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階段
第十二章階段
這一路,幾乎都是莊天文在照顧阿花,莊天文時不時地偷瞟阿花的花瓣唇,她的意圖很明顯。阿花幾乎就是只會炸毛和大呼小叫,沒什麽也要搞出點氛圍來。她和莊天文的對話,最常出現的句式是:「你會嗎?——我會。」莊天文認識各種野菜,知道各種能為他們帶來更好生存條件的小手段。阿花的崇拜慢慢變成了霸道式的占有,企圖占有莊天文這個人和她所有的愛心和保護欲。這種體驗是真新鮮,以往她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對方都會對她說:「我來幫你,你可願意付出什麽?」這還是頭一次,她在一個提供幫助的人身上完全沒感受到這種索取的存在。
想着阿瓜說過的事,晚上,阿花很直白地問出了口:“莊天文,你是不是不會老。是不是時間在你身上停止了,不然你怎麽會不老?……還是說,你其實是鬼!”
莊天文看着一驚一乍大驚小怪的阿花,沒忍住,笑了出來。“時間怎麽會停止呢,它流動着觀望着一切。”莊天文低下頭,有些生疏似的撫上自己的心口,小心翼翼。“我這裏流動得随我心意,這裏是鐘表的話,那它是由孩子童趣、成熟智慧、天真浪漫、求索問知做成的。”莊天文看向阿花,眼神率真生澀如孩童:“我一直都是一名學生,所以這裏走得是學生的時間,天文學家總會感嘆宇宙中時間的龐大和地球上時間的渺小,進而對這流逝的時間冷眼旁觀,不受威脅。我想他們大概也知道,宇宙的心,走得也是如此流動的時間。所以我不會老,宇宙也不會老,但我比宇宙要更加新。”
莊天文仰頭望向無垠和無限,“我想我早已是風,而它們,有時也會渴望我的飛翔。”
莊天文看向阿花,又變得活過千年一般的莫測和深邃,“也許就是這份自信的認知,我的時間,才饒過了我。或者是,繞過了我。”
阿花看着她那雙黑洞般能吸食一切的雙眼,“有人見過很多年前的你,驚嘆你一如從前,你不會煩惱嗎?”
莊天文好像覺得煩了,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阿花也沒再問,她知道答案的其實。
再趕路時,阿花覺得熱,再一看莊天文,好像她們兩個處在不同時空似的,她那片地方就莫名涼爽很多。阿花于是總貼着莊天文,莊天文很煩別人這樣,她非常不自在不舒服,想趕她走遠點。她之後又會貼上來。莊天文無奈:“好熱,是嗎?”阿花有氣無力地點頭。莊天文點點她的頭:“陰涼處自有陰涼在。在我看來,這裏跟我的窩也沒什麽兩樣。”
莊天文身上有好清涼的薄荷香,阿花抓住她的手指,她的手指一湊過來,就将那薄荷香直接帶了過來。阿花抓着莊天文的手指吸吮着解熱,像是無意識的行為。莊天文由着她吸。兩個人坐在長着苔藓的石頭上,莊天文在很認真地記錄觀察着環境方向,阿花就坐在她身邊霸占着她的一只手,讓她只能有一只手來做事。阿花開始把莊天文的袖子往上推,開始吸吮她的手臂的肉肉。吸得那叫一個開心舒服。莊天文無奈了,她這行為太自然,她差點都沒察覺到。
“你這樣占我便宜,是準備好,跟我親親了嗎?”阿花看向一臉嚴肅的莊天文,“你想親我?”莊天文沒回答,好像也在猶豫。阿花有些不開心了,“你怎麽不回答?”莊天文很認真地在思考,“因為我現在無法确定,這樣到底是我倆誰占便宜。”阿花真有些生氣了,但依然抱着莊天文的一條胳膊,只是不願意理人了。莊天文也不在意,對她來說,一切的嘈嚷和寂寥,都是浮雲,她都太熟悉也太無所謂。
阿花故意脫光光去泡水洗澡,莊天文就站在一旁看,但也依然一副沒什麽觸動的樣子。反倒是莊天文去洗澡時,阿花偷看,并偷偷游過來,企圖偷襲。莊天文壞笑,阿花沒看到。莊天文終于吻上她時,一股直入人心底的薄荷香叫她通身舒爽。莊天文真的好會吻,澀澀的,又點到為止,總是能一直保持在那個最讓人舒爽過瘾又不會過的度上。莊天文舔過阿花的唇,阿花始終很安靜,這還是第一次,她碰上不會叫出來的人。總之,莊天文的吻,讓一直熱得難受的阿花,舒爽得出了一身汗,涼爽又痛快。于是,接下來的路,要解熱的話,就有了更多的辦法。
莊天文會輕功,時不時地帶着阿花起飛,阿花高興得直哼唧,莊天文被她逗得直樂。但熟悉總會帶來些真實,莊天文急躁的真性子開始暴露,總是催她:“快點快點!”阿花開始事事都跟不上她。莊天文開始完全進入她自己的節奏,阿花這才真正意識到,莊天文有多厲害,而這實在是有點讓人感到挫敗。也許這就是為什麽莊天文會僞裝的原因,以及不願意和他人親近合作的關系,旁人會限制她,她得一直照顧他人的感受,倍受束縛,肯定不好受。
阿花突然清晰地明白,她們這段關系,就是階段性的關系而已,一旦這荒野叢林的考驗結束,她們的關系自然也就結束了。
某個安詳的午後,她們在一棵銀杏樹下休息,厚厚的銀杏葉鋪在身下,涼爽又清芬。阿花躺在不遠處的石頭上,衣衫不整。莊天文坐在樹下看着她,之後起身,慢慢走過去。“我要做個實驗。”阿花不懂,“什麽實驗?”莊天文沒回答她,而是擡起她的腰身,糾纏而上,軟膩的皮膚散發着迷人的熱氣……阿花始終躺在石頭上,莊天文好像對她所有的感知都了如指掌,很快就完成了實驗。但還是看在心情不錯天氣不錯風景不錯空氣不錯的份上,持續了很久。阿花最終叫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舒爽得像上了天堂。完全沉溺在那濃郁熱烈的薄荷香裏,阿花臉上的笑意像是刻進了骨裏,她渾身都是汗。睜開眼,看到有些氣喘的莊天文,阿花拉着她倒下。她不知道,莊天文還是頭一次這麽喘。甚至還有輕微的顫抖。但她掩藏得很好,沒被發現。
後來的幾天,阿花都無法說話,但不妨礙她表達:只要和莊天文對上眼,她就會湊過來吻她。到最後,莊天文已經怕了她了,直喊stop!莊天文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按自己的節奏來,不太催她了,但依然很容易煩躁。
阿花好像開始認定,自己是莊天文的女朋友,她那種女朋友的架勢,讓莊天文開始胃疼。莊天文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開始變戲法。她能點石成玉。後來光是各種各樣的玉石,阿花就裝了一兜子。也不嫌沉。她還能和鳥兒對話,翻譯蟲鳴中的夏天……驚喜不斷,阿花滿目驚嘆,就偶爾會忘了女朋友這茬。可一旦身體的記憶蘇醒,她想親熱,那就又都會想起來。莊天文有個壞習慣,那就是:「有求必應」。導致後來發展很讓人頭疼,阿花上了瘾,莊天文不得安生。
晚上,莊天文一個人飛到樹梢上待着,思考着,是這次的旅行太久了,她們被困在彼此的存在中,不然,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最後,阿花被莊天文留在了原地,莊天文還搞了個廣告牌海報,上面是莊天文在宣傳「譯林」時拍的照片。莊天文在離開之前,最後看到的,就是阿花在親吻海報上的她。
那海報深陷在一塊頑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