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身處沙漠久了,除了最初兩天的驚奇,之後就會覺得乏味枯燥,周圍都是千篇一律的黃沙,色調除了天空,就只有明黃和暗黃的區別。

更何況這裏沒有任何信號,荒蕪人煙,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跟商遠舟一起來的雇傭兵已經開始跟團隊裏的其他人玩牌了,有人大着膽子邀請商遠舟,本以為會遭到拒絕,沒想到卻得到了同意的答複。

邀請的人眼珠子一轉,突然提議道:“幹玩多沒意思,要不還是加點賭注?”

周圍人笑嘻嘻的說着什麽賭注,提出幾個都不合适後,那個人開口道:“就賭錢呗,這個最簡單。”

商遠舟在看着遠處,似乎并不在意開局前他們在讨論些什麽。

他看的方向像是什麽都沒有,除了沙丘還是沙丘,但在那個方向,更遠的地方,是季餘所在的帳篷。

季餘和Aidan一起進行第一天的拍攝蹲守,帳篷不大,兩個人和一些其他的設施一起,空間就更加狹小了。

沙漠裏白天溫度很高,而他們需要在這個帳篷裏一直待到淩晨有人來換班。

野外的拍攝很考驗人的耐心,也需要耐得住寂寞。

季餘在這方面顯然是一個很合格的野外攝影師,他真的可以一天一夜蹲守在一個地方,不和任何人說一句話。

原本是想帶着他些的Aidan都有些驚嘆,“季,你們那邊的國人都像你這樣。”

他比劃了一下,“唔……內向含蓄嗎。”

“感覺你們都安安靜靜的,很有,呃…詩意?”

季餘只用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商遠舟話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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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dan:……

他對商遠舟還有些發怵,完全不是詩意,而是冷漠,像鋒芒畢露的利劍。

Aidan沉默了片刻,從透明的小窗看到外面的情景後轉移了話題,“季,看那邊。”

“拍下來,那是沙蚺,它的身體和沙土近乎一個顏色,這樣特殊的顏色能讓它隐藏自身,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捕獵時這一點對它們很有理。”

季餘看着爬行的沙蚺,低聲感嘆着:“沙漠真的很神奇。”

看上去這裏缺水,酷熱,空無一物,可就是這樣一片土地,也孕育了成千上萬的生物。

季餘和Aidan在這裏守了很久,直到有團隊其他人趕來換班才回到他們駐紮的營地。

本以為這個時間點大家要麽已經睡了,要麽也在準備休息了。

沒想到卻熱鬧無比。

一個五大三粗的雇傭兵熱汗淋漓的拖着三個沙袋蛙跳,但和一般的負重蛙跳不同,這個沙袋是捆在腰上和手臂連接肩膀處的,他顯然不是和适應這種腰上,手臂兩側拖着沙袋蛙跳的奇特方式。

有時候跳出去,會被地上沙袋墜回來,摔個人仰馬翻,每到他摔的時候,看的那圈人都在哄堂大笑。

Aidan好奇:“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Evan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他和商總玩牌,賭輸了給不起錢,商總讓他這樣蛙跳一百個就一筆勾銷。”

季餘看向商遠舟:“你贏了?”

不等商遠舟回答,Evan就先道:“何止是贏了。”

他語氣是滿滿的驚嘆和佩服:“一天時間,商總沒有輸過一把!”

“不管換什麽規則什麽玩法,他一局都沒有輸過,太厲害了,我們問他怎麽做到的,他不告訴我們。”

季餘在商遠舟身邊坐下,眼神有些好奇。

商遠舟唇角含笑,對他誘哄似的挑眉:“想知道?”

季餘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嗯。”

商遠舟故作深沉道:“這可是我以前謀生的本領,我老婆不讓我告訴別人,只能跟他說。”

他眼神含笑,“你是我老婆嗎?”

季餘和他對視一眼,淡定自若的開口,“你現在又沒有老婆,先告訴我也沒有關系吧。”

商遠舟略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季餘。

人确實開朗了不少,還學會拐着彎損人了。

他看上去嘆了口氣,卻是笑着,“小魚,我十歲就開始玩牌了。”

“不管是哪個國家的玩法,規則都萬變不離其宗。”

商遠舟單手将手裏的撲克牌轉了個花,遞向季餘,“要和我試試嗎?”

季餘有些好奇,又有點躍躍欲試,“來。”

鑒于季餘此前沒有玩過撲克,他們選了最簡單的一種玩法,比大小。

一人在牌堆中抽取兩張牌,不成對的散牌最小,對子大于散牌,如果兩個人都是散牌,就比誰的散牌加起來大,如果兩個人都是對子,就比誰的對子更大。

對自己手裏的牌有自信,就可以加注。

季餘拿出了自己單獨帶的葡萄味口含糖當賭注,酸酸甜甜的,是他最近很喜歡的一款含糖。

商遠舟這次來得急,這些多餘的東西一概沒帶,在周圍人的起哄下,用俯卧撐個數來做賭注,十個俯卧撐為一注。

第一輪抽牌,季餘拿起了自己手裏的牌,是兩張不成對子,牌面還很小的散牌,他有些洩氣,只壓了最基礎的一注,毫不意外的輸了這局。

第二輪抽牌,季餘眼前微微亮了亮,在商遠舟問他要不要加注的時候,很有底氣的選擇了要加注。

他繃着臉,将自己面前的一塊含糖往前推了推,“加注。”

商遠舟低笑着,眼尾帶着一絲寵溺,“那我也加注。”

雙方都選擇加注的時候,會進行新的一輪加注,直到一方心态不穩,決定不跟,就會開牌亮出結果。

三輪加注以後,季餘壓了大半含糖在小方桌上。

他信心十足的把自己的牌揭開,一對10,周圍人都在驚嘆他的運氣不錯,這已經是這種情況下能拿到了極好的牌了。

商遠舟但笑不語,将自己面前的牌也揭開,一對Q。

周圍人已經見證他一下午只贏不輸的傳奇了,唯有季餘不服氣,開了第三輪。

季餘所有含糖輸沒的時候,表情有些呆呆的,看向小方桌上含糖的眼神有些戀戀不舍。

Evan嬉笑着攬住他肩膀,“別灰心,季,我們大家都沒贏。”

原本唇角還含着笑意的商遠舟視線落在他搭在季餘肩上的手上時,笑意慢慢隐去了。

季餘沒有察覺到商遠舟的變化,被Evan吸引走了注意力,他還是不太習慣和其他人這樣勾肩搭背的接觸,微微往旁邊坐了坐。

Evan提起了今天拍攝的事,他并非攝影師,對這些還是有些好奇的,“怎麽樣你們今天,有成果嗎?”

Aidan開口道:“很不錯!那一片确實有沙丘貓活動。”

剛回營地就被牌局吸引了,他們都沒有來得及說今天的戰果。

季餘也加入了讨論,提起時眼睛亮亮的,“很小一只,毛茸茸的,但是它很警惕,我們只拍到了它探頭,等了很久它也沒有在從我們帳篷能拍攝到的視角裏經過。”

原本Evan和其他雇傭兵還能插科打诨的嬉笑着說幾句,漸漸變成了季餘和Aidan兩個人的交流溝通和複盤。

兩個人的關系經過一整天密切的呆在一起顯然好了很多,季餘稱贊着Aidan的專業時,商遠舟就坐在一旁。

他手裏一下一下的轉動着撲克牌,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不發一言。

在季餘又一次誇Aidan懂得非常多以後,商遠舟沉着臉站起來,默不作聲的起身離開這片區域。

季餘是轉過身和Aidan等人交流的,沒有注意到商遠舟的離開,談話告一段落,才發現人不知什麽時候不在這裏了。

又去帳篷裏找,發現帳篷裏也空無一人。

最後是在不遠處的一處沙丘上找到坐着的商遠舟。

還未走近,就看到一襲黑色沖鋒衣,身後墜着落日的他坐在黃沙之上,落日的餘晖照在他冷峻的臉上,淡紅色的眸子看過來,深邃迷人,季餘的心過電般跳了跳。

季餘走過去,“怎麽坐在這裏,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走吧。”商遠舟淡淡的說道,起身就越過季餘往回走去。

哪怕再遲鈍,季餘也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對勁,“怎麽了?”

在商遠舟開口之前,季餘先道:“不能說沒事,你說過要對我袒露真實想法的。”

嫉妒啃咬着商遠舟的心,他卻有些說不出來。

只是正常的對專業水平的誇贊敬佩,只是正常的朋友相交,季餘以往太孤獨了,現在能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他應該替季餘高興。

但事實上,商遠舟根本笑不出來。

其餘的Alpha離他老婆那麽近,高興?呵,他不爽到想打人。

在小方桌上,在季餘身後坐着的時候,商遠舟看着季餘清瘦的身影,Alpha天性裏卑劣的占有欲在蠢蠢欲動。

為什麽季餘不能只屬于他一個人。

只有他能看見,他能觸碰,他能占有。

商遠舟沒有破壞氣氛,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在自己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要不受控之前,起身離開。

這些想法太不體面,也太過小心眼了,商遠舟難以承認。

但在季餘疑惑的追問下,他嘆息着捂上季餘的眼睛,輕描淡寫的開口:“沒什麽,只是有點吃醋。”

吃醋?

是覺得剛剛那些話題他說不上話,覺得被無視了嗎。

季餘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掃過商遠舟的掌心。

他握着商遠舟的手腕,将捂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來,略有些歉意的開口,“抱歉,其實…你還是先回國吧,這裏沒有網也沒有任何設施,你在這裏呆着會很無聊的。”

直白的袒露後,老婆趕他走。

商遠舟氣急反笑,“下次再趕我走,我就要堵嘴了。”

誰料下一秒,季餘飛快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紅着耳根移開視線,“不是趕你走,是怕你會無聊。”

還有…“謝謝你願意坦誠。”

他也願意相信,商遠舟以前也只是不會愛人,他們都不會愛,跌跌撞撞的摸索,也許真的有機會能走在一起。

商遠舟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很快,他唇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他笑起來,目光灼灼的看着季餘:“這算是獎勵?”

季餘窘迫的抿了抿唇,聲音細如蚊吟:“是你說…堵嘴什麽的…”

越說越窘迫,別扭着假裝看向旁邊。

“如果這是獎勵,”商遠舟眸色微深,眉卻往上揚了下,“這可不夠,小魚。”

季餘:“…不是獎勵…”

商遠舟捏住了他的下颚,将他轉過頭來,聲音在唇齒接觸中逐漸消弭,“不管是什麽,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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