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兒不易
生兒不易
小姑給我安排了全院最大的産科病房,裏面東西一應齊全,六七十平的面積,兩張陪護大床,一張病床。
陽光很好,提前布置了一些綠植。牆角竟然有我送給一一的水晶花瓶,裏面插了新鮮的香槟玫瑰,九十九朵嗎?
在這個地方生寶寶,我表示特別圓滿!
小姑邀請了産科專家對我進行了兩次會診,她還想要弄第三次的時候,成哥阻止了她,他勸我小姑:“臨溪,夭夭的手術我來做吧,所有的緊急預案都已經準備好了。你給我打下手如何?”
“夭夭你說呢?”小姑問我。
“我聽你的。”這時候的我無比乖巧。
無人的時候,陶臨溪對成澈沮喪地說:“我給別人做過幾千臺的産科手術,卻不敢給我的夭夭做。陶夭夭,她是我的——命!她如果……我也……”
成哥把她抱在懷裏安慰:“別亂想了,現在剖腹手術的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了。不會有事的,直接剖腹。每天都去檢查胎兒的情況,選擇最佳時機進行手術。”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哥還有半個月就放出來了。”
“真的,那我可得告訴夭夭。”小姑高興地跑過來告訴我這個大好消息。病房裏立刻洋溢着一種歡樂的氣息。
真好,爸爸說不定可以趕上我生娃了。
圓滿了圓滿了,我高興地舒展着沉重浮腫的四肢,一一把我護在懷裏,任我舒展個夠。
臨産前的日子真的無比難熬,我越發想念我蹦蹦跳跳無所顧忌的走路姿勢,開着汽車在路上奔馳的生活,約了同事朋友一起喝酒聚餐的熱鬧。
我郁悶了,某人就開始挖掘各種技能了,他把我的小錦鯉用小魚缸盛了過來,屋頂上安裝了點點小燈,正對着我的床,竟然還從哪裏弄來了一對蟋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現在是九月,正好蟋蟀入戶。
硬生生地營造出野外自然風。
他買了一只口琴,白天沒事時就不知道躲哪裏去練習,晚上獻寶一樣的配合蟋蟀鳴叫吹奏,我不管他吹奏得如何,都給他鼓掌,各種贊美獻給他,說得他都不好意思起來,我好像用力過度了,有點假。我趕緊調整策略,指出他一個音的缺憾,其他的地方各種花式贊美。
他湊過來說:“你連贊美都這麽妖嬈的嗎?以後我會好好感謝你的,以報答我的知音。”
他媽媽過來陪護的時候簡直像從不認識兒子了似的,範姐常常對我樹大拇指,以示我調教有方。
其實我真沒調教他什麽,一切都是他無師自通。
爸爸出來的那天,成哥派人去接他,他家都沒回,直接就奔醫院,我背對着門給金魚喂食,爸爸看到我瘦了的背影就有了淚意,等來到我面前,叫了聲:“夭夭,爸爸來看你了。”我慢慢轉身,他看到了我碩大無比的肚子,看我緩慢艱辛的動作,眼淚就流了下來,他抱着我,隔着大肚子虛虛地攬我入他懷裏。
“爸爸。”我的眼淚仿佛流不盡。
“你受苦了。”“爸爸不好。”“在你最需要爸爸的時候,爸爸不在你身邊。”爸爸每說一句都勾出我更多的眼淚。
一一不知什麽時候退了出去,媽媽進來站在了我們父女兩身邊,引着我和爸爸坐在床沿。輕聲地勸我們別哭了,“臨海,女兒的情緒不能傷心,你可以了。”
爸爸好像一座大山一樣,他回到了我的身邊,我就有又增添了一分力量。他高興地撫摸我的鼓動不已的肚皮,還拉過媽媽的手,我們三個人的手都落到了大大的肚皮上,感受生命的神奇。“你只要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就交給我們帶,不要你們操心。”爸爸沖動地說。
我正告我爸:“三個啊,爸爸,會把你老骨頭拆散架子的!”從我同事朋友養娃帶娃的經歷來看,世界上的熊孩子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我希望爸爸記住他今天給我的承諾。真的讓我只管生,他們只管帶。
爸爸媽媽走後,一一走了進來。他問我:“能不能以後不要動不動讓人摸你的肚皮?”
“你可以摸嗎?”
“我當然可以了。”他不客氣地伸出兩只爪子蓋住我的肚皮,趁着病房裏沒別人,還拿嘴去親上了,突然,他的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擡頭說:“你兒子踢我!他竟敢踢我!”
幼稚的一一,跟他沒出生的兒子杠上了,隔着肚皮一個在罵,一個在手舞足蹈地抗議。
“等你出來我再教訓你!”
“教訓誰啊?”範姐走進來,一一趕緊放下我的衣服,立刻站起來問他媽:“媽媽,你今天燒了什麽好吃的!”成功地轉移了範姐的問題。
範姐燒的飯菜雖經多次磨煉,依然沒有達到我的飲食标準,所以她的飯菜都是一一吃的,我的飯菜另外找人做呵呵。不過當着範姐的面,我還是要适當給她一點面子的,我伸筷子挑了幾根菜做出品嘗的樣子來。
範姐圓滿極了。
我曾經以為高考是我的人生分水嶺,想不到羊水才是。
在一片粘液和“兵荒馬亂”中,我被推上了手術臺,進手術室前,我抓住我爸媽的手說:“如果遇到什麽危險,先救孩子。”
我爸媽聽得心驚肉跳的,臉色都吓白了。小姑安慰了一下他們,随着成澈進入了手術室。
手術竟然做了六個小時,第一次輕微出血,沒有止住,第二次中度出血,花了好久才止住。孩子在旁邊娃娃地哭着,成哥和小姑都顧不上看一眼,讓護士抱走清洗去了。
可是我想看啊,我口幹舌燥地說不出自己的訴求來,小姑蹲下來貼着我的臉叫我要堅強,告訴我三個孩子都很健康。小姑流淚了,落在我臉上冰冰涼涼的。
因為血沒有止住,小姑崩潰着靠着成哥說:“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不要讓夭夭出事。”
護士趕緊拉開滿手獻血的小姑,“陶主任,你先休息一下吧!”
大概5分鐘後,小姑又回來了,她察看着我的情況,開始配合成澈繼續手術後續,成澈扭頭告訴小姑:“血應該止住了。”“觀察十二個小時。我在這邊,你去休息一下。”
小姑和成哥一起留在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