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陷入柔軟被子當中熟睡的人緊閉着眼睛,臉上還猶帶着淚痕,濕潤的眼角,紅腫破皮的唇,讓他看起來可憐可愛,薄薄的眼皮下眼睛不安的轉動,像是随時都會醒來。

季餘感覺自己動不了,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支配了,就好像是被鬼壓床了一般。

他費力的想要嘗試着動一動手指,卻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難以做到,幾乎是被釘在了床上。

季餘努力的試圖掙紮着,深吸了一口氣後想要抽手,下一秒卻睜開了眼睛。

原來剛剛是做夢,這下才是真的醒過來了。

季餘松了口氣,腦子還沒徹底清晰,就感覺到了身體的酸痛。

他大概知道為什麽剛剛在快醒過來的時候,會有一種鬼壓床的感覺了。

身上很酸,每個地方都泛着酸,腰上尤甚,腿跟也一陣陣的酸軟發顫。

腦海裏閃過昨晚的畫面,腿被迫張開,跨坐,被扛在肩上…

季餘木着臉,看上去面無表情,一張藏不住酡紅的臉卻撐不起嚴肅的氣場,像輕輕一戳就能破皮的氣球。

他不太明白怎麽事情就突然變成這樣了,怎麽說着說着…就滾到床上去了。

不對,不太對。

季餘低頭看了眼,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麽來到床上的了,昨天他和商遠舟談話的時候,明明是在書房。

他那時候坐在書房寬大的沙發上…

季餘表情更木了,在心底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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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到給書房也能安上大沙發也不是什麽好事。

他慢吞吞的想要起來,一動腰就酸疼得厲害,坐起來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後頸也痛,季餘伸手摸了一下,“嘶。”

手指碰過後頸深深的咬痕帶來輕微的刺痛感,季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收回了手。

昨天震驚在商遠舟信息素特殊性上,隐隐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理由再拒絕,他想說試試,在季餘的設想裏,是兩個人先像普通情侶一樣相處。

牽手擁抱,一步步慢慢來,他也能漸漸分清楚自己的感情。

結果卻是被咬着後頸貫///穿,身體到現在都酸軟無比。

季餘現在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他就是那個鴨子。

在床上呆坐了兩分鐘緩了緩,季餘才突然反應過來今天還要上班。

明明是身體太累了,怎麽腦子也跟着離家出走了一樣,他秀氣的臉上表情皺了皺,掀開被子就要起床。

商遠舟走進卧室就看到他正在掀被子,“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一向冷峻的男人現在臉上帶着笑意,眼中隐隐透着餍足,渾身端的是神清氣爽。

他自然的走過來,在季餘額頭上親了一口,“我替你請假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不過既然醒了,就吃了早飯再接着睡?”

和商遠舟相比,季餘被親得不太自在,“你…”

他并不習慣這種床事後的親昵——

好吧,就連床事也沒習慣。

季餘臉上的不自在和懊惱實在太過明顯,商遠舟挑了挑眉,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怎麽,睡了我就不想負責了?”

如果季餘這時候看向他的眼睛,就能發現後者眼底冷如寒潭的危險眸色。

季餘聞言惱怒的咬了咬牙,身上的酸痛讓他很想反駁到底是誰睡誰啊。

他臉皮一貫很薄,沒好意思說出口,“胡說什麽。”

“既然答應了,我就會認真的對待的。”

雖然到現在,季餘還有種自己被趕上架的錯覺,但就像他說的,既然是自己答應下來的,他也不會反悔,會認真對待這份感情。

雖然..

到現在他也沒徹底分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商遠舟就是了。

哪怕商遠舟自己說了不介意,季餘想到這裏也還是有些心虛。

昨晚商遠舟哄着他,說以後會因為季餘去野外跟拍的原因異地,現在在一起就要把以後的補回來,季餘也是心虛,一晚上做了多少次自己也記不清了。

只記得到後來一直很丢臉的哭着求商遠舟夠了。

所以現在哪怕心虛,季餘也沒敢表現出來,頂着被欺負得眼尾泛紅,唇角破皮的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強撐出氣勢:“我要去上班了。”

本來因為商遠舟這邊的合約,季餘就經常不得不在工作室那邊請假。

雖然紀姐一直沒有說什麽,但一直習慣了勤勤懇懇打卡上班從不遲到早退請假礦工的季餘還是覺得不太好。

季餘不是有多愛上班,只是始終覺得拿了工資就要做他該做的事情。

如果他頻繁請假,本來屬于他的工作就會落在其他同事身上,沒人會喜歡多餘的工作。

那些不得不請假的時候也就罷了,現在他因為…因為…因為縱///欲過度請假。

只是想想季餘就羞恥得恨不得暈過去。

商遠舟想讓人留下休息,但季餘态度很強硬,換了衣服就要去上班,他臉色如常,哄着人吃了點早飯,又把人送去了工作室樓下。

季餘要下車的時候,商遠舟拉住了人,季餘表情茫然,正想轉過身,頸側就是一陣輕微刺痛。

商遠舟在那裏親了一口,力道有些重。

他滿意的看着口罩遮不住的白皙頸側上殷紅的吻痕,拇指摩挲了一下,這才道:“去吧。”

這個人,是他的。

在季餘穿上立領襯衣擋住後頸咬痕,帶上口罩遮住破皮紅腫的唇,将他留下的痕跡遮擋了個幹淨時沉下去的眼神在此時才終于好些了。

坐在前排的司機感受到車內壓迫感十足的苦酒味的信息素收了回去,連忙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整個人在心裏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季餘到了工作室的時候,紀姐新奇的打趣了他一下:“怎麽還帶着口罩來。”

“咳咳…”季餘假意咳嗽了兩聲,搖了搖頭:“有些感冒。”

他嗓子啞得厲害,足以以假亂真,但也沒敢多說,生怕哭到失聲的嗓子說多了露餡。

應付過紀姐的關心以後,季餘這才開始處理自己電腦裏還沒修完的圖片。

有些圖片是通過郵件傳給他的,處理完昨天的,季餘照例點進了工作郵件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一封昨天正巧在他下班時候發過來的郵件,闖入了他的視線範圍內。

季餘點開,裏面的首當其沖的是一張只有文字的圖片。

“被當成傻子一樣耍的感覺好玩嗎?”

季餘以為是惡作劇,越往下滑,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你以為商遠舟占股只有百分之三十五,遠不到持股的一半,就說明他沒有徹底掌控商家?蠢貨,你懂不懂上市集團是怎麽運作的?”

“知不知道什麽是持股什麽是表決權,又知不知道商遠舟手裏能在短時間大量聚集起來的散股有多少?”

“他告訴你需要你幫忙欺騙商家其他人,那你又知不知道敢跟他搶位置的現在在哪個礦區做着最苦的挖礦工,茍延殘喘。”

這些話下面,每一張圖都在告訴證明商遠舟早已徹底掌控商家,赤///裸鮮明,又刺痛季餘的眼睛。

“拍婚照的時候墜馬,商遠舟救了你,很感動吧?那如果我告訴你,是他設計讓你摔下去,就是為了讓你蠢得要死的被感動呢?”

“你以為商遠舟給了錢讓你那兩個哥哥不再糾纏你?讓我告訴你吧,他們被送進精神病院了,你對得起你媽媽嗎,她知道是因為你,她的兒子才落得這個下場,會怎麽想?”

“安年說那些話的時候怎麽恰好就被你聽到了,又怎麽第二天就那麽痛快的辭職了,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這裏有段錄音,我想你應該還沒忘記這個聲音是誰的吧。”

“你在被他監視,你知道嗎?你身邊,說不定就有他的眼線。”

“真可憐,從頭到尾,都被商遠舟騙得像狗一樣團團轉,還以為商遠舟是什麽救你于水火的大英雄,你真的有了解跟你甜甜蜜蜜的這個人嗎,他遠比你想象中更加陰暗。”

季博瀚,季禾軒被關在精神病院的照片,以及下面的錄音,都展露在季餘面前。

季餘握着鼠标的手都在細細的抖,翻找耳機時,好幾次都沒能将耳機對準電腦的接口,點開錄音前,他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氣。

裏面是安年的聲音。

“最開始我在季餘身上留下信息素,就是想勾商遠舟的,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那天他找到我,我才知道他不是懶得處理我,而是早就想好了該怎麽利用我。”

那些讓季餘懊惱不已的話,覺得對商遠舟愧疚從而徹底決定留下來繼續合約的話,都是在商遠舟的示意下,安年才一步步引導激将着季餘說出來的。

他再“碰巧”的撞上這一幕,一句別把他的感情像扔垃圾一樣迫不及待地丢掉,讓季餘的愧疚達到頂峰。

“事情做成了,商遠舟自然不可能留着我在季餘身邊,說實話挺對不起季餘的,他是個很純粹的人。”

季餘覺得感情不能算計,卻步步被算計了感情,甚至連愧疚都在被算計。

“算了,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就不在這裏假惺惺了,有商遠舟在,這些話我本來絕對不敢說,現在都告訴你了,你答應我的事,”

錄音就此戛然而止,季餘怔怔的盯着這封郵件,眼眶很紅,卻沒哭。

這封郵件本來應該在昨天被打開。

季餘的情感和理智在拉扯,像是在此刻分離。

他有條不紊的分析是誰發的郵件,裏面的事情,專門在昨天發的時間,為什麽偏偏是昨天。

冷靜理智,眼眶卻越來越紅。

看不見的風沙磨眼,讓他眼睛刺痛無比。

他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給商遠舟發消息說晚上不用來接他,他提前下班了,晚上談談。

忘了自己是怎麽查驗完這些東西的真僞。

也忘了自己是怎麽将郵件裏的東西轉移到手機上,帶着回了別墅。

昨天兩個人還在這個房間抵死纏綿,今天季餘就冰冷的退出一個抗拒的距離,将東西遞給了商遠舟。

商遠舟只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邊,“小魚你聽我說,”

“你又準備編造什麽樣的謊言來騙我?”季餘打斷他,話剛開了個頭就開始哽咽。

回別墅之前,季餘想的是先告訴商遠舟有人在背後對商遠舟不滿,他已經大概知道是誰了。

先說完正事,再處理兩個人的事情。

可話一出口,卻全是情緒的宣洩。

季餘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那麽理智,

“看我在宴會上像小醜一樣演戲,很好玩嗎?”

一句話,他需要反複忍下堵住喉嚨的哭腔才能說盡。

看着商遠舟的眼神很冷靜,牙關卻咬到發酸,藏在身後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他質問着,可聲音卻極盡崩潰破碎:“看我惶恐監控,擔心你的處境,看我內疚看我自責,很有趣嗎?”

最後一句重複着,像用盡了所有力氣,失聲到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聲音:“很有趣嗎商遠舟。”

商遠舟從未有過此刻這樣慌了神,他想替季餘擦淚,卻被季餘像避洪水猛獸般避開。

分明就在一天前,就在這個房間,就在身後的沙發上,他還肆意的擁吻着這個人,吻掉對方情動時的淚。

時機并不對,他還是有一瞬間的覺得可笑。

覺得自己可笑。

昨天他還在想多年夙願一朝實現,像夢幻泡沫般如夢似幻。

今天這個夢幻得讓人沉迷的泡沫就在他眼前猛然破碎,他的身體站在原地,心卻驟然下墜,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凍住,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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