他還沒想明白元沚說的究竟是什麽,就先聽見蕭楫舟的聲音:“母後想多了,我與阿滺之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元沚冷笑:“你都是我生的,我還不了解你?”
她被氣的渾身發抖,但此刻大腦卻無限清醒,以往被她因為不注意而忽略的內容都出現在腦海,以至于元沚越想越氣,越氣越清醒:
“你何時與人同吃同住過?當年在涼州,崇玉山要與你同吃,被你一腳踢出了營帳,還斷了一根肋骨,讓崇國公在他好了之後連夜拿着長/槍揍了一頓,說他竟懶惰至此,竟然被你一腳踹成重傷,鬧得整個涼州都知道。”
齊滺:“……”
什麽,這對甜甜蜜蜜的小情侶竟然還有相愛相殺的過去嗎?
有點刺激。
“中書舍人一位陪王伴駕,我讓你用元歲你不用,理由竟然是你嫌元歲長得不好看;貴族子弟三千,排着隊讓你選,你一個都不選,理由都編得不重樣,如今竟然選了這麽一個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
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
分明是蕭楫舟說他不信任別人,只他一個背後沒有任何勢力,蕭楫舟才放心将後背托付給他。
“修築新都這麽大的事,你不用自家人、不用貴族,偏偏用他,将動用國庫的權利都給了他!”
齊滺:“……”
因為新都的圖紙是我大改的啊!我不在,別人只怕都看不懂圖紙!
這可都是他的才華啊!他憑借才華才得到的職位與工資,怎麽就被元沚說成是走後門了!
齊滺震怒!
齊滺不服!
齊滺據理力争:“太後娘娘,這可是臣憑借自身才能才得到的職位!”
元沚都懶得嘲諷他。元沚看向蕭楫舟,眼中是失望的冰冷:“之前我還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放在身邊,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你竟然是抱有這樣的心思!”
齊滺:“……”
已經反應過來的齊滺真的很想說一句“腦補是種病你們趕緊治一治”,只是還沒等到他将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蕭楫舟便搶先一步,說道:“母後,朕覺得,有些話你還是咽回肚子裏比較好。”
齊滺:“!!!”
齊滺有點震驚于蕭楫舟這番暧昧不明的話,還沒等他捋順蕭楫舟究竟想說什麽,他便聽到蕭楫舟說:“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朕是個斷袖,最難過的,應該是母後吧?”
齊滺:“!!!”
兄弟,你怎麽敢這麽胡說八道!
齊滺目瞪狗呆。
元沚眼前一黑。
然而,似乎是生怕自己留下來的炸彈還不夠大,蕭楫舟又繼續說道:“畢竟,如果滿朝文武真的覺得朕沒有子嗣,你說,他們會将寶壓在誰的身上?”
說這句話的時候,蕭楫舟甚至是臉上帶笑的。他笑吟吟地說出這句話仿佛渾然不覺這句話給元沚的沖擊力究竟有多麽的大——
如果蕭楫舟沒有子嗣,那麽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自然就是雍明太子蕭桧舟的長子,如今的廣陵郡王,蕭盛。
蕭盛是雍明太子蕭桧舟和愛妾雲定南的孩子,也是雍明太子蕭桧舟僅剩的血脈。雲定南衙役之女出身,屬下九流,她生下的蕭盛在很多年裏都被滿朝文武拒絕承認。
當年雍明太子蕭桧舟因為巫蠱被廢,梁景帝蕭百川曾想立廣陵郡王蕭盛為太孫,但被滿朝文武一起拒絕。
沒人想向一個母親出身下九流的皇族行跪拜大禮,為此他們甚至同意讓西齊公主元沚所生的蕭楫舟成為太子。
如果不出意外,皇位應該是永遠都和蕭盛無關的——但這句話的前提是,蕭楫舟有自己的孩子。
皇族蕭氏自戰亂起家,是個連族譜都找不到的軍官貴族。梁景帝蕭百川沒有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下蕭楫舟這個兒子和蕭盛這個孫子。
蕭楫舟絕嗣,蕭盛又因為其母的出身而不被滿朝文武認可。那麽,一旦蕭楫舟是斷袖的消息傳出去,大梁就會面臨兩種可能——
第一,滿朝文武捏着鼻子承認了蕭盛的身份,從此慕容須蜜多的血脈繼承大梁,元沚的所作所為将全部竹籃打水一場空。
第二,絕嗣的皇帝引起了朝臣們的野心,比起認一個帶着下九流血脈的皇帝,他們更想自己做皇帝。
結局則是貴族叛亂,皇室連性命可能都得不到保證。
不論哪一個後果都是元沚不想承受的,她縱然再氣憤蕭楫舟的言行,也知道這件事一定不能傳出去。
因此,哪怕元沚被蕭楫舟氣得只想一棍子打死這個不孝的兒子,她也只能咽下所有的不甘心,抖着手說:“滾!”
優雅了許多年的太後娘娘終是因為自己的不孝子而大破防,而她生下的不孝子卻并沒有溫言軟語地上前哄他,而是當着她的面,就拉起“心上人”的手,并肩走了出去。
元沚氣得閉上了雙眼,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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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勤政殿的路上,齊滺歪着頭問:“你剛剛為什麽要對太後娘娘那麽說?”
蕭楫舟解釋道:“最近他們又給我上讓我立後的折子了,煩,幹脆找個理由擋一下。”
齊滺:“……”
你這理由可是把我吓夠嗆。
齊滺心有餘悸:“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剛剛還沉浸在太後娘娘是不是要讓我當男寵的恐懼裏,轉頭你就這麽說,可真把我吓一跳。”
蕭楫舟:“???”
蕭楫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你剛剛說母後要把你怎麽樣?”
齊滺後怕:“你都不知道,最開始那架勢,我是真的以為太後娘娘要我做她的男寵。”
蕭楫舟:“……”
憋了半天,蕭楫舟才憋出來一句:“你想多了。”
齊滺仰頭:“我難道不配做男寵嗎?”
他指着自己的臉問:“難道我長得不好看嗎?”
齊滺瞪起了眼睛,一雙眼圓得像是剛剛斷奶的小奶狗,看着可愛又無害。
蕭楫舟剛剛升起的莫名其妙的酸氣瞬間就沒了,一時之間只剩下好笑:“好看,你長的很好看,我再也沒見過長的比你還好看的人了。”
這句話說得實在是漂亮,以至于齊滺哪怕明知道蕭楫舟就是在忽悠他,他的臉色也依舊是逐漸轉晴。
然而他的臉色剛剛好看了一點點,蕭楫舟便來了一個“但是”:“但是,母後不喜歡你這樣的。”
齊滺被蕭楫舟拿捏得死死的,情緒一下子就随着蕭楫舟的話激動了起來:“我這樣的怎麽了?”
蕭楫舟安撫一般摸了摸齊滺的頭,直到齊滺不滿地一下子把蕭楫舟的手拍了下來,蕭楫舟才笑着補充:“母後喜歡壯碩的人。”
壯碩?
齊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最終不得不承認,他可能不是元沚喜歡的那一款肌肉猛男。
齊滺頓覺傷心:“也是,誰不喜歡肌肉猛男呢?”
蕭楫舟眼皮一跳,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材。
應該……也還好?在涼州的時候,崇玉山都羨慕他的身材。
蕭楫舟動唇,剛想說他的身材也挺好,但話還沒說出口,王福全便跑了過來,在蕭楫舟身前說道:“陛下,都準備好了。”
蕭楫舟想說的話在這一瞬間全都說不出來了。他盯着王福全看了三秒,第一次覺得這個自幼便跟随于他、迄今已有十多年的大宦官一點眼色都沒有。
齊滺好奇:“準備什麽?”
齊滺的問話讓蕭楫舟的心神瞬間轉了個彎,他第一時間回答道:“帶你出去玩玩。”
“???”齊滺,“啊?”
蕭楫舟:“我知道,皇城很悶,大興宮很無趣,你在這裏待着一定很不開心。但外面不安全,我也怕你獨自一人在外受到危險。綜合考慮,我決定帶你出去玩。”
齊滺:“!!!”
齊滺的雙眼瞬間就亮了:“我們去哪兒?”
蕭楫舟:“遠的地方也去不了,就在大興城裏轉一轉。”
哪怕不能去別的地方,但僅僅是在大興城裏轉一轉,對于已經很久沒有出去玩過的齊滺來說,也是一件充滿誘惑力的事,齊滺的步伐都因此輕快了幾步:“走啊走啊,我還沒見過大興城長什麽樣子呢。”
蕭楫舟眉宇溫和,拉住已經快要跑起來的齊滺:“你慢點。”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齊滺竟然有一種蕭楫舟仿佛一個無可奈何的鏟屎官、正在拉着自家瘋狂拆家的二哈的錯覺。
齊滺搖搖頭,将這個可怕的想法移出腦海,随即便拉着蕭楫舟快步走了起來:“你快點!”
已是農歷九月,很快就要十月入冬,道路上滿是忙着在入冬前采買入冬所需物資的人叫賣聲十分熱鬧,看得齊滺目不暇接。
他左手拿着糖葫蘆,右手拿着炸年糕,還有放在蕭楫舟和王福全手中的七八樣小吃等着他臨幸,一時之間,齊滺只覺得現在是他穿越過來之後最快樂的時候。
糖葫蘆入口又酸又甜,齊滺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不愧是純天然不加防腐劑的糖葫蘆,比我們那邊好吃多了。”
見齊滺吃的開心,蕭楫舟也産生了一種投喂的滿足感。他看着齊滺沾了年糕碎屑的嘴角,也不知哪來的沖動,竟然直接伸出手,指尖落在了齊滺的唇畔。
齊滺:“???”
齊滺向後一躲,嘴裏的糖葫蘆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說:“兄弟,你怎麽gay gay的?”
“啊?”蕭楫舟來不及為自己的行為震驚,就先聽到齊滺這句他沒有聽明白的話。蕭楫舟愣了一秒鐘,才問道:“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齊滺終于咽下了糖葫蘆,吐字也清楚起來,“就是說,你做戲也不用這麽認真吧?真打算貫徹一下斷袖人設?”
蕭楫舟:“……”
蕭楫舟咬牙切齒:“我不是斷袖!”
見自己的聲音大了起來,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蕭楫舟這才壓低了聲音說:“別想東想西,我喜歡女孩子!”
他在涼州軍營那麽多年,什麽樣的男子沒有見過?不僅是壯碩的士兵将軍,他亦見過柔弱不堪的小倌和清風朗月的書生,這麽多男子,他可沒對誰動過心,所以,他肯定不是斷袖,他肯定喜歡女孩子。
聽蕭楫舟這麽說,齊滺頓時放下心來,說道:“真巧,我也是直男,喜歡女孩子,剛剛在萬安殿那些話都是我瞎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蕭楫舟:“……”
哦,你喜歡女孩子啊。
也不知怎麽的,蕭楫舟竟然覺得自己的心都瞬間沉了下去。他不明白,聲音也變得悶悶的起來:“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以後想娶個什麽樣的妻子?說出來,我給你賜婚。”
齊滺沒有注意到蕭楫舟語調裏的低沉,反而順着蕭楫舟的話,開始暢想自己的未來:
“我覺得,以後我未來的妻子首先得長得好看。”
蕭楫舟:我覺得我長得也挺好看。
齊滺:“她得溫柔有耐心,說話溫聲軟語,別對我動粗。”
蕭楫舟:我對你也是每次都好說好商量,從來都沒打過你。
齊滺:“要善良,心思純正,不能動歪心思,不起害人之心。”
蕭楫舟:我的心思也很純正,從來沒有害人之心。
齊滺:“最後,她得喜歡我這個人,而不是喜歡我別的什麽。”
蕭楫舟:我也喜歡你……嗯?
蕭楫舟恍然驚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為什麽要把齊滺的擇偶标準往自己身上套?
難道是……他也被齊滺的不着調帶壞了?
蕭楫舟暗暗告誡自己,腦補是種病,得治。
平穩了心情,蕭楫舟才說道:“你這要求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朕可能沒辦法直接給你賜婚了。”
齊滺擺擺手:“不用。愛情,奇妙就奇妙在它的突如其來,盲婚啞嫁有什麽好?這是陋習,得改。”
蕭楫舟頓時笑了:“古往今來幾千年都是盲婚啞嫁,你想改?”
“為什麽不能?”齊滺揚起頭,眸中閃着晶亮的光,“你不知道吧,用不了多久,也就幾十年吧,之後的虞朝會出現一位女皇帝。”
這把換成蕭楫舟愣住了:“女皇帝?”
齊滺笑了;“怎麽,你是不是要說,古往今來幾千年都是男人當皇帝,怎麽可能出現一位女皇帝?”
蕭楫舟貓貓震驚:“我确實不信。真的?”
齊滺點頭:“真的,童叟無欺,一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皇帝,開創了武舉和女官制度,在她的手下還誕生了一位女宰相。”
蕭楫舟覺得他今日受到的沖擊有點多。
看着蕭楫舟一副目瞪狗呆的樣子,齊滺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沒關系,我都懂,這些故事我以後一一講給你聽。”
蕭楫舟眯起了眼:“你只怕不只是想講故事。”
小心思被拆穿,齊滺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想法,說道:“你不覺得,婦女群體這麽大的勞動力被圈在家裏,實在是太可惜了嗎?”
蕭楫舟皺起了眉頭:“讓婦女服徭役?古往今來未曾聽說。”
齊滺:“……”
“也不是服徭役,”齊滺想盡辦法解釋,但還是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算了,這個問題我們之後再讨論,等我拿出一個完整的方案來再說。現在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
蕭楫舟:“什麽?”
齊滺:“修路。”
蕭楫舟:“啊?”
齊滺:“本來打算過一陣再和你說的,但既然說到這裏,我就直說了——我們需要修一條路,一條從洛陽到大興的路。”
蕭楫舟瞬間明白了齊滺的意思:“為了明年的大旱?”
齊滺點頭,蕭楫舟又問:“你之前怎麽不說?”
“因為他們不會同意。”齊滺道,“明明洛陽倉只需要拿出五分之一的糧食,就能重新修建一座洛陽城,可就連盧先生都要喊一句國庫空虛,可想而知,你對洛陽倉的掌控力究竟有多少,又有多少貴族把洛陽倉當成自家的倉庫。”
“而大興至洛陽雖然說長不長,但也有千裏之遙,如果我之前就說要修一條從大興通往洛陽的路,只怕連洛陽城我們都建不了。”
聽到齊滺這麽說,蕭楫舟的臉上露出幾許愧疚來:“對不起,我讓你主持修建洛陽城,卻連這點小事都要你操心。”
齊滺卻心大地擺擺手:“多大點事。沒事,咱們同舟共濟一起努力,遲早能讓那些貴族跪下來叫爸爸。”
蕭楫舟被齊滺的說法整笑了,明媚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鋒利的五官都柔和起來:“你說得對,我們同舟共濟。”
齊滺拉着蕭楫舟的袖子:“走,我想去看雜技,咱們一起去?”
蕭楫舟好脾氣地跟在他的身後:“你慢點。”
齊滺拉着蕭楫舟沖着一旁表演傀儡戲的戲班子走去,邊走邊說:“他們的木偶做得好精致,難以想象,這個時代憑借手工,竟然能有這麽精湛的技術。”
蕭楫舟放眼望去,就見那個班主手中把玩的傀儡确實做工精湛,神态栩栩如生。
蕭楫舟笑道:“你若喜歡,回頭讓王福全給你做幾個。”
齊滺搖頭:“我自己又不會表演傀儡戲,要這些木偶做什麽?咱們看戲就好。”
擠進人群,蕭楫舟護着齊滺,不讓他被他人沖撞,齊滺便興致勃勃地看起了眼前這門千年之前的藝術。
戲臺上,幾個伶人操縱着手中的傀儡,正上演着一番愛恨情仇恨海情天。
黃色木偶:“你可是我親弟弟,怎麽能如此狠心,為了家業而殺我?”
黑色木偶:“為了家財,我連父親都殺了,何況你只是我的異母哥哥?”
黃色木偶:“我們是兄弟,同氣連枝、共享血脈的兄弟!”
黑色木偶:“你是漢人,我是胡人,有你在,家業就永遠都沒有我的份!你是我哥哥又如何?”
齊滺的臉色逐漸從放松變得凝重起來。他悄悄轉過頭,就看見蕭楫舟幾乎是在瞬間變得漆黑的臉色——
還有蕭楫舟身上的一身玄色衣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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