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媽媽

媽媽

在學校裏一周一周度過的時光向來迅捷。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試也很快下來。

出成績是考完試的第二天一早。

正好第一節是班主任姜丹的課,她拿着紙質版的成績單給班長讓貼在後面的牆上。

大家下課了就可以去牆上看,這樣不用争奪導致有的同學看不到。

姜丹提了一嘴,“這次我們班是重點班排名第一,大家繼續保持。”

臺下同學還是有點驚喜的。

要知道每個年級分三等,一班二班為精英班,然後五個重點班,其餘剩下的都是平行班。所以重點班在重點班第一,也就僅次于精英班,不僅他們班争光,作為班主任也非常有面子。

在學校這種環境下,不止學生要攀比,老師亦是如此。

“還有,我還要表揚我們班一個同學,溫亓,這次進步很大,足足進步了三百個的名次。”

“哇!”臺下同學又是一聲驚訝,紛紛轉頭看向溫亓。

溫亓沒想到自己會進步這麽大,被大家一時間這麽注視,低眸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臉頰不可控地泛起紅暈。

姜丹看出來她的社恐,沒再說什麽,讓她戒驕戒躁繼續保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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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丹也是很履行承諾,既然溫亓達到她的要求,那就說明這孩子沒有撒謊,真的沒有和江嶼談戀愛,她倒是不能信有些居心叵測學生的話。兩人做同桌純屬是為了提高學習。

溫亓進步很大的同時,江嶼也依然穩居全班第一的成績,全年級排名第九,也有進步。

周天上午溫亓如往常一樣去補課。

源于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雨,導致早上路面還有積水,秋天的氣溫也逐漸降低。

人們已經開始褪去短袖,穿上長衫。

差不多十一點半就補課結束,溫亓愣是把最後一條題解完,最後一個走。

收筆,裝書包,回家。

手握着書包肩帶,低頭一步一步走着,沒有注意有人盯上了她。

驀地,一個中年男人沖過來迅速抓住她的胳膊,嘴裏還叫嚷着,“你怎麽在這裏待着,你媽快病死了你還不知道好好學習,整天淨想着逃學,走快給我回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人猝不及防,溫亓頭腦一懵,男人緊緊抓着她的胳膊死命拽她走。

溫亓吃痛掙紮着,“救命!你誰啊?”

慌亂之間,她視線朝周圍快速掃描,試圖希望有好心路人能幫她。

可在她求救的眼神下,周圍的路人不少,都在圍觀,沒有人有幫她的意思。

抓她的男人,還在喋喋不休,“你這個逆女,你快跟我回家,還能見你媽最後一面。”

溫亓還想掙紮,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中年男人。

看圍觀的路人仿佛更信男人的一面之詞,她的反抗和掙紮顯得微不足道。

他們已經跟着男人的思維走,覺得她就是這個男人口中的叛逆逃學女兒。

更有甚者在人群中議論,“現在這些孩子看着文文靜靜的,竟然是些這麽不聽話的。”

“是呀,現在的孩子可真難教育······”

“······”

七嘴八舌的不明緣由造謠。

還有人勸溫亓,“小姑娘,快跟你爸回去吧,興許還能見你媽最後一面······”

“······”

溫亓慌亂一瞬,立刻鎮定下來,直接給男人跪下,一臉楚楚可憐地乞求道,“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再跟那幾個叔叔睡覺了,我去打工掙錢給你買白粉好不好?”

哽咽的聲音,眼淚流個不停,接着道,“爸爸,我很乖的爸爸,我不想像姐姐那樣被殺掉。”

“······”

“!!?”

此言一出,信息量極密,路人大腦都幹懵了。

白粉?

陪睡?

殺人?

二話不說,掏出手機迅速報警。

男人見路人拿出手機真的報警,形勢不對,甩開溫亓撒腿就打算跑。

結果剛跑兩步,就被路邊的幾個大男人給逮住,并制服。

這下掙紮的人另有其人。

直到警方趕來,并帶走,溫亓也得被帶去做個筆錄。

剛剛真的好險,她要不是頭腦快速冷靜下來,她就要被那個人販子抓走了。

警察審問過那個男人,沒有販毒,但确實是個人販子。

之所以把目标瞄中溫亓,完全是因為她每周都會在固定的時間經過這條路,平常出入都是一個人,而且是個女孩子,個子較小,應該年齡不大,是人販子好下手的對象。

沒想到這姑娘小小的,竟然這麽冷靜,把他自己倒送進監獄了。

氣得他在監獄裏破口大罵,恨不得把溫亓拆之入腹。

溫亓即便先前再冷靜,可在警察來的那一瞬間腿頓時軟了,癱倒在地上。

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跟她說話的是個女警,看出來她吓得不輕,跟她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你家長電話是多少,給他們打電話過來一趟接你。”

溫亓從書包裏慢吞吞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裏翻了很久,都沒有想好要打給誰。

打給溫繼輝,可他這會兒在外地,一時半會回不來,說了也是徒增擔心,萬一路上一着急出什麽事,想想還是算了,給其他親人······

最終,電話只好打給江嶼。

溫亓問,“警察姐姐,那個人販子最高會判什麽?”

女警很官方的道,“這個我們得調查清楚他到底販賣過多少人,這些人都到哪裏去了,是否生還一系列原因判斷。”

“可是他都販賣人口了,還不能判死刑嗎?”溫亓擔心地問。

“這得等調查出來,然後根據刑法來判。”女警看出溫亓顧慮什麽,又安撫道,“不過你放心,不是死刑就是無期。”

這話多少讓溫亓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至少不用擔心人販子會出來報複她。

女警看着溫亓,“剛剛那場面你真的很勇敢,能夠很快冷靜下來想對策,保護了自己,很厲害哦!”

溫亓眼底劃過一絲憂傷,沒再說什麽。

片刻,江嶼急匆匆從警察局廳門口進來。

溫亓一眼就看見他,江嶼也是很快看到她走過去,先迫切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不知怎的,溫亓看見江嶼出現的那一刻忽然覺得好想哭。

女警問,“你是她哥哥吧,你們家大人呢?”

讓她打電話給家裏人,遇上這種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找父母的,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叫她哥哥來了。

江嶼筆直的站在溫亓身旁,溫亓抱着他的腰身,頭埋在他的懷裏,一下一下抽泣。

江嶼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此刻還心有餘悸的經歷上,也沒想那麽多,擡手撫上她的頭,給予安撫。

兩人從警察局出來,路過蛋糕店,江嶼給她買了個小蛋糕。

大概女孩是喜歡吃甜食,吃點甜食心情就會好,糟糕的事便會忘記。

江嶼什麽話都沒說,就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人在經歷的重大驚吓的時候,需要的不是立刻傾訴,得給她們留足夠時間,自己緩緩。

不能逼,她想說的時候就會自己說了。

兩人自然而然的走到路邊公園裏坐下,江嶼始終沒有主動詢問她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誰知溫亓第一句話是,“江嶼,你能不能替我保密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

江嶼想都沒想就應道,“好,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謝謝。”

“吃點蛋糕吧,興許可以沖淡剛剛的不好記憶。”江嶼循循善誘,本意也是為她好。

溫亓将小蛋糕切了一半遞給他。

江嶼不喜歡吃甜食,但見她今天這個樣子,便也沒拒絕。

“······”

良久,江嶼陪她坐了很久,久到江嶼覺得溫亓今天不會跟他敞開心扉的說今天的事了,她卻倏然開口了。

“江嶼,其實當時那個人拽我走的時候,我是慌了的。一瞬間我感覺我這輩子要完了,被他們帶走我肯定就回不來了。”

江嶼靜靜聽着。

“我本來看着路人那些沒有打算救我的眼神,其實我感覺涼了,沒希望了。”頓了頓,她又道,“可怕偏偏那個人提到了我最敏感的一個詞,媽媽······”

她不急不徐地講着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回憶。

“在我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沒有記憶,可唯獨我媽的最後一面我卻深深刻在腦海深處······”

溫亓似乎陷入某種回憶裏,那時她四歲,母親帶着她在街上走,同樣遇見人販子,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明目張膽的搶孩子。

同樣的招數,說她母親是帶着孩子要跑,好幾個人串聯起來演出一出戲,把路人的思維帶到跟他們一條戰線,強行要把她抓走。

母親死死不肯放開她,一遍又一遍的說不認識他們,那種情況下沒有人相信。

沒有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任由這樣拉扯中,小溫亓哭得嘶聲裂竭,最後有路人報了警,那些人一看不得計,又不甘,拿出随身攜帶的刀直往母親身上痛,一下又一下,而母親害怕她受到傷害,已經用自己的緊緊将她護在懷裏。

再後來,壞人被警察帶走了,母親也倒下了。

就倒在一地血泊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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