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韓津喊出那聲令人震驚的稱呼後, 林善緊跟着也喊了聲。

“媽!”

是的, 開門進來的,除了這屋的女主人關嘉謠外, 還有跟在身後的韓齊深。

于是, 在屋內的倆人相繼喊完之後,門口倆個大人對視一眼, 再分別看向自家孩子。

“韓津!”韓齊深往裏跨進一步, 顯然見到他很是詫異,“你怎麽在這兒?”

韓津把問題抛球一樣抛回去:“爸,你怎麽也在這兒?”

韓齊深壓勢:“我先問的你。”

韓津手上剛巧拿着水壺跟水杯,見機行事倒了起來, “那巧了, 老爸, 要不先坐下喝口水?”

韓齊深臉上漸成愠色。

這陣仗,關嘉謠倒是看懵了, 問韓齊深:“他是你兒子?”

韓齊深低嗯一聲,像是挂不住面子, 大步走過去将韓津扯到門背後,厲聲問:“你在這兒搞什麽?”

“沒搞什麽,我就過來讨杯水喝。”韓津裝得很自然, 說着見手中杯子已經倒滿, 仰頭顧自喝水,掩飾心虛。

韓齊深顯然不信,手指點着與他差不多高的兒子, 低斥:“你別給我打馬虎眼,解釋清楚。”

韓津沒回答,他慢吞吞地喝着水,往衛生間的方向瞟去一眼,那邊似乎也正在進行質問模式。

關嘉謠走進衛生間,就将門虛掩上,指着外邊:“怎麽回事?這個男生怎麽會在我們家?”

林善退到裏邊,一邊機械地擦拭頭發,一邊逐漸把眼前這個情況弄明白了。

關嘉謠在韓津爸爸的會所工作,他們相識并不奇怪,只是不打招呼把人帶家裏來,還偏偏撞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兩父子碰上,就顯得很尴尬了。

當然林善沒資格審問,畢竟人兒子也過來找她,雖然這并沒有經過她同意。

“他……”林善支吾了好久,為了不讓關嘉謠誤會他倆的關系,于是瞎胡扯,“是過來讨債的。”

“讨債?”關嘉謠不記得自己有這位債主。

“就是上次幫我們還了三萬。”林善重點提醒,“很幫助同學那個。”

關嘉謠自然想起來了,但随之臉色又變複雜:“原來是他的兒子。”

林善解釋完,小心翼翼地反問:“媽,那你怎麽帶他爸來家裏了?”

“以前的老朋友。”關嘉謠随口敷衍,“路上碰見就過來了。”

林善:“哦。”她怎麽就不信呢。

母女倆在裏面沒有多談,畢竟門外還有倆個外人。

關嘉謠開門出去時,見着倆父子還站在門邊,一個逼問一個拒答,大眼瞪小眼。

她笑笑插嘴:“老韓,還真是巧,原來你兒子跟我女兒是同學。”

韓齊深瞪了韓津一眼,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極淡一笑:“是嗎,他這人做不出什麽好事來,估計給你女兒添麻煩了。”

門內的林善擦着頭發聽到這話,內心不得不嘆:知子莫若父。

但下一句卻聽有人不滿地辯解:“老韓,你太不了解你兒子了,不要随便冤枉好人。”

韓齊深絲毫不給面子,哼道:“你做過什麽好事?”l*q

關嘉謠見這倆父子關系夠嗆,趁勢幫腔道:“有,我家小善說了。”

韓齊深一邊找了地方坐下,一邊擡頭:“嗯?”

關嘉謠主要還是想感謝韓津:“原來上次那個熱心的同學是你,真的多虧了。”

韓津聞言得意一笑,自個在他爸身邊坐下,“小事一樁,阿姨,其實這錢還是我爸的。”

他的确是沾了老子的光,不然平時怎麽橫行。

韓齊深沒聽明白這事,拍了下韓津後腦勺:“什麽錢?”

韓津正倒着水,差點漏出來,他及時穩住:“就幫忙還債。”

關嘉謠沒算到這筆錢歸根究底,最大的慈善家是他,索性大方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坦白。至于上次去會所找他那事的主因,她避開沒提。

韓齊深聽完,對錢的事并不怎麽在乎:“一點小錢而已。”然後轉向兒子,“你什麽時候這麽有善心了?”

這事的确奇怪,如果不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就算韓津發毒誓韓齊深也堅決不信。自己養大的兒子,随便掂量掂量,也知道有幾根好腦筋。

關嘉謠從他倆的對話聽下來,琢磨出這當爹的平時跟兒子處得并不愉快,便從中插話緩和道:“有善心不能磨滅。老韓,你的确不了解你兒子,他暗中做過不少好事呢,出錢給同學家裏修樓頂補輪胎,這些事你都不知道吧?”

關嘉謠這話完全是從林善那兒照搬。但誰想剛一出口,屋內其餘三人驚的驚呆的呆。

正在衛生間內梳頭的林善聽了,暗暗咬了咬舌頭,有點痛,她放棄了。

韓津則狐疑地皺起了眉,他怎麽不知道自己還大發慈悲做過這等好事,但看林善她媽這表情又不像說謊,想來想去問題出在裏面那人身上。

而至于韓齊深這兒,如果說剛才那事有當事人作證,還不算有假,那這事就胡扯過頭了。

修樓頂?當初韓津房間有塊牆角掉漆,他兩個月了都沒發現。

補輪胎?有這熱衷的心思,不如幫他這個爹補過生日。

韓齊深并沒有相信,看着自己兒子,冷哼一聲:“我沒見過太陽從西邊出來。”

諷刺味太重,韓津并沒放心上,反而重新替他爸找了個杯子,他沒尋到上回那茶,直接倒水,谄笑道:“喝口水,消火。”

韓齊深看這一副如同主人家的架勢,拿眼乜他:“你還沒說你今天為什麽會來這兒。”

韓津正要如實回答,關嘉謠以為他不方便,搶着回道:“是因為錢的事情吧,小善跟我說了,今天暫時還不上,到時我讓她拿給你。”

韓津一口氣還沒提上來,聽這話松了下去,他眼角掃了掃衛生間,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跟茶壺。

“爸,你慢慢喝。”他客氣說完,轉身往一邊走。

林善在裏面待得夠久,差不多已梳整完畢,只是心虛面對,這會兒聽見腳步聲靠近,怕被人堵在裏面,立刻迎出去。

結果,她跟他在門邊正面撞上。

林善擡頭,韓津此刻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礙于彼此家長在場,他也做不出什麽違天的舉動來,只是微揚眉,朝身後偏偏頭:“不出去了?”

他說的出去,指的不是到客廳,而是先前約好的出門吃飯。

林善自然明白他說的哪層意思,但當前這情況突如其來,關系已經夠複雜了,她哪敢再往裏面插一腳。

“我想喝口水。”她自說自話,徑自轉移去往廚房。

韓津跟着她到了廚房。

林善很想趕他走,顧慮外面有兩道視線監視般盯着他們,才沒有做出讓人更誤會的事來。

她喝下一杯,又倒了一杯,腦中盤算着接下去該幹嘛。

相反,韓津卻比她自在,仗着人高,手不斷翻着案臺上方的櫃子。

林善覺得這熟練的手勢太礙眼了:“你幹嘛?”

“找茶葉。”韓津仍在翻,一邊困惑地思索,“我記得你上次就是這兒拿的呀。”

林善聽這聲音大得生怕外面聽不見,趕緊拍掉他的手,“你能別亂翻嗎?又不是你家。”

韓津聽她說話壓着聲,又見她繃着臉,知道暫時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于是他微俯身,也壓低聲,找話題說:“我看你媽跟我爸關系不一般啊。”

林善斜睨他,再透過他擋住的身肩看向客廳,她媽正在跟韓津他爸淺笑聊話。

通過短暫觀察,林善發現韓津他爸比較端着臉,即便臉上有些笑意,也很是淺淡,整個收着不太自然。

或許相由心生,那行幹久了,骨子裏的狠散發滲透至臉上,光瞧着就不怒而威。

她在這邊默默揣度,卻見外邊倆人沒聊多久,起身似要告別。

見人這麽快走,林善喜出望外,她正替她媽感覺不踏實。

可誰知,這倆人一并來到了廚房門口,像是通知似的,對她跟韓津說:“出去吃飯了。”

……

這頓飯是韓齊深請的,關嘉謠擅自做主應了,林善只能硬着頭皮前往。

至于韓津,對他來說,只要有她在場,何樂不為。

所以當韓齊深跟關嘉謠先行出門時,韓津自然落在了後面的林善身邊,聒噪地提醒:“今天這頓算是我爸請的,所以你的那頓推到以後,不許賴賬。”

林善此刻費神地琢磨她媽跟他爸的關系,腦子已經被攪得亂糟糟,哪還有心思搭理他,一時口快敷衍答道:“擇日不如撞日,合二為一了。”

他一聽不得了,趁前面倆大人沒主意,揪起她頭上一绺半幹的發絲威脅:“什麽情況?你還真打算賴了?”

林善趕緊從他手中抽回長發,并離他遠了些,正色說:“請注意你的行為。”

又開始裝蒜了,韓津心底失笑,說什麽也要把那頓二人世界的機會挽回來,于是又湊了上去,試探說:“那要不換到今天晚上?”

林善把時間挑在中午,本就是為了消除夜間相處的朦胧感。

在她看來,晚餐的安排,最是提升男女情感的暧昧親密度。

所以她立刻否決了:“晚上我不出去。”

見她這副态度,他恨得牙癢癢,也不管她痛不痛,一手捆住她後腦長發,一手抓住她胳膊,逼她親近:“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大恩人?上次手機裏怎麽說來着?這樣就糊弄我了?”

林善被他扯得差點要叫,又怕前方一個回頭瞧見,趕緊改口:“下次再說,下次再說。”

韓津這才松了她的手臂,但揪着她頭發的手沒松,順着半幹的發絲幫她順了兩下,然後心癢地湊上去輕嗅,咧嘴笑問:“用的什麽洗發水?挺好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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