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計謀
計謀
令澈心頭一跳,更刺激的?
還未待他詢問,卻瞧見杜若槿手握緊缰繩,雙腿夾了一下馬腹,馬兒嘶鳴一聲,就要踏蹄疾馳起來。
杜若槿咬着唇,心中給自己鼓勁兒,此計不成誓不為人!
只是還未馬兒等馬兒加快速度,一道身影便倏然靠近,腳踩馬踏,一閃身跨上馬來,清冷又熟悉的氣息剎那侵襲圍攏過來,雙臂繞過她的肩膀,幾乎将她整個人都箍在懷裏。
耳邊風聲呼呼,涼風撲面而來,杜若槿卻覺得臉頰越來越熱,心髒更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所有思緒都被身後之人占據着。
在杜若槿心裏,令澈從來都是舉止從容有度的,何嘗有過這樣年少輕狂的一面。
她下意識偏頭看他,耳邊卻被他溫熱的氣息輕輕掃過,有些癢。
快速低下頭來,完全不敢看了,耳垂霎時燙得驚人,她沒想到自己竟這般不中用,到了關鍵時刻,竟然犯起了慫。
“先、先生,您怎麽突然又願意與我同騎一馬了?”杜若槿糾結半天,想說句話,卻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察覺她的緊張,令澈身體後傾,微微拉開距離,氣息不自覺放緩下來:“你不是說過你不會騎馬嗎?我怕你摔馬,今日只能破例一次了,下不為例。”
聽他如此說,杜若槿忽而又失落起來,竟沒一句是她愛聽的,早知道不問了。
好掃興......
“轉彎時,想往哪兒轉就拉動哪邊的缰繩,同時用腿部夾緊馬兒哪邊的肩部,來,你來試一下。”令澈松開缰繩任她控制。
杜若槿一下又緊張起來,按他所說的嘗試了一下,馬兒竟真的順從着她的指示,往左拐去,她膽子一下大起來,尋思起往日瞧杜若琳他們騎馬的模樣,也學這抖了抖缰繩,喊了聲“駕”。
馬兒收到指令,稍微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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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興奮起來,完全忘記了身後之人,只沉浸在騎馬的快樂之中。
須臾過後,令澈忽然說道:“好了,讓馬兒停下來。”
杜若槿嘴角瞬間垮下,輕哼了一聲,假裝沒聽見。
令澈眸底閃過一絲無奈,只能傾身去夠那根缰繩......
杜若槿一時不察,背部忽然貼上了他溫熱的胸膛,心中一震,猛地擡起頭來,卻只看到他的喉結。鬼迷心竅地,她擡起手來,用指腹在他的喉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令澈背脊一僵,冷白的手猝然用力,缰繩猛地收緊,馬兒被迫停下。
他目光危險地看了她一眼,薄唇緊抿着,一言不發地翻身下了馬。
杜若槿心中一慌,也跟着下了馬,她方才情緒太過興奮,一時沒收住就失了分寸,這下先生要生氣了。
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望着他透着冷意的眸底,心中微酸,四肢百骸都似被灌了鉛一般,又冷又沉。
他肯定覺得她是在故意勾引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女子。
“先生,我、我只是......只是......”她磕磕巴巴地只是了半天,也未敢繼續說下去。
她只是一時受他的美色所惑,迷失了心智。
這句話,她如今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你只是什麽?”令澈仍舊忍受着喉結處那令他極為不适的癢意,心中煩躁得緊,連帶着語氣裏也帶了幾分冰冷和不耐。
感受到他語氣裏的情緒,杜若槿愈發感到無地自容,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注視着她因低頭而展露出的細白脖頸,令澈袖中的手指方松開複又蜷起,眸色剎然深邃。
她果然是在故意勾引他。
心中愈加煩躁,沒再與她糾結這個話題,只直接轉身離開。
擡起頭來看他越行越遠的背影,杜若槿更加失落,吸了吸鼻子,徒然間一股淚意湧了上來。
那是在她心底翻騰許久的酸楚,終于漫上了眼,化作了淚,在她眼眶裏打着轉。
眼前一片朦胧,眼底氤氲的霧氣将落未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憋着那股淚意憋得有多難受。
她又不是真心喜歡他,才不要為他落淚。
只是因為情緒起伏太大,一時心緒激蕩過于劇烈,才會如此。
她用手背揉掉那幾滴将落未落的淚水,轉身牽起身後馬兒的缰繩往遠處的馬廄走去。
*
令府。
卧房裏檀香悠悠,一雙骨節分明、冷白修長的手搭在一冊已翻開一半的話本上,在熠熠燭光的映照下連指尖都在泛着光。
他的烏發披散着,一身白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為他清冷的氣質平添了幾分慵懶之意。
滿室寂然無聲,良久,他才将手中的書放至床下的小櫃中,吹熄燭火,側身緩緩躺倒在床上,才阖上雙眸。
胸膛輕輕起伏着,呼吸節奏越發舒緩,顯然已經是睡着了。
睡夢中,他的呼吸卻并不似這般平緩安然,那雙原本疏冷淡漠的眸底正映着一個女子的面孔。
皮膚泛起密密麻麻的癢意,那是肌膚相觸激起的本能反應。手背肌膚下青色的脈絡微微凸起,陌生的悸動在身體裏悄然沸騰。
那雙作亂的手靈活又撩人,最終落在了他的喉結之上。
眸光霎時一暗,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反将人扣在身下,狠狠填補心中的渴望。
身下那人雙頰早已染上緋紅,只柔柔地喊了句:“先生。”
阖上的眸子一下睜開。
沉默半晌,終是半點睡意也不剩了,卻又不想動彈,身體好似被無形的枷鎖困住一般,在紛亂又逼窘的境地中不得解脫。
*
杜若槿告了一日的假,沒有與任何人告別,就獨自出宮去了。
想起來她也有半個月未曾歸家了。
杜易舟見她歸家,喜不自勝,明明已經過了用晚食的時間,卻依舊喊了廚房的廚子做了許多的好菜。
父女二人就這麽圍在桌旁吃着晚食。
“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和爹說說看。”杜易舟身為監察百官的禦史大夫,自然是早就知曉了前些日子中,宮中所發生之事的。
但也只是了解了個大概,對于細枝末節之事,他并不了解。
不過僅是從那些只言片語的傳言中,他便知道自己的女兒必定是受了委屈的。
“沒有。”杜若槿向來沒有同父親傾訴的習慣,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晚飯。
杜易舟觑她臉上的神情,是一副葳葳蕤蕤的模樣,哪有以前在家裏那放肆又恣意的樣子。
他攢着眉頭,臉上滿是思索的神色。
琢磨着琢磨着,他愈發覺得皇宮不是人待的地方,語氣堅定起來:“那宮裏禮儀規矩繁瑣,住的又都是些金尊玉貴的人物,你若是待不習慣,咱就不去了。”
聽他這樣說着,杜若槿鼻子一酸,從前那些傷心的往事再次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
她的家是被一場意外給破壞了,那一切,并非出自父親的本意。
母親救下了父親,自己卻被刺傷又墜了懸崖,屍骨無存。
她知道的,她本不該埋怨父親的,而是該怪刺殺父親的狗官,可那狗官已經被父親親手殺死,年幼的她找不到該怨恨的對象,便只能怨同母親置氣的父親了。
其實她和母親一樣,一起同父親生活了這麽多年,親情早就蓋過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心中傲氣太盛,有時候不知道該如何放下那股不知打何處來的氣,好好同他說話,久而久之,便适應了這樣陌生的距離。
如今她在外面受了委屈,父親卻依舊像小時候那般毫無道理又堅定地護着她、寵着她。
杜易舟看到女兒泛紅的眼眶,愈發手足無措。
杜若槿吸了吸鼻子,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口:“我在宮裏住得還算習慣,臨川公主與我交好,是以女兒在宮中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的杜易舟,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可是聽聞了令少師與你鬧了不愉快,可是因為這事受了委屈?”
本以為只是個誤會,解開就沒事了,沒曾想竟讓他的女兒受了如此委屈,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輕饒了他們,合該狠狠給他們父子參上幾本才是。
朝廷中人皆知,杜易舟喪妻之後,性情大變,是以朝野上下無一不為這位禦史大夫的尖刻乖戾而退避三舍。漸漸地,便有了這樣一種風氣:大官克己奉公,小官戰戰兢兢,人人皆怕被這位大人尋到錯處,連帶着朝廷風氣也變得清廉整肅起來。
杜若槿此時若是細看,便會發現她父親的眼神,此刻并不如她印象裏那般溫和,他眉宇間甚至有戾氣一閃而過。
“不是,就是在宮裏待的久了有些悶,就請了一日的假,女兒并未受什麽委屈。”她眼簾微垂,語氣略有些敷衍。
一頓飯過後,兩人再沒說什麽,各自回了房。
再次踏入自己的小院時,終于又看見了許久未見的飲翠。
站在小亭外莳花弄草的飲翠在杜若槿方出現在門口時,便看見了她的身影。
“嗚嗚嗚,姑娘你終于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她迎過來哭訴道。
杜若槿好笑地看着她,這丫頭從小就跟在她身後,從未與她分開過這麽長的時間。
先前入宮匆忙,将她給忘了,結果她一走就是半個月。
“我也很想你,飲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