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星河。”支黎擡起頭來,沉聲叫道,嘴角微微下拉,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他說:“我想聽你叫将軍。”
文星河怔怔的,他望着那雙多情的眼睛:“叫黎哥不好嗎?”
“黎哥”這個稱謂,之前的文星河也叫,但更多叫将軍,他也喜歡文星河叫将軍。
支黎忽然放開他的手腕,文星河的心陡然一緊,他不知道突如其來的傷感是怎麽回事。
那人忽然捂上他的眼睛埋頭到頸側,咬他的脖頸。
失去了視覺,文星河其的他感官敏感起來。他清晰的感知到那人溫熱的鼻息。牙齒刺破他的皮膚,很疼,比以往咬地要深。
有冰涼的觸感,一滴一滴掉落在後背上。
被咬破了,他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流動。
心髒比以往快很多,他應該是躁動的,卻沒能忍住,跟着支黎一起流淚了。
“将軍……”他抓着支黎的肩膀,帶着哭腔叫人:“能再咬深一點嗎?只要你能開心……”
之後便疼得說不出話了。
-
那輛騷包的紅皮跑車又停在了樓門口。車主人在樓上,不是來給寶貝愛車報仇的,他是來看人的。
盟主:“……”
“你跟我解釋一下,他脖子怎麽回事?”段冠清指着文星河脖頸處的一片,結痂的一周泛着紅腫,發炎了。
支黎:“我咬的。”
“我知道是你咬的……”盟主咬牙: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下得去嘴,咬這麽深的!!”
支黎不吭聲:“……”
誠然,他的性格缺陷嚴重,偌大聯盟沒人敢招惹他,但一旦涉及文星河就有例外,段冠清仗着例外報“愛車仇”,訓斥這位“跋扈”。
雖然躺在床上發燒到昏迷不醒的人有一半的責任——昨天晚上是他一直縱容自己,不僅縱容,而且還鼓勵了。
支黎道歉:“對不起。”
三個字輕飄飄的,很沒有誠意。
段冠清:“……”
行吧,他也不指望支黎道歉,而且道歉也不該是跟自己。該道歉的受害者躺在床上,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還是他的“共犯”。
這關系錯綜複雜,盟主大人不打算禿頭,就不再想了。
趁着文星河昏迷了,他想跟支黎交代一些事情:“你要調整一下你的狀态。”
支黎微不可聞皺了眉:“我身體狀态很好。”
“我知道你身體很好……”段冠清看着沒醒的文星河咬牙,這麽大個證據呢我看得到。
他說道:“你上次任務回來之後,就一直和文星河一起,佟博士認為你的精神狀态需要調整一下。”
“所以我給你安排了一些任務,西北戰事吃緊了,聯盟需要你去支援。”
支黎:“時間呢?”
段冠清:“大概一周左右,你可以明天再走。”
“暫時和文星河分開一下吧,有些事你要想明白。”
支黎:“時間太久了,不去。”
他閉了閉眼睛,有關于文星河的身份,他怎麽想的呢?
聯盟裏,自己唯一的挂念就是文星河,如果文星河死了,他一定會離開聯盟,或者說,他會離開這個沒有文星河的世界。
機器人的護理和修複都需要聯盟科研部的技術支撐。
本來的文星河留下這個機器人,就是為了絆住他,讓他還願意為聯盟服務。
但文星河死了,他再也不能命令自己了。
盟主:“你……”
話音被打斷,支黎繼續說:“命将軍我清楚,如果她解決不了,我去了作用也不大。”
“而且,你知道,我只聽文星河的。”
“他是機器人。”
“我知道,但他也是文星河。”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以盟主失敗告終。段冠清無語極了,他像那個媒婆,談了一樁兩頭不願意的婚事,佟淨秋和支黎哪個都是不聽安排的。
佟淨秋命令他,支黎不聽從自己指令。
“……麻了,我真的是聯盟最高權限以及執行人嗎?”一輛紅車帶着極其濃重的個人情緒,軋在雪地上留下顯眼的車轍,一路飙升七十邁,飛快離開了這個他讨厭的地方。
“停!”一個身披黃綠色馬褂的人路邊吹哨,叫住他:“超速了,交罰單。”
“……”冤大頭盟主看他一眼,之後透過後視鏡看了路況,轉彎到路邊停車。
他摘下來墨鏡問他:“認識我嗎?”
那個小交警看他一眼。
交警屬于警校,警校隸屬于聯盟。也就是說,這位基層小交警是他如假包換的下屬。
“認識,經常上電視那個盟主。”說着話卻沒停手,他瞥了一眼車牌。
段冠清架起自己的官架子,沖他擠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小夥子有前途,你把我放……”
在展開的光屏上記錄完,他擡頭打斷道:“罰金兩百元,記得交。”
之後才發覺段冠清沒說完話,交警點了關閉按鈕,皺眉詢問:“盟主大人說什麽?”
“……”段冠清再一次覺得盟主這位置名存實亡,他神情悲哀望天:“沒什麽,我覺得我應該退隐了。有兩個強盜搶走了我的權利,一個叫佟人魚,一個叫支猩猩。”
小交警面露疑惑,頭頂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有電話打過來了,段冠清沒注意來電人,直接接起來:“你好,有事請找代理……”
“盟主大人,西北戰區變故了……”
支黎坐在床邊發呆,床頭櫃子上放着藥,和已經換了三次的水。
文星河醒了,他沒睜眼,睫毛顫了顫,之後被子拉起來蓋過頭,從裏面傳來悶悶的聲音:“冷……”
他縮在被子裏,腦袋昏昏沉沉。剛剛做了清醒夢,夢到支黎要去西北戰區,他們要分開了。
于是還沒等支黎伸手把他從被子裏剝出來,文星河自己掀開了被子,探出頭:“支黎……不能走,還沒去舊街。”
因為發燒的緣故,文星河的臉和眼圈都是紅的。明明不是那種嬌氣的人,生氣病來卻又嬌氣黏人到要命。
他委委屈屈地睜開眼睛:“黎哥,我不想你走。”
支黎的表情一瞬間不對了,他怔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輕吻了病號滾燙的額頭,狀作不經意詢問道:“剛剛是醒了嗎?”
文星河的表情有些疑惑,好像不太懂支黎的反常,只是他從裏到外都是燙的,沒什麽精力想別的,最後随口回答道:“沒有,做夢夢到段叔,他說讓你去西北找命小彤,我不想讓你走,所以被吓醒了。”
還好盟主走得快,這話要是讓段冠清聽到,“強盜名單”又能加一個“文吃裏扒外”了。
段冠清後來聽說,他哭喪着臉,胡亂占便宜表示:“吾兒叛逆,甚傷吾心。”
文星河跟着段冠清長大,法定監護人的名義落在他的頭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星河确确實實是他的兒子。
因此,這位三十三歲高齡的“老父親”吃了他“半個兒子”一記白眼,和“兒子對象”一記冷眼。
但那也是後話了。
支黎稍微安心,聽到只言片語,沒聽到最後那些就好。
他語氣淡淡的,微揚的眼角卻洩露了愉悅的心情:““病號”的腦子燒壞了,竟然開始沖着我說胡話。”
“我沒有,”文星河反駁他,但又實在想不出來反駁的理由,那破窗戶還沒修,有冷風漏進來,正好全撲到床上,“病號”打了冷顫,整個人往下鑽,重新縮回被窩裏,改撒嬌道:“将軍,我冷……”
文星河進步飛快,明明上次還不知道怎麽接支黎調戲的話,這次已經學會改個話題,去引開他的注意力了。
果然支黎皺眉,他回頭看了眼“呼呼”作威的破窗戶:“是該修一修了。”
扭過頭來卻面露難色,他再次把人從被窩裏拉出來:“可是老婆,我們沒錢。”
“……”忘了自己窮了。
他們确實沒錢,一個烈士遺孤,一個舊街出身的平民窟,平時就靠着聯盟給的那些工資和任務滋補過活,段冠清那個人扣了他們半年錢造飛機。
支黎繼續道:“不僅窗子沒修,床也沒修。”
文星河迷糊着坐起來,床特別給支黎面子,“吱呀”響了一聲兒證明它确實該修了。
手裏被支黎塞上水杯和藥,文星河把藥癱在手心,一把塞進嘴裏,灌水咽下去後,緩緩說道:“要不,我們去和盟主打個商量,咱不要那個飛機了?”
支黎沒忍住笑他。
文星河糊裏糊塗,說話不願意腦子,想法奇特又大膽:“實在不行,我叫他爸,他是我監護人,我現在沒錢了,他得給我。”
小時候段冠清沒少哄着讓他叫爸爸,只是文星河從來沒叫過。
支黎接過文星河遞來的杯子,重新放回桌子上:“果然燒傻了。”
“噢,罪魁禍首是你。”文星河躺下了,眯着眼睛頭疼得想睡覺。
“窗戶不修了,冷的話我抱着你。”之後脫了衣服,躺上床,鑽進文星河的被子裏。
支黎:“還冷嗎?”
“不冷了。”文星河被支黎從身後攬住,他被巨大的幸福和溫暖包圍,明明藥物還沒有生效,腦子卻跟着清醒許多。
他攥着腰上那只手,之後故意挪了挪身子,在他的小腹上蹭了蹭。
支黎的聲音顯見地沉了:“星河別鬧。”
文星河胳膊發軟,嘴上說:“我冷……”
支黎問他:“你想怎樣?”
文星河翻了個身,面朝他,伸手覆上他的眼睑,那雙手手指細長而白,有着明顯的繭子,握過刀,也握過敵人的頭顱,上面曾經占滿了敵人的鮮血。現在,他要用這樣一雙手,握一些其他的。貼着支黎的身體,手指慢慢下移,輕輕撫過嘴唇,胸口,其他地方……
引得對面的人呼吸一滞。
他感受到對方指腹的粗糙。
“病號”沒有病着的樣子,文星河像下蠱一樣,貼近支黎的耳朵說道:“冷……所以,出點汗液,降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