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正如江以商所言,這個本子的制作班底實在是差得太遠,從助理篩劇本的角度來看,甚至入不了她備選的那兩箱。
如侬有些可惜,卻也只能作罷。有人認為身居高處接觸到的資源、角色便一定最優,其實有時候也像如侬眼下這般,有喜歡的,卻礙于咖位檔次不能演。
她被捧上了神壇,就不能靠自己走下來。在娛樂圈,這不叫下凡,叫作踐。
一連幾日,如侬關在家裏看劇本,挑挑揀揀,只有一個歷史片中的角色還算滿意。可是等宋頌跟片方聯系時,導演表示很歡迎如侬來,只是因為其他男性角色也請了大咖,如侬這個角色的戲份,要被砍不少。
于是就這一個還看得過去的戲,也不了了之。
宋頌愁眉苦臉:“姐,我有時候真懷疑,為什麽那些小花能軋戲,而你想接個合适的都難。”
如侬輕描淡寫:“因為我不肯纡尊降貴呀。”
“……”宋頌啞然,“您是不是又看微博黑子區了。”
這是如侬最近的樂趣,大半夜還在沖浪看黑粉如何杜撰自己,說得越離譜,如侬就看得越起勁。
盡管網友在互聯網不留餘地批評她,但有些話誠然無錯。比如,賀如侬早年間運氣好,接連合作不少大導,現在有價無市,全因為結婚隐退,搞得事業一蹶不振。
還有人說,賀如侬現在出來活動是因為魏少爺移情別戀,她豪門夢碎,想要撈錢卻又放不下身段。
後者雖有些偏頗,核心卻沒問題:如侬開銷不大,但總歸兩年不拍戲無進項,如今也該為自己打算看看。
橘生勸她,在國內這個人情社會,想要機會就少不得投入時間精力在社交場上,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剛失了GR這個靠山,她又不想借賀老爺子的勢,少不得要去其他影視公司化緣,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盛典、活動、酒會想推就推,國內新人一茬茬,她總不能守着獎杯坐吃山空。
于是她傲居雪山巅數年,又再回到名利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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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來呢,也別太把大家的酒話當回事,應付得來就應付,應付不來就陪個笑。不過,別把他們想得太紳士,我怕你吃虧。”
橘生是交際花,對這類場合相當熟悉,赴宴前不斷叮囑如侬,生怕她受欺負。這場酒會是穆氏籌辦的,一個比GR更具影響力和財力的娛樂集團,橘生原先聽說穆家手腳不幹淨不願帶如侬來,可如侬自己坐不住,想來碰碰機會。
“還有一點我提醒你,這類場合,難免遇到那位——”
如侬擡眉:“哪位?”
“就是那位!”橘生因彼此間的不默契而忿忿,“江以商。”
“哦。”如侬垂下眼,看着自己星海般的裙擺。這是橘生特意挑的高定,與如侬平素的風格不同,卻也襯得她神秘靈動。“他經常出沒嗎?”
“要不然我怎麽能認識他。”
穆氏酒會設在山莊別院。與其說別院,更像是一座古堡,孤獨地盤踞在H市為數不多的山頭,一畔是海,另一畔,則可遙遙垂看琳琅夜景。
如侬看它,卻驀地想起阿加莎的《無人生還》。
“賀家兩位千金,久仰久仰。”
車才到,穆家大少穆成虔已在門口相迎。據說,他是父親穆海欽定的集團下一任掌舵人,也是上回賀府壽宴中給橘生相看對象的一員。
橘生常出沒他的酒會,雙方都極熟稔,穆成虔也犯不着為她當一回門童。很顯然,他嘴上說的“賀府兩位千金”,感興趣的只有如侬一人。
橘生見他目光始終系在如侬身上,便出言替家姐解圍:“穆總不必照顧客人麽?專專拔冗來接我們,別叫人覺得厚此薄彼了。”
“女士總有特權的。”
穆成虔領着她們入場,花孔雀似的介紹着室內一切。他說話有個很市儈的習慣,喜歡用數字來描摹價值,這便是橘生先前吐槽過的“暴發戶的陋習”,可即便如此,如侬還是得感慨一番——就算是暴發戶,穆家發得也太大了。
“賀大小姐。”暴發戶又在喚她。
“您像稱呼橘生那樣,叫我如侬就好。”如侬淡淡啓口。
“好,如侬。”穆成虔在嘴裏拼湊了一下她的名字,拙劣的誇獎,“其實早就想告訴你,這個名字很好聽。”
如侬笑了笑,沒有回應。入場後橘生業已與商業夥伴交際,可穆成虔還守在她跟前,俨然認定了她今日就要當他的女伴。
自然,在一旁女星若有若無的打量中,如侬知道自己的不耐煩相當不知好歹。穆氏能給予的機會只多不少,哄好穆成虔就能拿到門票。
她有些迫切地想切入正題問穆大少的資源,可這樣難免顯得吃相難看,于是話到了嘴邊,再三猶豫仍未出口。
穆大少向她介紹珍藏的紅酒,教她如何品鑒酒香,一瓶瓶地開給她試飲。知趣的生意夥伴,中間來與主人家打過招呼,見穆成虔目光牢牢挂在如侬身上,便又知趣離開。
如侬酒量不好,又幾種酒混雜着品,刻下白淨的臉上浮起紅暈。
“醉了?”穆成虔關心地問。
她搖頭,腦子裏卻一片天旋地轉。“這兒有點悶。”
躊躇着,如侬托出想問的話:“其實今天來,我是想問問穆氏近期是否有合适的項目……”
她的話音低了下去,其實是羞于自薦,在穆成虔眼中,這仿佛成了某種暧昧的訊號。
*
“……對,要三樓朝海那間,大少爺叮囑的,裏面放着給賀小姐的禮物。”
江以商自盥洗室出來,正聞管家拿着對講匆匆施令。在聲色犬馬的宴會上,紅男綠女對欲望不假掩飾,只要看對了眼,臨時備好一間私密空間供他們深度交流是下屬的基本職業素養。
他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心裏暗慨不知哪個女人又要落入穆成虔的魔掌,轉入宴會廳時,正遇到橘生往外走。
“賀小姐。”
橘生倒顧不及朝他問好,冒冒失失地問:“有沒有看見如侬?”
江以商搖頭,“她也在?”
分明不是什麽喜歡這類場合的人。
“剛剛還看着和穆成虔說話呢,一轉頭就不見了。”橘生錯開他肩,“我去外面找找看。”
穆成虔?
電光火石間想起剛剛管家的指令,不會……
*
“噔噔噔。”
穆成虔才脫下外套,房門便被規則地叩了三下。他确認了一下由內上好了鎖,便沒有理睬門外來客。
賀如侬裹在深海藍一樣的紗裙裏,白皙的皮膚上泛着微微的粉色,顯得比平素嬌柔許多。她因不勝酒力頭疼欲裂,此刻正靠在高背單人椅上休息,兩條修長的腿蜷起,使得紗裙盡數堆在她腰際,裙下風光若隐若現。
倘使換作一位尋常的小明星小網紅,穆成虔恐尚興致缺缺。可她是賀如侬,單是露出這般楚楚動人的模樣,就令人血脈贲張。
門外的人并沒有走,又敲了三下。穆成虔有些惱,揚聲罵了一句“滾”,便要去抱起如侬,将她安放到床上。
而床上,便是給如侬準備的“禮物”——一些滿足穆成虔私人欲望的服飾。
如侬迷迷糊糊聽到敲門聲,睜開眼,正見穆成虔将她擁在懷裏,一時慌了起來,開始掙紮:“穆先生——”
“賀小姐,穆氏确實有合适的項目,我立馬簽你當女一號。不,不對,你想演什麽我都投,真的——”
穆成虔把人扔在床上,如饑似渴地将頭埋入她頸窩,幾近瘋狂地親吻。如侬想推他卻渾身無力,只得最後用微弱的聲音抗|議:“您恐怕錯會了我的意思……”
“媽的,別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穆成虔在酒會上哄了半天就為這一刻,耐心早已耗盡,也不理會這是不是高嶺之花欲拒還迎的把戲,手就要順着她光潔的大腿探進去:“你給我老實點!”
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伴随着賀橘生急促的呼喊:“魏少爺來接如侬了!”
穆成虔動作一滞,如侬連忙坐起身來,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面對着穆成虔質疑的目光,心虛地點點頭:“是的,我丈夫說,今晚接我回去的。”
畢竟是GR少公子,穆成虔就算自大,人正牌丈夫找上門來,也不能不給面子。但他之前邀請GR的魏舒蕪與魏無讓時,清楚記得舒蕪說過,她與無讓近日都不在H市。
因此穆大少松手,卻對這姐妹花并不十分信任。
他開門,觑見橘生眼裏的小心,忽然改了主意:“魏少難得來一次,我也該見見他。”
橘生慌忙拒絕:“不必——”
“哦?”穆成虔玩味地笑笑,目光在如侬與橘生間逡巡,“魏無讓車停在哪?我去會會。”
如侬也不知道此刻橘生話裏的真假,只能慌忙向她遞眼色。而橘生有意避開穆成虔的眼睛,仿佛下定很大的決心一般,啓口:“他就在大門口,噴泉旁。”
“好!”穆成虔笑得爽朗,約莫是早已猜到兩人聯合做戲,決心配合她們演完,才好了無後患。他又恢複紳士做派,朝如侬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賀小姐,下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