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纏綿
纏綿
她轉過身來,摟着他的脖頸,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後,又分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唇。
“今夜準許先生品嘗。”
說話的氣息帶着隐秘和熱意,聲音微弱卻又清晰。
令澈的氣息一下變得粗重起來,有什麽埋藏在深處的東西被點燃了,脈絡中的血滾沸騰湧。
不再猶豫,他俯下身來,用手遮住她的眼,而後緩緩湊近她的唇畔,鼻息間酒氣交纏,下一刻,便是極具侵略性的寸寸攻占,所有耐心仿佛在方才刻意放慢的動作中耗盡,剩下的只有恣意和渴求。
黑暗中感知卻被無限放大,杜若槿眨了眨眼,又乖順地阖上,任他用舌尖抵開她的唇畔,攻城略地,在輾轉、厮磨中彼此迎合。
完全沉溺在這個綿長又刺激的深吻中,以至于忘記了呼吸,慢慢地她覺得有些眩暈,連手和腿肚在發軟,而她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兩人的唇緩緩分開,男人低嘆了一聲,一手摟緊她的腰,一手勾着她的下颌,喘息間溢出的聲音帶着一絲笑意:“別忘了呼吸。”
話音方落,令澈再度覆上她的唇,唇齒交織,抵死纏綿。
夜風從身後的窗口透過,衣擺飄搖,雅間內交纏的氣息卻愈加滾燙,漸漸地,情動忘我的兩人已将近失控。
可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杜若槿又瞬間清醒過來,睜開濕潤的眼眸,雙手抵在他胸膛上。
滿室的暧昧旖旎在這推搡中微微停滞。
感受到懷中人的抗拒,令澈極力忍耐着身體中翻騰着的熱意,喘息着松開了對她的禁锢,只用晦暗不明的眸子緊緊得盯着她。少女仿佛渾身都軟綿綿的,她勉力撐着身體站在原地,眼底水光潋滟,染着無邊的媚意,幾欲叫他發狂。可教養是镌刻在骨子裏的東西,任憑欲念如何在叫嚣着,依舊還是被他鎖在了身體裏。
杜若槿喘息着看他,忽地,笑意從胸口溢出,而後漸漸闊大。
良久,她才從這劇烈的情緒中緩過來,“珂羽樓的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美人你可莫要壞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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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無心與他纏綿,只是若放任自己這般沉淪,春風一度後,她又該如何拒絕他,如何舍得再将人推開?
令澈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弓着身體坐下,深吸一口氣後,啞聲開口:“我竟不知你這翻臉不認賬的本事亦是一流的。”
杜若槿繼續同他胡扯:“醉酒之人說的胡話如何能信?莫非美人真想失身于我?”
可她忘了,此刻在那坐着的人并不是個嬌柔溫軟的姑娘,而是一個在竭力克制欲.望的男人,這般說話聽在他的耳裏便猶如火上澆油。
毫無預兆地,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垂首看她。
“你想做什麽?”杜若槿連聲音都在發顫,身前的人挨得很近,氣息滾燙,眼眸裏是掩藏不住的深重欲念。
她的心一下倉惶起來,越過他欲往門口而去。
只是沒走幾步,肩膀便被人扣住,身子被人壓在隔扇窗上,碰出一聲輕響,杜若槿被圈在他的陰影之下,寸步不能移。
隔壁的雅間傳來聒耳談笑聲,似乎并未注意到這邊發出的動靜。
杜若槿輕呼一口氣,仰面瞪他。
令澈卻将雙手附在她的細腰之上,俯首銜住那早已紅得滴血的耳垂,含弄吮吸,似嫌這樣還不夠過分,他又懲罰似地啃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感受着灑在她側頸上那炙熱的吐息,以及耳垂上傳來的異樣感受,刺激得她不得不以咬住下唇來抑制幾欲從唇間溢出的細碎嘤咛。
杜若槿薄面含嗔,心跳如雷鼓,雙手無力地推拒着他,腳底又開始發軟。
這人愈發無賴了,明知隔壁還有客人,便故意這樣,叫她不敢聲張。
哪裏是什麽光風霁月的先生,分明就是壞得透頂的無賴!
耳邊傳來一聲壓低聲音的輕笑。
“你這般模樣如何能出去?”
他從她頸側移開,眼尾泛着洇紅。
杜若槿看着他這般模樣便覺得頭皮發麻,偏頭不去看他。
令澈靜默了一瞬,用指腹在她染濕的耳垂上輕輕摩挲着,喉結滾動了幾下,眼底依舊是分毫不減的沉欲。
房內熱意不斷上升。
杜若槿意識到不能再這樣同他待下去了,一把推開令澈,便往門外奔去,一路埋着頭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珂羽樓。
*
回到未央宮時,杜若槿臉上的緋紅才慢慢消褪下來。
只是腦中依舊還在不斷回想着珂羽樓中的那些場景,心顫不已。
一夜過去。
杜若槿想起昨夜莊烨然之事,便去尋杜若琳說話。
或許莊烨然并不只是單純跟随杜若琳一道來的竺岚國。
杜若琳宿醉方醒,正神色恹恹地坐在床上,見杜若槿來了,有氣無力地喚了她一聲:“姐姐?”
“你可知珂羽樓是誰開的?”杜若槿坐在床邊淡聲問道。
珂羽樓開了不止三四年了,接待的客人不知凡幾,更不知道背後積累了多少人脈消息,若非如此,它也不會在戰亂後依舊完好無損。
而且莊烨然一個安祈國的人,為何要費勁心機到竺岚國開酒館呢?
實在可疑。
杜若琳躺倒在床榻上,半阖眼眸,聲音中罕見地帶着一點疲憊:“莊烨然。”
“他主動和你說的?”
見她情緒不佳,杜若槿放柔了語氣。
杜若琳答道:“不是。我猜到的,你如今問了我才确定是他。”
頓了頓後,她又繼續說:“我也不知道他在籌謀什麽,不過倘若他想做什麽傷害姐姐的事情,我會站在你這邊。”
這話說得倒十分讨人喜歡。
“昨夜是莊烨然送你回來的。”杜若槿忽然說道。
杜若琳微微睜大眼眸,猛地坐起,驚訝地看着她:“真的?”
又沉默了半晌,似是想起了什麽,她臉頰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紅暈,擡眸看見杜若槿瞧她的神情,忙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的情緒,頗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姐姐放心,我會試着去幫你問問的。”
杜若槿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良久,才道:“我同你一道去。”
杜若琳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也行,我現在便帶你去。”
莊烨然在康平城置辦的宅院雖比不得在安祈國的別有匠心,但也看得出其主人的財力之厚,畢竟是國都,地價自然是寸土寸金。
正坐在庭院中獨自弈棋,耳畔傳來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棋子,偏頭看向二人。
“真真是失足得意皆系于一人也。”
聽到他這聲輕嘆,二女皆有些不明所以。
杜若琳坐到他對面,疑惑問道:“什麽得意、失意的,你說什麽呢?”
莊烨然勾了勾唇,桃花眼微微彎起,笑得滿面春風:“你不生我氣了?”
這時旁邊卻傳來一聲輕咳。
眼看這兩人就要旁若無人地聊起來了,杜若槿本就是帶着目的來的,并不想聽他們聊別的東西。
莊烨然這才似後知後覺一般想起了禮節,站起身來向她行了一禮。
“殿下是來問昨夜之事的,還是?”說着,他又偏頭看了一眼杜若琳。
“別看我,我已經知道了。”杜若琳輕哼一聲,看不出喜怒。
杜若槿坐到一旁的石墩上,神色淡淡。
“先說說你是為誰才來的竺岚國。”
原本她對杜若琳和莊烨然的關系是并不怎麽操心的,可依如今的情況來看,不管是不行的了。
莊烨然怔愣了一瞬,沒想到并未直接問他一個安祈國長大的人,為何要來竺岚國開這麽一家酒樓,反而拐着彎兒問他這要命的問題。
定定地看了杜若琳一會兒,忽而開口:“殿下問話,莊某自然不敢不答......”
頓了頓後,他又繼續說道:“自然是為了心上人。”
杜若琳臉色微紅,含羞帶怯地垂下眼簾。
然而,杜若槿卻清醒得很,依舊緊咬着這個話題不放:“還有呢?”
“還有我那酒樓啊,殿下不是已經知曉了嗎?這酒樓可是我耗費了許多財力才開起來的。你們是不知道,當初我為了開這酒樓打通了多少關系,才在那地價金貴的青雀大街上建了這麽一家酒樓。”莊烨然一派光明磊落的樣子,似乎話裏沒有一絲作假的成分。
可他若真的光明磊落,為何又要瞞着他的心上人呢?
杜若槿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并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哦,是嗎?那你為何不在安祈國開這酒樓呢?”繞了半天,她終于還是将這個在心裏盤桓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
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個問題問出以後,旁邊那二人的身子好像都有一瞬的緊繃。
“這個問題可是珂羽樓的秘密,殿下果真要問?”莊烨然神色肅然起來。
庭院中的氣氛終究還是在三人的意料之中進入了有些劍拔弩張的狀态。
杜若槿神情冷了下來,語氣中滿是認真:“自然是要問的。”
盡管她亦并不情願懷疑自己妹妹的心上人,可是事關嚴重,容不得她只顧念私情,而且倘若莊烨然真的是敵非友,杜若琳與他終究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若不答,殿下當如何?我若騙了殿下,又當如何?”
莊烨然依舊很是沉得住氣,語速不疾不徐。
杜若琳卻是沉不住氣的,神色有些緊張,輕喊了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