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說實話,昨天那個情況,如侬自己也不是很有自信能說她和江以商之間沒發生什麽。

如侬正對着手機絞盡腦汁,門鈴再度被摁響,品牌方的造型團隊如約上門,她便索性扔了手機,當不曾看見過橘生那條消息。

話又說回來,即便真的發生了什麽,江以商現在這個做派應該怎麽形容呢?始亂終棄?不負責任?

她又開始咬指甲,日本女化妝師禮貌地制止:“賀小姐,您的手很好看,應該配一副完美的指甲。”

于是如侬垂下手來,洩氣一般任他們擺布。化妝師一邊為如侬粉飾,一邊在心裏感慨:鏡子中的女人冷白膚色、黑發如瀑,無需華麗裝點,便足夠出塵。

特別是眉眼間萦着的愁緒,很有幾分中森明菜的味道。難怪那幾年,賀如侬在日本也火了一把,借的是昭和美人的光。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位昭和美人眼下的愁思來源于一位數小時前的争吵對象。

剛剛忙着把手機扔開,是不是忘了加江以商的微信?

忘了也好,其實昨天的事情還是裝不知道比較妥當吧。

那怎麽能行呢?江以商會不會趁人之危,還是她賀如侬趁人之危……這是關乎名聲的事情。

腦袋裏無數個小賀如侬叽叽喳喳,讨論是裝聾作啞還是問個水落石出。她被自己的想法煩得沒邊,絲毫沒有意識到眉心越蹙越緊,吓得日本化妝師和中國發型師都悄悄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此時不需要語言做媒介,光是一個眼神,她們就讀懂了彼此的無奈:這就是高嶺之花……嗎。

*

午宴,江以商到得很及時。他在入口處偶遇橘生,後者穿着條冶豔的紅裙,披散的長卷發極富生命力,同她本人張揚的招呼一樣惹眼。

“江老板!”她朝江以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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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橘生對江以商的尊稱,因為在她看來,江以商對于她的價值更類似于生意夥伴。江以商倒是從善如流地應了,綴一句并不令人尴尬的奉承:“站你身邊很有壓力,怕其他男人的目光會把我紮個萬箭穿心。”

“哪裏的話!”橘生笑眯眯地看着他,心裏裝的卻是如侬反常之舉。她自然地拉着江以商走向吸煙角,遞給他一支煙,在只有二人可聞的距離裏開口,“江老板,昨天休息得好嗎?”

女人風姿綽約的眉一擡,帶出萬種風情。可惜江以商并不流連于這表象,一眼洞見她目下的不懷好意,點燃火機,朝她那畔一送:“怎麽,聽到什麽傳聞了?”

橘生垂首借了火,笑靥明豔:“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

她淡淡吐口煙圈,手指戳在男人緊實的肩頭:“今天早上賀如侬跟我要你的電話。”

“哦?”江以商也點燃了煙,但松松夾在中指與無名指間,并不急着吸,“她并沒有打給我。”

“所以說很奇怪啊,她平時不是躲你都來不及麽。”

“是嗎。”江以商垂睫,濾嘴貼上薄薄的唇瓣,輕輕吮了一口,煙頭火光愈發灼目。

他們站在吸煙角,此刻并沒有什麽人來,所以橘生的聲音也随意了些:“然後我就跟她開玩笑,誰知道她壓根不經逗,到現在還沒回我。”

大抵因為猜出橘生可能會怎樣戲弄她的姐姐,男人面露笑意,卻并不接茬。

橘生見狀佯怒:“江老板,你這時候是不是應該問我跟她說了什麽。”

“好,那你跟她說了些什麽?”

“我說,”橘生揚起紅唇,明豔如薔薇,“你們是不是做了些什麽,她要來找你負責——”

江以商笑得很真摯,伴随着無奈的勸阻:“她聽了這個沒沖過來宰了你?”

“所以你們昨晚到底做了什麽?”

“昨晚,”男人長長吐出一口煙,眼底似潭水,深不可見,“什麽也沒有。”

“我不信!”八卦的聽衆對這個答案表示不滿。

“真的,你知道我幾乎不騙你。”

“你也說了,是‘幾乎’!”

江以商知道賀二小姐和她的姐姐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如果對賀如侬說這樣的話,她只會淡淡地應下,然後冷處理到說真話為止。而橘生,懷着一腔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熱情,纏着他孜孜不倦地問,問到江以商終于繳械投降。

“昨晚如侬她在甲板上吹了風,又穿着單薄去了趟賭場,折騰好半天,回來好像有點發燒。但她吃飯時喝了紅酒,又不好叫人送藥,我就陪了她一會兒。”

江以商掐熄了煙頭,聳聳肩,“就這樣,沒別的了。”

“什麽啊……”橘生沒聽到想要的答案,眼裏都沒了光,“賀如侬這女人緊張些什麽,真搞不懂。”

“那還能有什麽?你別是她頭號黑粉吧。”

“一點意思都沒有,算了算了我走了——”

不遠處的男女朝會場走去,轉角處的男人等他們離開後,才緩緩地進入宴會廳。

他不是刻意要撞破這一段對話的,游輪太大,莉子吵着要他等自己一起進去,他本想去找女孩兒的房間,卻不料繞到了這個出口。

魏無讓已經正式與賀如侬結束了婚姻關系,所以他并沒有立場指責一個女人的私生活作風,況且,她也沒有做什麽非常出格的事情。

但他只是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胸口憋悶,似有錐心的疼,在聽見才與他離婚的如侬堂皇與另一位男性陷入暧昧時,這段婚姻倉皇結束的痛楚才如潮水一般襲來,洶湧将他淹溺、讓他窒息。

而且,偏偏那人還是江以商,那位與如侬剪不斷、理還亂的江以商。

他忘了與莉子的約定,行屍走肉般進入會場坐定。他左側兩位擺放着穆成虔的座牌,但直至午宴即将開始,也沒見穆成虔露面。

“老師!你怎麽都不等我!”他恍惚思緒被莉子清朗的少女音打破。她看見魏無讓旁邊的餐牌正是自己老爹時,毫無後顧之憂地落了座,“不是叫你等我嗎!”

“忘了,抱歉。”魏無讓溫潤地笑着,莉子對他這樣的神情發不起脾氣。于是,她只是洩氣地靠着長背餐椅,玩着桌布垂下的金穗:“老師偏心,不像以前那樣對我好。”

女孩兒頓了頓,氣鼓鼓地湊到他跟前:“是因為賀小姐,所以分心了嗎?”

魏無讓苦笑:“你別把我說得像負心漢一樣。”

“それは事実だった。(這就是事實。)”莉子敲着桌牌,看着上面的“宮崎隆一”,眼色又暗了些,“老爹也不知道哪去了,他騙我來中國玩,結果誰也不理睬我。”

“我昨晚可陪你說了很久的話。”魏無讓糾正她。

莉子這才勉強地首肯他:“那你比老爹好一點點,如果能讓我喝酒就更好了。對了,今晚到港後,老師你帶我去喝酒吧!”

“那可不行,我會被宮崎先生通緝的。”

莉子看向笑眯眯的魏無讓,一腔憋悶無處宣洩,不知怎的,突然福至心靈地冒出個鬼點子,神神秘秘地倚在魏無讓的左臂,湊在他耳邊道:“老師,我知道午宴後要決定禦木本家新的珠寶代言人,要不我去叫老爹幫你的賀小姐游說,你回頭帶我嘗嘗中國酒?我想喝茅臺!”

她肉眼可見魏無讓僵了僵。

やバリ(果然)!魏老師的軟肋就是那位姓賀的女人!

“很合适的交易,對吧?她既然是個演員,肯定很需要名牌珠寶的資源。”莉子狡黠似黑貓,乘勝追擊道,“如你所說,她曾在日本名噪一時,讓老爹去賣個面子,禦木本伯伯應該會同意的。”

而魏無讓思考片刻後,禮貌地推開了她。“不行,莉子。我不能違背你父親的規矩擅自帶你飲酒,更不能用這種手段幫她争取資源,如侬不喜歡。”

“你怎麽知道她不喜歡。”莉子臉冷了下來,“我昨天回房間時,小福告訴我有位女士曾在我房門前轉悠,我去看了監控,就是賀小姐。”

“你們中國人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那賀小姐找我,能為了什麽呢?”

因為黑|道背景,莉子的安保一向是宮崎家的頭等大事,所以即便房間附近看似空無一人,實則因游輪在宮崎隆一名下,這艘巨輪上的每一個人都能算宮崎家的眼線。

她的話有實打實的分量,魏無讓不會懷疑。他只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侬竟會為了拿到一個title,親自到莉子的房間找她毛遂自薦?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這位朝夕相處兩年的前妻。

“那我答應你。”鬼使神差地,他朝莉子允諾。小姑娘得了甜頭,顯然心情已經飄上了天,開始同他暢想靠岸後的美好:“那老師,你能不能跟老爹說我去你家裏暫住?不然走到哪都甩不掉宮崎家的人,回頭我倆得一塊兒被他訓。”

她雙手“啪”地一聲合在一起,朝無讓一拜:“お願い!(拜托了!)”

“好。”無讓揉揉她的腦袋,躊躇着,為求人的措辭而難為情,“也請你幫幫我……還有如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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