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确實,這是個bug,也是黎歲無法拒絕的理由。

她努力把自己腦袋裏的廢料清空,裝作不在意:“那行吧。”

經明也松了一口氣,就在方才他感覺小師兄馬上就要過來把他埋了。

雖然小師兄平常都很和煦,也時常笑着,但不知道怎麽的,他一直有些怕他,尤其是與黎師妹單獨一起的時候。

他撇開那些莫須有的情緒:“師妹可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

黎歲再次來勁,她重新把大家按頭彎腰,開始嘀嘀咕咕。

——

陳然然是缥缈峰不起眼的一個外門弟子,她沒有來自修仙世家,她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

也因此,她身上有一條許多人都不知道的規定,如若沒能在十年內築基,便會被逐出師門,回歸普通人生活照料父母晚年。

這是元一宗對于來自普通家庭弟子不成文的規定,她知曉不公,卻無法,因為世道如此。

可她天賦平平,修為遲遲沒有起伏,壓在身上的大山逐年增加,幾乎要把她壓垮,她依然無法,只能日複一日地苦練。

直到某一天,她無意撿到一枚留影石,上面的女子姿态奇異如同大猩猩一般走來走去,她卻覺得莫名放松,上面女子還說,可以學習。

她悄悄跟着做了,不曾想竟真的渾身一松,她感受到了許久沒感受到的松懈。

久久沒有動靜的修為也有了起伏,她自此格外感激那女修。

她以為這輩子不會與這樣的修仙世家女打照面,不曾想在三福秘境的今天——

她見到了。

昏暗的環境下,她被一名男修狠狠扔在地上,她面上全是眼淚,那雙微圓的眼眸都險些哭腫。

她身上穿着尋常的外門弟子服,領口卻已經不整潔了,衣角也被撕碎,而露在外面的手臂還帶着紅痕。

她帶着哭腔:“江無眠,你能不能,放過我。”

那精致的小臉微微垂着,發絲也跟着垂落,像是,馬上就要碎了。

陳然然心口一滞,就要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懷裏,不曾想那叫江無眠的男修也落了下來,他單手把那女子提起狠狠抱在懷裏,他面色沉着,像是壓了數十年的怒火。

他說:“不可能。”

而她分外感激的那名女修像是渾身都沒了力氣,聲音幾乎在哀求。

“我黎歲到底哪裏好?竟讓你費盡心思,不惜壞了我的名聲來捆住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何德何能,教江家少主如此惦記?”

說到最後,她已經哭出聲。

那江無眠竟是江家少主,陳然然要上前的腳步倏地停下,江家少主……竟是江家少主?

詫異的不僅陳然然,還有場下的所有人。

此前被所謂黎歲指使的搶劫傷人坑害過的人站了出來。

他揚聲:“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毀名聲!”

這一聲像是導火索,一時間不少人都站了出來,質問這件事。

而事件中心的二人站在大家中央,那女子正用盡全力,幾乎是帶着些凄厲的姿态從那江無眠懷裏掙脫,而她像是已經累極,無論身心。

也逐漸站不穩,就要摔倒在地。

這時有幾人急忙上前,為首的那名女子匆匆将那黎歲接住,那女子聲聲淚俱下——

“江無眠,你夠了!”

她控訴着:“我們師妹是何等良善之人,怎麽可能做出搶劫他人寶物,傷害他人性命之事,不過是你!是你指使人壞了我師妹的名聲!

“好教我師妹人人喊打,屆時只能依附于你!

“江無眠,你好狠的心!”

話音剛落,她懷中那黎歲嗚咽出聲,可憐極了。

陳然然将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她的眼角禁不住浸出淚水,好可憐,想不到曾經那如此肆意的女子竟變成了這樣。

被世家子弟折了翅膀,毀了名聲,要把她變成籠中雀。

她再也忍不住,大步邁了出來:“江家少主又如何!世家就可以壓迫女修,強迫女修嗎?”

此前那站出來質問的人也恍然明白了始末,他立時應和:“就是!況且你們想如何相愛便如何相愛,與我們何幹?做什麽要搶走我們的東西,做什麽還要傷人!

“難不成我們也是你們苦情戲碼中的一環?”

一時間讨伐聲四起。

窩在成玺懷中的黎歲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為了不露餡,她只好把頭埋進成玺懷裏藏起來。

成玺也感受到了,她小聲:“師妹收斂些,莫要露餡了。”

黎歲也小聲回複:“師姐演得真好。”

成玺聽言面色一紅,她視線飄忽着沒有應,其實她以為自己是不行的,如此羞恥的臺詞她如何能說出來?

可若她不行那便是經明和蘇依依,那還不如她呢,她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誰知道剛開了個頭,竟一發不可收拾。

甚至還帶着些隐秘的快感難以言說。

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衆人讨伐了“江無眠”許久,卻始終沒人敢拿着武器上前。

因為“江無眠”是江家少主,江家未來的繼承人,除此之外還是一名金丹期修士。

衆人始終在忌憚。

晏隗定定地站着,因為過于嘈雜他些許不耐,下意識摸向腰側,卻沒有摸到自己的劍,因為他的劍太顯眼會暴露身份,便被某人勒令不能佩戴。

如此一來他愈加不耐,只不斷摩擦着指尖。

他又等了片刻,餘光中一直注意着的人給了一個手勢,他眸色一凝立時打下一道術法震懾了還在讨伐的人群,人群頓時一靜。

他大步走過去把那窩在被人懷裏的人扯出來放在自己懷裏,熟悉的柔軟入懷,他波動的心緒有一瞬的平緩。

然後他就聽見——

“小夥子,你不行啊,剛才好多臺詞你都只念了半截。你還沒我成師姐敬業呢。”

比如剛才那句“不可能”後面明明還有一句“你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我手心”。

再比如成師姐說完之後他明明還要接一句“我江無眠乃堂堂江家少主,做事哪有你們說三道四的位置”。

就演的不是很好,完全沒接住她和江師姐的戲。

晏隗腦中回溯演練時黎歲說的那些臺詞,頓時面色一黑,他報複性把人用力按在懷裏,直接打算揚長而去。

被按得喘不過氣的黎歲急忙拍着晏隗的肩:“不對不對,你還有一句:‘我的女人,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才能帶我走,你怎麽不按劇本來?”

晏隗完全不理,黎歲只好一邊撐開距離給自己喘息的機會一邊給自己加戲。

“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

喊完這句她才心滿意足:“果然沒我不行,晏隗小子,你還需要多練練啊。”

晏隗:……

他腳步一頓,随後帶着人離開的速度越來越快。

因為效果很好,黎歲也很安詳地抱着準備謝幕。

這時有一道聲音響起:“怎麽就說走就走了?我還沒看夠呢。”

什麽?黎歲茫然。

而下一秒一道無形的光從天而降,正将兩人困住。

緊接着從這道光中延伸出無數若隐若現的線對二人進行纏繞。

率先被纏繞的晏隗立時祭出自己的劍要将線斬下,不曾想劍瞬間被層層纏繞,不得動彈,只能不斷發出嗡鳴。

而這一瞬的間隙,線已經繞上了他的腿,腿瞬間沒了知覺,緊接着體內的靈力,甚至魔氣都陷入停滞。

經脈也像是被這無形的東西堵塞,傳來陣陣疼痛。

他面色一變,不好,使用這線的人修為遠在他之上。

此前面對修為高者,他還有魔氣可做抵擋,可魔氣一同被束縛……

他下意識看向懷裏的人,正與人對上視線,懷裏的人很緊張:“啥情況?這東西是不是對你不好?”

對他不好。

這種時候,何至于想他。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讓我好好看看,你們會怎麽做呢?”

變故太突然,黎歲還沒搞不清狀況,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們被困住了,對方很牛。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她一個擡眸,不曾想正晏隗一錯不錯地看着她,他眼裏的情緒逐漸變得複雜,不說話也沒有動作,看得她心裏發慌。

她心口一滞,逐漸不安:“你想做什麽?”

她沒有等到回答,只被人阻止了起身的動作狠狠壓在懷裏,很用力,不知緣由。

“怎麽了……”

她好似也被那雙眼眸裏複雜的情緒感染。

而下一秒,一只手主動去纏繞上那些線露出了一個豁口,而她被巨大的力道從豁口扔了出來,不等她反應,她已經被扔出了那道光。

重力使然,她正不斷下落,她卻沒有理會,只看着那立馬又被線重重纏繞的豁口不言語。

晏隗,把她推了出來。

他這樣的人,竟然會把她退出來。

為什麽?

他不是反派嗎?他不是時刻要殺她嗎?

不是所有一切的相處都是利用嗎?與她假裝道侶是為了他傷奇峰峰主掩人耳目,與她一同進入三福秘境,處處相護是為了讓她解陣。

明明一切都是利用,不是嗎?

這道光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只是大家都沒發現這道光困住了兩個人,而當黎歲從天降落時大家才發覺不對。

成玺看清是自家是師妹後立時飛身而起将人接住。而黎歲的視線始終沒有從那道光上移開。

她不免擔憂:“發生了什麽師妹?”

黎歲摸了摸自己的手,好似某人留下的溫度還在。

她聲音悶悶的:“師兄被困在裏面了,但困住我們之前有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道光和黎歲身上,陳然然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來,她說:“二位師姐好,在下陳然然,來自缥缈峰,二位許是後來不知曉事情緣由。

“我們來此都是因為隊伍中有人身上出現了綠葉印記才來此,印記的終點便是那朵花,那朵花會說話。”

她指了指那朵花:“剛來時它說有印記的人是神選中的孩子,而被選中的人需要進行舉薦,票數最多的人會被吃掉,不然誰也不能離開,我們已經舉薦了……

“然後你們便來了,或許,那道光和這個有關。”

黎歲聽言眉頭緊緊皺起,這聽起來非常惡趣味。

她話音剛落,那朵巨大且奇怪的花的花蕊上逐漸出現一個女子,穿着淺黃色外衣,墨綠色內搭,和淡紅色薄紗,與那朵花配色完全一致。

她側卧在花蕊上,端詳着黎歲,笑得一面興味,她的聲音也分外婉轉:“小姑娘,他竟然把你推出來了呢,真是令人意外。”

這聲音與黎歲聽到的一致,她當即應:“你是誰?目的是什麽?”

那人嗔道:“好兇啊小姑娘,可惜姐姐溫柔,這就是告訴你答案,姐姐叫十二蕊,目的呢,也沒什麽目的呢,主要是看了場這樣精彩的苦情戲碼,忍不住想要把我原本在玩的游戲換一換。”

原本的游戲應是指陳然然說的舉薦。

她捂住心口,眉頭微皺,像是真的在發愁:“你們的情感實在感人,看得我心都要揪起來了,我就在想,不會吧,總不會是那臭小子一人情深,你這姑娘就一點都不動心?”

她稍一揮手,所有人都被透明的光攔截在三公裏之外,包括成玺幾人。

“無關人等可以走了,穿過這篇林子你們便能去找神樹那個老家夥了,而我呀,想玩新的游戲了。”

她話音一落,被隔離在外的人群中頓時有人出聲:“我的綠色葉子印記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太好了……”

“走吧,去找神樹。”

“好。”

……

人們相繼離開,陳然然也被隊友強行帶走,只剩下成玺幾人格外擔憂地看着這邊。

黎歲沒理會那邊的動靜,她只看着那花蕊中央的人:“你說的游戲是什麽意思?”

那人悠悠起身,從花蕊上站起,若隐若現的絲線承托着她來到黎歲跟前。

她挑起黎歲的下巴,仔仔細細看着黎歲的眼睛。

“你那情郎如今已經被我全全控制,不得動,不得用靈力,甚至,不得用魔氣。”

聽到魔氣二字,黎歲心口一緊。

那人繼續:“我不知那小子如何得的魔氣,我也不關心,因為他馬上就會被殺死。”

她輕輕撫摸黎歲的面頰,指尖拂過眼睛,嘴唇,最後輕輕點在黎歲的心口。

“而你呢小姑娘,他那般對你,你還想要救他嗎,若你想救,就可以救哦,不過要拿你的心來換。”

黎歲愣住,久久沒有應聲。

而同樣聽見這句話的被死死困住的晏隗悄然睜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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