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居

同居

略過那些不必要的部分,杜若槿将昨夜的事說與了楚念聽,可這次她的反應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不要。”楚念癟着嘴,看起來不高興極了,“皇兄竟然和我搶人,還有你,為了你的妹妹竟然将我棄之不顧,還将楚惜月的伴讀硬塞給我,太欺負人了,太傷我心了。”

“殿下,求您了。”杜若槿無奈只能再次以央求的語氣求她,她很少求人,卻為杜若琳這個讨人嫌的堂妹連着求了人兩次。

若不是為了還她上次的人情,她還真找不出理由自己為何要做到這個地步了。

楚念見她如此,這回是真傷心了,神色頓時冷了下來,抱着胳膊對旁邊的女官和宮娥,冷聲道:“我不要去念書了,這本來就不該是我們女孩家該做的事情。”

衆人聞言,忙慌勸谏,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她愣是誰的話也不聽。

杜若槿這回算是頭一回見識到了這位公主的脾氣,果然如令澈說的那般,與她是差不多的脾氣。

眸光流轉,她握住楚念的手,輕聲細語地哄道:“阿念,你想岔了,我若是當了先生的關門弟子,關系就和你更親一層了才是,畢竟太子殿下成了我師兄,而你便是我的師姐了呀。難道師姐還比不得伴讀親嗎?”

楚念聞言,眼睛一亮,雙頰染上了紅霞,整個人瞬間宛若春花盛開,明豔又歡快。

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麽,猶疑道:“可是我年紀比你小啊。”

杜若槿眼一閉,嘴一張,便将讓她羞恥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話說出了口:“沒關系,我不介意,只要殿下不嫌棄我便好。”

楚念這才答應她的請求,還直接吩咐了人讓杜若琳搬來了關雎宮的偏殿住着,以免楚惜月再來尋她麻煩。

*

到文華館再見到令澈時,他依舊如往常一般講着課,只在下了學後才走過來同她說話。

“我方才已命眠兒将你的東西都搬到了長慶宮,你往後就不必回舒韻閣了。”他的語調聽起來沒什麽起伏,好像是在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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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槿蹙眉問道:“先生,這好像不太合适吧?”

“我既收了你作我的關門弟子,便是極親近的關系,自然是合适的,若楚熠不是太子這樣特殊的身份,他也要搬過來與我同住的。”令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還未離開的楚熠。

楚熠立刻心領神會,颔首說道:“是啊,師妹,先生說的有理。”

杜若槿看着比她還矮的便宜師兄,又看着令澈那張臉,頓覺一陣無力。

半晌,她才微微點頭,無奈地答應了。

宮道上,杜若槿低着頭一步一步地踏着令澈的影子,嘴上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

令澈臉色越來越黑,卻始終沒發作,只是腳步越走越快。

杜若槿見踩不着他的影子了,哼哼了兩聲,又抱怨道:“先生,怎地這般斤斤計較。”

令澈額上青筋跳了跳,下颌緊繃,覺得有些糟心。

她都罵了他一路了,腳上還不斷踩踏着他的影子,而他愣是說半句她不是,怎麽到了她嘴裏又成了他小心眼了。

就這樣,兩個各懷着不同心思的人一路相伴着走到了長慶宮。

令澈親自領着杜若槿走到了她寝殿的門口,轉回身看她,看上去依舊是那光風霁月的模樣,薄唇輕啓:“給你的課業和書籍我也命人放在書房的書架上了,你若還缺什麽可以和我說。”

杜若槿扯了扯嘴角,态度随意的“哦”了一聲,甚至問都沒問他住哪兒,便轉身踏入殿內。

只是還未過多久,她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什麽事?”杜若槿看着眼前的宮娥,面色還算平和。

“殿下請您過去用飯。”宮娥垂首恭敬道。

杜若槿這才想起來她還未用過晚食,只是要和令澈一起用飯嗎?

她猛地一搖頭,不行不行,萬一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生出那樣的心思該如何是好?

“可以麻煩你為我另備一份嗎?我想單獨用飯。”杜若槿目露期待地看着她。

宮娥搖頭:“殿下的吩咐奴婢不敢不從。”

聞言,杜若槿有些失望,這意思就是讓她自己去說呗。

“行,我自己去和他說。”

跟着她來到旁邊的一間殿內,看着滿桌的菜,杜若槿一下說不出口了。

她咽了咽口水,這一大桌子的菜,三個人真吃得完麽?

“這是父皇特意吩咐禦膳房特意為你我二人準備的菜。”令澈坐在桌邊,目光輕淺地落在她臉上,在燭光下漾着星星點點的碎芒,像含了情,勾得她心顫一瞬。

定是美色誤人,她切不可再犯。

收回那與之癡纏了一剎的目光,靠近桌前坐下。

“日後我能在自己的房裏吃麽?”她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令澈的碗裏,扯起一抹笑來。

令澈看着碗裏的魚肉,心中卻沒有半分高興,半晌,他才掀眸看她,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我不許。”

杜若槿一聽有些生氣,正想争辯幾句,可又想到如今自己人都還在他手裏,還是順着他比較好些,只能認慫,繼續沉默着吃菜。

令澈見她沒吭聲,不知為何心情竟比先前還要糟糕,亦不言語。

殿內的氣氛逐漸沉寂下來。

于是,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兩人便用好了晚食。

杜若槿站起身來,正欲回房,令澈卻出聲攔住了她:“舜華,等等,和我來一下書房。”

杜若槿聽他叫自己的表字,心中輕顫了一下,下意識地跟着他一路走到了書房。

“先生,這是誰的書房?”杜若槿有些疑惑。

令澈轉過身來,一步步靠近她,背着燭光,眼神晦暗不明地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的,”而後又拉開距離,繼續接着上一句說:“也是你的。”

杜若槿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又覺得他這句話聽起來分為奇怪,好似這其中還有什麽深層的意味一般。”

可她并不願細想,只讪讪笑着不再言語了,轉而打量起這間不大不小的書房來,只見牆上挂着寫着雅正二字的墨寶。

兩扇雙交四椀菱花窗旁,雕花紅木書案上的筆洗筆掭等用具一應俱全,博山香爐裏雲煙冉冉,看起來倒也符合這雅正二字。

夜晚的涼風裹着點點濕意從身後吹來,門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纏纏綿綿,似在廊庑外覆上了一層輕紗。

令澈轉身行至書案前坐下,掀眸看她:“過來。”

杜若槿偏回頭看他,鳳眸裏映着的秋雨漣漪在眨眼間化去,只餘一片澹然淡漠。

她走到書案一側的圓坐墩旁坐下,垂眸看向令澈在手中摩挲着的錦盒,睫羽輕顫。

令澈将錦盒推到她面前,輕聲道:“送你的。”

杜若槿擡眸,目光在他沉靜的臉上流連了一瞬,莫名地覺得他好像很緊張。

打開錦盒,裏面是一面彩漆繪嵌琉璃銅鏡,所繪的紫白花紋像極了一朵朵盛開的木槿花。

很漂亮的一面鏡子,看得出是由技藝精湛的工匠精心所制。

第一眼看過去她便宛若被攝住心神一般,可失神也只是片刻,她很快清醒過來,垂眸問他:“先生明知我不願再見琉璃還送我琉璃鏡子,是存了故意讓我睹物傷神的心思?”

令澈呼吸一滞,面色轉瞬變白,良久,他才啞聲開口:“原來你一直都沒有原諒我。”

杜若槿擡眸看着斂目的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為何他忽然又在意起她的想法了?明明收她作關門弟子是為了報複她的父親和她,如今卻又是送禮,又是在意的。

然而她心中确實是有氣的,故而也不打算繼續和他在這兒糾纏。

“先生若是無事的話,我就先回房了。”

她起身欲走,呼吸一松,正待邁開步子,手腕卻忽然被一只微涼的手緊緊攥住。

偏頭瞧見禁锢住自己細腕的那雙手,杜若槿面色微變,暗道:“這人莫不是喝醉酒了,不然怎地還能做出這樣逾矩的行為來?”

“先生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她垂眸審視着他臉上的神情。

令澈眼尾微微泛紅,聲音裏帶上了幾分顫意:“你如何才能徹底原諒我?”

聽他這樣問,她怔愣了一瞬,心緒猝然如海浪般湧起,眼底亦不複方才的平靜。

“先生真想讓我徹底原諒你?”

眼波流轉間,那被她壓抑着的惡劣玩性一時漫上心頭,又盈盈浮上眉眼之間。

她本就放下了對他的那些绮念,而今既擺脫不了他,若能借此機會收拾一頓這位總是在她面前擺出一副守正知禮模樣的先生,倒也能叫她心中暢快些。

令澈盯着她的臉,低低地應了一聲,帶着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先生須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她揚起嘴角,眼眸在燭火的映照下明豔又動人。

“好。”

依舊是毫不猶豫的應答。

杜若槿思忖片刻,一口氣說道:“第一,賠我一箱話本,我要你親手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寫;第二,為我洗手作一次羹湯,但要做到我滿意才行;第三,先生來日若是定了親,有了皇子妃,便不許再留我住在這長慶宮中。”

令澈見她提到皇子妃,眸色幽深了一瞬,半晌才沉沉開口:“我答應你。”

她看他的眼神卻愈發詭異起來,暗自嘀咕:“令澈這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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