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憶

第25章 回憶

“嗯, 你讓我細細想想這事,也等你伯父回來也與他商量一番再定。”賈敏這樣說着,又看向寶玉和秦蓁, 道:“你們是打算什麽時候過去?臻兒還需要收拾些行李等物, 不若再等兩天?”

“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然我明日晚些時候再來接秦表姐罷。”

然而,雖然賈敏兩人是為着秦蓁着想, 但她自己心中到底對于林依依之事,有些心疼和內疚, 所以只道:“卻也不用這樣, 璟兄弟忙了這些時日, 想必也是累了,何必再讓他明日跑這一趟,我不過就是收拾兩件行禮罷了, 很快就好, 用不着許多時間。”

“也罷, 既如此, 你便去罷,讓紅櫻、青梅跟着你一起過去, 該用的東西, 都備着齊了些,到底是用着咱自家的東西舒服, 若是住不慣了, 就家來說, 我讓人去接你回來。”

“嗯, 臻兒知道了。”聽着賈敏如此囑托, 她心中自覺溫暖, 含着淚點了頭,便行禮告辭,自去帶着人收拾去了。

且不說賈寶玉和秦蓁如何收拾行禮,又如何去了甄家。且說待他們走後,賈敏安排着黛玉姐弟二人用了午膳,便讓奶娘帶着安兒自去午睡,卻将黛玉留在了自己房內。

黛玉在榻上與賈敏對坐着,卻也不知她留下自己所為何事,只見她慢悠悠呷了口茶,用餘光瞧了瞧黛玉,問道:“你秦姐姐的事情,為何不來說與我和你爹爹知道,卻先去同璟哥兒說了?”

“啊?”黛玉未曾想到賈敏将自己留下就是為着這事,難免楞了一下,只道:“許是因為秦姐姐當初也是璟哥哥帶來的人,論理也是他的親戚,所以,便說與他聽了。”

“只是這樣嗎?”賈敏将茶杯放下,用帕子拭了拭嘴邊,問道。

“這,當然只是這樣呀,我當時也沒想那麽許多,只是正巧遇到了這事,又正巧碰到璟哥哥來咱們府裏,所以,就說了。”黛玉這樣說着,又擡頭看向賈敏道:“媽是覺得我處理得不妥嗎?”

賈敏看着黛玉的眼神,的确沒見到什麽異樣的感覺,有些放下了心,又向她招了招手,讓其坐到自己身邊,将她摟在懷裏,摸了摸她點臉,卻不回她的問題,只道:“今日之事,本不該讓你一個小姑娘來聽、來評說,但是,我卻将你留下了,你可知是為何?“

“媽是想讓我知道,現今這世間女子的不易?”

“是,也不全是。”

黛玉聽着賈敏的回答,在她的懷中擡起頭,想要看着她的眼睛,探究些緣由,但卻只看到了她垂下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疼愛與無奈,而後又聽着她道:“玉兒,其實你生在咱們家,只要爹爹媽媽都在,便沒人能給你委屈受。但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是我們給了你庇護,你就能躲過去的。”

“媽,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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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嘆了嘆氣,無奈道:“這個世道給女子的包容是很少的,哪怕錯誤并不由他們所犯,但後果也要由他們承擔,就好像那位林家姑娘,如今雖然從那裏回來了,但到底也回不去從前的日子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瞧着黛玉的神色,其實如今這般話,也多是因為她有些擔心黛玉對甄璟過于依賴了,這樣想着,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答應讓甄璟同黛玉接觸,只那孩子又卻是個好的。

可她瞧着女兒面色如常的樣子,到底也不好繼續再說什麽,卻擔心自己反而弄巧成拙,只道:“罷了,如今你到底還小,有我和你爹爹在,也暫想不到這些事情上。”

“我知道的,爹爹和媽媽最疼我了。”她這樣說着,又笑着瞧向賈敏道:“媽是不是也同安兒一樣吃醋了,覺得我事事都先同璟哥哥說,沒有告訴爹爹媽媽?”

賈敏瞧着她鬼靈精的樣子,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既知道,以後可萬不要如此了,難道我們在你心中竟如此不值得信任嗎?”

“女兒知道了,以後有事一定同媽講。”黛玉笑着應着,又問道:“那,秦姐姐的事情,媽是怎麽想的?”

“再等等罷,晚飯後,等你爹爹回來的。”賈敏嘆了嘆氣,她确實不想在這個時候給林如海添麻煩,能得到巡鹽禦史的職位說來自是榮耀,這乃是聖人心腹才能擔任的,如今當今聖上剛剛即位,他就得了這個任命,更是旁人羨慕不來的,但是林如海這些日子的心酸苦楚,別人又哪裏看的見。

聽得賈敏此言,黛玉倒也沒再多問什麽,只又陪着賈敏說了會子話,便自回房看書去了,好容易挨到了晚間,他們一家三口晚膳都已用完,但卻仍未見林如海回來的身影,不過這也是這些日子的常态了。

只黛玉心中惦着白日所說之事,也想聽聽林如海作何想法,故而晚膳過後,便沒回自己房間,而是留在賈敏一面做着針線,一面等着林如海回來。

賈敏瞧着賴在自己這裏不走的黛玉,笑道“你就這麽着急不成?”

“倒也不是急,只是也想女兒也想看看爹爹嘛,想知道爹爹在忙些什麽。”這麽說着,她也将手中的針線暫時放下,向前探了探身子,瞧着賈敏道:“媽,你今日說要再考慮考慮,是否是因為爹爹的事情,最近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

這樣說着,她又微微有些撅起了嘴巴,試探着思索道:“我也知道爹爹冷不防地升了官職,定要忙上些時候,但是若只是爹爹忙了些,媽卻也不必這麽小心謹慎罷。”

“那你倒說說我怎麽小心了?”

黛玉歪着頭,略微思忖着說道:“這些時日,外面遞來的帖子,媽都一概推拒了,也不讓我們出門。還有今日,媽跟我說的話,也怪怪的。”

賈敏笑着戳了下她的額頭,道:“你這小丫頭,想得倒多,你問得這些話,我現在也不回你,只看你爹爹回來後,看他想不想說與你聽罷。”

母女二人話音剛落,那面林如海也進了院子,聽了賈敏的話,一面走進來,一面笑道:“有什麽話,要等我回來後說呀。”

“爹爹。”黛玉見着他進來,忙走上前去,又将手中剛剛做好的荷包遞上前去,道:“我新給爹爹做的,爹爹可看看,喜不喜歡?”

林如海停下脫去外裳的手,果真彎下身拿起女兒繡的荷包,笑道:“果真是我們玉兒,瞧瞧這繡的,哪像個七歲的女娃娃做的活計,明日我就帶上它去公幹。”

賈敏亦走過來,笑看着這對父女,又伸手替他寬了外裳,道:“好了,明個兒我定給老爺帶上,再讓你出門。”

夫妻倆笑着走到榻上對坐着,賈敏又将黛玉拉到了身邊坐下,又讓丫鬟上了些點心給他。

林如海笑着呷了口茶,道:“太太不必忙了,我并不餓。”而後又問道:“剛剛你們母女是在說什麽事?”

“是今日璟哥兒來了一趟,說要将臻兒接去住上幾日……”賈敏大略将今日之事說與他聽,也将他們要做的建一個女子庇護所大概提了一提,也是想問他的意思。

但林如海卻并未先關注那事,只是有些皺眉道:“怎麽澈兄的女兒竟遇到了這樣的事。”而後頓了頓,又問道:“此事是因廢太子之子和甄家所起?”

“正是呢,所以璟哥兒心裏也是很過意不去,這些日子一直忙前忙後的,這孩子也不說與大人聽。”而後又嘆道:“如今他這般樣子,也是難得,倒是歹竹出了棵好筍。”

“嗯,他今日是說澈兄過些日子要來揚州?”

“是這麽說的,本來早就該來的,但因着孩子的事情生了病,所以耽擱了這麽些日子。”

林如海捏着茶杯,嘆了口氣,道:“我與澈兄也是多年未見了。”

“之前老爺與我說這事時,我正有事在忙,倒也忘了問,不知這位兄長與老爺究竟是什麽關系?我嫁到林家這麽些年,竟也沒聽說過。”

林如海看向坐在對面的賈敏,還有也看着自己的黛玉,略遲疑了下,便聽到黛玉問:“爹爹不想讓我知道?那我……”

“無妨,玉兒聽聽也好。”

但還是等了許久,他方又說道:“林僑的父親,林澈乃是我叔祖父為獨子收養的養子。”

“養子?”賈敏回憶着林家的事情,但卻是從沒聽說過還有這樣一個養子的存在。

“嗯,我林家子嗣單薄,我祖父這一支還算幸運,雖然說是一脈獨傳,但總也算是後繼有人。而我叔祖父的獨子婚後多年只得了一個女兒,又年紀輕輕便過世了,他傷心之餘,又不願兒子後繼無人,便在族中選了人過繼了來,澈兄就是當時過繼而來的。”

不知因為想起了何事,林如海嘴角微微揚了起來,接着說道:“幼年的時候,我也曾随着祖父在姑蘇住過一段時間,與叔祖父家也是比鄰而居,但是家中并無同齡人一起,也常覺寂寞。所以見着他的時候,我很是歡喜,便常在一起讀書,大約到了十三歲的時候才分開。”

“既是如此,往年我随你回姑蘇祭祖的時候,怎麽從未見過這位兄長?”

提到此事,林如海卻不由嘆了口氣,方說道:“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系,便總會存些芥蒂罷。雖然叔祖父将澈兄過繼了來,也悉心培養着他,但是那位伯母到底是念着自己唯一的女兒,總是有些猜忌的,又擔心他繼承着伯父的多數財産,自己女兒卻拿不到什麽,總是有些為難之處的。只是她到底看着叔祖父的原因,也并未在明面上做些什麽。”

黛玉瞧着他的神色,身處小手拉了拉林如海的衣袖,只卻未說什麽。

林如海見着,扯起笑容拍了拍她的手,繼續道:“只是還未及堂姐出嫁、澈兄娶妻,叔祖父便去世了。再後來,也就是因為家産之事,他屢屢被為難、誣陷,鬧得全族人都以為她苛待嗣母。澈兄心性高傲,自是無法忍受這些,後來為證清白便在族長的見證下,将大多財産給了堂姐做了嫁妝,剩餘的便給了伯母。最後還是族長不忍,将叔祖父的一些私産給了他。”

“所以,兄長才與你或者說是與族人斷了聯系?”賈敏試探着問,但卻林如海搖了搖頭,又聽他道:“後來那些事,我也是聽人說的,當時我随着父親去了京城,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叔祖父去世我也不在,若是我在,或許還可安慰澈兄一二,或許也不至于這些年都沒了聯系。”

黛玉走過去,站在矮凳上,用小手撫着林如海有些皺緊的眉,乖巧地說道:“爹爹也不要傷心了,過幾日這位伯伯就要來揚州了,到時爹爹再邀他來家裏住可好?”

“好,爹爹不傷心,爹爹只是有些感觸罷了。”

林如海拉着黛玉坐到自己身邊來,方又問道:“夫人剛剛說,想要給臻兒開一個女子庇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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