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鋒利入雲的飛機尾翼劃破穹蒼在天上拖出長長的尾跡,它們像雲似的,随着時間慢慢消散再無痕跡。
商遠舟心口上被離開的尾翼劃破的傷口卻在緩緩滲着血。
他打開車門上了車,面色冷淡如冰,開車的是于叔,幾次猶豫着從車載後視鏡裏看向商遠舟。
“商總您放心吧,季先生在外面會照顧好自己的。”
“偶爾,您還可以過去看看他。”
“季先生不想留下來,沒有要求您不可以過去啊。”
追老婆嘛,臉皮就是要厚一點,電視劇裏都這麽演,什麽邁巴赫攔截公交車,私人飛機提前一步落地截住人之類的。
商遠舟垂眸,沒有說話,他坐在車後座,穿着黑色大衣的半身幾乎要和後排的陰影融為一體。
野外攝影師在國內也能做,季餘之所以一定堅持要出國,是不喜歡這裏,不喜歡這裏的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他也是任何人中的其中一員,這點商遠舟看得很清楚。
于叔見商遠舟冷着臉不說話,心裏也很複雜唏噓。
他不理解季餘為什麽那麽決絕的要離開,更不理解商遠舟對季餘的執着。
不管是從于叔自己的情感出發,還是客觀,兩個人的确不相配,但配不上的那個是季餘。
不是不好,而是太一般,禮貌的人多了去了,善良的人也多了去了,清秀的長相,普通的性格,就是這個世界上芸芸衆生裏面不起眼的一個。
而商遠舟卻是從私生子一步步成為了讓人畏懼的商總,擁有雄厚的身價,俊美的外表,還是頂級的Alpha,千萬人中找不出來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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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于叔怎麽看,都認為季餘實在有些普通了。
只是自家商總喜歡,他也不會去诋毀,而是想辦法出主意。
車內的安靜讓于叔忍不住又一次開口:“再則,您找的那些人也可以時不時的給您說一下季先生的近況,拍點照片什麽的,等季先生想通了,一定會回來的。”
商遠舟淡淡的擡眸:“開車吧。”
他和季餘保證過,那些人只會保證季餘的安全,不會幹涉季餘任何決定,不會傳出季餘任何除危險以外的近況給自己。
季餘出國以後,商遠舟能知道的也就只有他的安全而已。
但是這些都沒有必要和于叔講。
除非一些特殊情況,商遠舟不喜歡把自己和季餘的事情攤開到他人面前。
……
飛機落地,在機場看着異國陌生的面孔在這裏穿梭,季餘有一種恍惚感。
直到一個聲音叫他,“嘿,季餘。”
有點蹩腳的中文念着他的名字,原本熟悉的名字也變得有些奇怪的陌生感。
季餘和那個人握手:“你好,Aidan。”
他和Aidan視頻聯系過,但如果不是Aidan主動叫他,季餘也很難認出人來。
來到這裏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有臉盲的毛病。
每個人長得細看并不一樣,乍一看都感覺都差不多。
Aidan帶着他走到來接他的車前,略微興奮的拍了拍車前蓋,“季,你真是太棒了。”
“這麽好的越野車你都願意無償拿出來供給團隊使用。”
季餘聽到越野車就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聞言仔細看了看車的型號。
奔馳大G。
眼看着Aidan已經興奮的招手示意上車了,季餘把話默默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商遠舟是怎麽把這輛車送到Aidan手上的,但商遠舟真的很懂他。
這輛寫在離婚協議上的車,季餘原本就沒有在意。
房子也好,車也好,他都是要出國的,收下和不收下沒有任何區別,他不會住,也不會用。
結果…商遠舟直接繞過了他,将車交到了國外的Aidan手上,還特意說明了是給團隊用的。
Aidan一邊開着車一邊喋喋不休的說着:“季,你不知道團隊裏其他人有多麽歡迎你的到來。”
“我們早就想換掉那五輛老破老破的越野了,這次竟然直接全部換了,真是太棒了!”
等等…季餘疑惑的看向他,“不是只有這一輛嗎?”
Aidan趁着等紅綠燈的時候伸出來一個手掌,五根手指伸得直直的,“五輛啊整整五輛!!”
“除了你提供的,有人還向我們團隊資助了四輛越野車。”
“還有設備,也全部換新了!你真的太棒了,你們那裏有個詞叫什麽來着,福星!季餘你是我們的福星!”
季餘皺了皺眉,有些煩。
他不喜歡商遠舟這樣幹涉他的生活。
但他這種無名的火又找不到地方發,Aidan沒有直接說資助的這個人是商遠舟。
而且就算是商遠舟,對方名義也是資助團隊,和他沒有關系。
他覺得商遠舟幹涉他的生活,這樣直白的說出去反而顯得他自作多情。
季餘抿了抿唇,幹脆不再去想。
商遠舟對他的好感都來自于高中時期的那層濾鏡,現在他出國,兩個人直接隔山隔海的距離加上時間,足夠讓商遠舟淡忘。
就連真正相愛的兩個人都會敗給距離和時間,況且商遠舟身邊還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出現,季餘不覺得商遠舟能堅持多久。
等到這段時間他離開帶給商遠舟的新鮮感過了就好。
異國的生活給季餘多多少少帶來了一些不習慣和不便利。
可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以後,也越來越習慣這個陌生國家的飲食文化和風俗習慣。
季餘自從來了這裏就很忙,Aidan的團隊即将在兩個月後進去沙漠無人區,去拍攝那裏的風貌。
盡管他們表示會有專業的導游帶領,但季餘還是抽時間了解沙漠的各種知識。
人一旦忙起來,原先讓你迷茫讓你煩躁讓你痛苦的時候都變得不再重要,不會再占據你的大腦。
季餘是如此,可身為Alpha的商遠舟卻不行。
再忙碌的工作都有告一段落的時候,商遠舟每天可以只保證五個小時的睡眠就精神奕奕,他的下屬卻不可能無休止的工作。
夜晚,成了商遠舟最難熬的時候。
滿牆的照片被他收了起來,只有一張擺在了書桌上。
是他和季餘的結婚照。
商遠舟已經很久沒有季餘的消息了。
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怎麽突然感覺記不清了。
只記得很久很久很久沒有看到老婆了,他的小魚老婆。
很乖的,害羞的時候全身都會浮上一層粉紅,像一尾真正的漂亮紅色小魚。
坐在書桌前的男人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眼神變得晦暗。
他怎麽忘了,那不只是害羞,還有情動。
信息素隐隐在躁動,商遠舟卻渾然不覺。
他半阖着眼,眼神晦澀的看着照片裏的人,拉鏈拉開的金屬聲和暗啞的悶哼在安靜的書房響起。
不行…
不夠,遠遠不夠…
他的老婆在哪裏…老婆…
Alpha苦酒味的信息素在書房裏蔓延開,像一片苦酒味的海,洶湧着怒吼着,卷起駭人的危險浪潮,拍打着搖搖欲墜的理智。
商遠舟看向照片的眼神越來越灼熱,注意到照片裏另一個人的身影時,濃濃的妒忌和不爽突然湧現。
他竟然有些嫉妒,嫉妒那時候的自己可以站在老婆面前。
嘩啦一陣玻璃破碎的輕響,商遠舟從一片碎渣中取出相框裏的照片。
手已經抵住了照片的中間,要撕下時卻頓住了。
不行,不能撕。
這是他和小魚老婆的結婚照片。
商遠舟眉頭猛地擰緊,眼皮微微壓下看上去危險無比。
直到現在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易感期了。
吃照片裏另一個自己的醋,呵。
商遠舟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這說出去任何人都會覺得有病的事情,他居然沒有辦法否認。
他不僅嫉妒,還嫉妒得要死。
婚禮現場的照片上兩個人親昵的抱着,唇貼唇的親吻着,都閉着眼睛,看上去幸福無比。
而現在的他別說是親,就是出現在老婆面前,都會引來老婆的不快。
憑什麽他可以親。
商遠舟猛地閉上眼,掐斷了越發危險的想法,低罵了一聲自己。
真是有病。
身體的溫度在逐漸升高,呼吸越來越滾燙灼熱,信息素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理智在沖擊下搖搖欲墜。
商遠舟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裏面的酒試圖壓制。
可現實是,他滿腦子的想法都越來越不受他的主觀控制。
好想老婆…
為什麽不可以去找老婆…
書房安靜得能聽見咕叽咕叽的手快速而過的聲音,還有似有似無的喘///息。
商遠舟閉着眼,回憶慢慢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老婆很香很軟,還會出水,那時候的他幹……
商遠舟原本想靠着僅有的那兩晚的回憶緩解,讓自己發///洩出來,可越想越是妒忌。
哪怕明知道那也是自己,處在易感期幾乎毫無理智的Alpha也控制不住自己陰暗的想法。
妒忌就像是漆黑肮髒又腥臭的毒藥,緩慢的腐蝕着商遠舟的心。
媽的,憑什麽。
嘭!的一聲巨響,商遠舟冷着臉捏爆了手裏的杯子。
玻璃碎片掉得滿桌滿地都是,酒裹着被玻璃劃破的手上的傷口處的血慢慢滴落,蔓延。
商遠舟沒有管自己手上的傷口,收拾好自己後大步流星的去了卧室。
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了抑制劑,面無表情的給自己打上。
希望這個破抑制劑這次能管點用。
不然再這樣想下去,他會嫉妒起過去的大半年時間裏每一個時刻的自己。
甚至還有高中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