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尋找工藤(4)

第4章 尋找工藤(4)

被發現了!

漫畫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它漂浮在半空中,這裏視野開闊。遠處的景物模糊且黯淡,雜亂無章、色彩缤紛的世界開始變成黑白拼湊的單調線條,色彩逐漸褪去,開始變成二十多年裏日夜守望的樣子。

它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個認知讓它心裏冒出一絲遺憾。還不等多想,漫畫就在空中掙紮,試圖擺脫世界意識的控制。

就連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了些微的恐懼。

——開玩笑!誰要被抓回去打斷腿工作啊!

它聽到世界意識冷笑了一聲,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它定住。

【誰讓你進來的!】

裹雜着怒火的吼聲傳進腦海,漫畫被震得頭暈眼花。

它被倒挂在空中,看不到世界意識的臉,眼中只有逐漸變成平面的漫畫世界。

漫畫迅速擡起手,直直地指向仍舊昏迷不醒的女孩子,決定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情況緊急,我為了救人才進來的。我割破手掌,讓降谷零以為是血的原因!這樣符合世界設定,你也不用加班消除記憶,人也成功得救了……】

改變路人人生走向也不是第一回了,這次情況危機所以穿越進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它越說越覺得這個理由可信,聲音微微顫抖,心裏卻七上八下的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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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世界意識氣極反笑,它打斷了漫畫的話,【所以你就這麽做?你身為世界載體做出這種事情,有想過後果嗎?】

後果?

救下一個與主線毫無瓜葛的路人能有什麽後果呢?

漫畫手足無措,這是世界意識第一次旗幟鮮明的反駁它。

因為是世界載體就只能聽從作者的安排,麻木的看着他們去死嗎?

不甘的情緒突然從心底湧來,與撲面而來的委屈感在心中交替。

【可是……主線發展不需要他們去死啊。如果他們就因為那些可笑的原因被殺死,我寧可從來沒有創造過他們。】

漫畫看着安室透的身影,将後面的話吞進肚子。

工藤新一是主角,他會經歷磨難會受傷,可以在危機四伏的地獄裏找到一線生機,就連他在意的人也可以活在陽光下。

可是其他配角呢?

松田陣平也好,宮野明美也好,因為劇情需要他們去死,所以他們就該死嗎?

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讓很多本應該肆意張揚、擁有無限可能的人背負沉痛的過去,亦或是帶着憤恨被殺死。

以米花町為中心的世界裏,生命是最為廉價的東西。

愛啊,恨啊,全都只是孕育惡念的養料。突然爆發的争吵,臨時升起的念頭,都能成為奪走性命的理由。在漫長的歲月裏敲打着它,直到最後它終于忍不住出手改變了一位路人的命運。

——于是它在世界意識的默許下逐漸讓路人逃離必死的結局。

眼前有一只鳥飛過。

漫畫的目光變得柔軟,它想起那些鮮活的笑臉,鼓起勇氣繼續說道。

【——讓他們能更好的生存下去,這就是我的目标。】

世界意識沉默半晌。

【那也不能……算了,下次要做什麽記得和我商量。】

這是原諒自己的意思了?!

漫畫眼睛一亮,完結退休的心又躍躍欲試,它正要試探世界意識時,遠處開來一輛輛車,大批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從裏面下來。

他們行動矯捷,訓練有素,隐藏在黑色制服下的肌肉蓄勢待發,目标明确地将工廠圍了起來。

嗯?什麽時候來的警察?

我有通知警察嗎?

它的身體被人攤放在地上做着心髒複蘇術,直到那人搖搖頭,安室透的臉色變得難看,他們相視着點頭,默契地抱起漫畫的身體走向轎車。

等等……漫畫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人的動作,一個結論脫口而出:

【降谷零竟然找公安想要逮捕我?!】

【活該。】世界意識冷哼一聲,【現在趕緊回來,跟我一起把進度補了,也許還來得及。】

補進度?

漫畫面色一僵,絕對不能被抓回去工作!

天空破開一條裂縫,只有它們能看見的縫隙裏,突兀的存在着一間簡陋、狹窄的辦公室。漫畫倒吸一口冷氣,它清楚地看到,辦公桌旁又多出了幾堆讓人眼花缭亂的資料。

等、等等!我只離開了一會怎麽多出來這麽多未處理文件!一定要找個理由躲開!

它急忙問道,

【為什麽要補進度?降谷零身份改動的時候,你不是說特意把所有備用方案都做齊了嗎?是那些方案出問題了?】

【出什麽問題?你——】世界意識的聲音突然卡殼,它停頓了一會兒才說,【你記得現在的劇情點嗎?】

【安室透刻意拜毛利小五郎為師,為了打探雪莉和赤井秀一的消息。】

漫畫肯定道。

世界意識:……

半晌,它才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現在多大?】

【唔,28……不對,又好像是17?】漫畫大驚失色,【我因為壓力過大而記憶混淆了嗎?!】

不再搭理心急火燎嚷着“工傷”的漫畫,它轉而看向辦公室。

随便一碰就會啓動的重啓鍵,還有這家夥的錯誤認知……

世界意識突然明白過來,這家夥……是穿越進來的時候錯按了重啓鍵,清空劇情的同時又覆蓋了自己的記憶?!

這下麻煩了……

世界意識絕望地看着懸在空中,忐忑不安的漫畫,腦海裏飛快地想着補救方案。

為什麽要讓這種笨蛋來當漫畫世界的載體啊!

*

公安封鎖了工廠,其中一隊人跟随安室透開車離開,漫畫看着汽車駛向遠方,遺憾地想着:如果他們是去逮捕烏丸蓮耶而不是來逮捕我,那該有多好。

一直到汽車消失在天際,它才記起世界意識已經沉默了很久。

不會還在生氣吧……

漫畫有些惴惴不安,但就算世界意識生氣了,它也要想辦法完結漫畫,這種007的日子它再也受不了!

【你留在這裏吧,不過你得去推動主線發展。】

讓始作俑者自己去推動劇情,來趕上作者的進度。

就在你創造的世界裏,沒日沒夜的沉浸式工作吧。

不過在那之前,為了不破壞世界的穩定,得先把你的能力給限制住。

一雙柔軟的手蓋在漫畫的頭上,世界意識幻化出人形,一臉慈愛地看着它。

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漫畫警惕地晃動頭躲避着頭上的手。

【讓我看看你自己會制造出什麽樣的世界吧。】

禁止劇透,禁止起死回生,禁止……世界意識挑高眉毛,手下利落地寫下許多的禁止,又寫上:謊言成真。

弄出這麽大的爛攤子,總是得給一個教訓。至于會變成什麽樣……就看它自己的了。

世界意識若無其事地收起筆,笑得人畜無害,它用力推了一下漫畫。

【去吧。】

籠罩在天空的裂縫慢慢合攏,漫畫猝不及防,往下墜落。

這家夥肯定沒安好心!

單調的平面世界快速變得立體,濃墨重彩的世界吞噬着它的意識,它在慌亂中看到世界意識眯起的笑眼,惡狠狠地挑釁者:

【等着吧,我一定要在一年內完結!】

不對!漫畫慌忙打着補丁,不是柯學世界的一……

下一秒,它沉沉睡去。

*

再次有意識時,漫畫已經回到了身體裏。

床鋪似乎對人類的身體有着魔力,常年無休的疲倦感浪潮般沖擊而來,它險些睡過去。

它痛苦地做着思想鬥争,最終還是對退休的渴望打敗了睡意。

等退休了一定從早睡到晚。漫畫熟練地給自己畫餅,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目光所及是一片黑暗。等到眼睛适應後,勉強分辨出那是病房的天花板。

心跳監測儀敬職敬業的在一旁跳動,微弱的光線不足以照亮病房,只能看見些微灰塵轉動。

漫畫嘗試起身,卻連一根手指都沒能挪動。

與它毫無波動的臉相反的,是瘋狂吐槽的內心:早知道就重新塑造一個身體了。

世界意識的話突然在腦海裏響起。

【好好在這裏工作彌補過失吧】

……才不要工作呢!

想起疊成山的資料和沒日沒夜加班的日子,漫畫心裏湧出一股火氣,現在就去找安室透!

藍色的火焰從手掌燃起,然後逐漸蔓延至全身。

身體的控制權恢複,它活動了一下手指,拔掉身上的貼片,靈活地下床走路。

要先找到安室透才行。

漫畫用力打開門,忽然一只手将門按住,身後有聲音傳來。

“你要去哪?”

“啪嗒”一聲,安室透按下電源開關,黑暗的病房裏驟然明亮。

他鎖上房門,白熾燈打在金發上,泛出點點冷光,安室透說道:“來談談吧。”

藍發青年頭抵在門上,長發遮住了他的神情,他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見安室透的聲音。

片刻後,他冷淡的聲音才傳來,“把手拿開。”

什麽?安室透一愣,下意識挪開了抓住他的手。

下一秒,青年的臉才轉過來,他冷漠的臉定定地看着安室透,半晌才吐出一句,“吵死了。”

安室透:……

安室透:??

他看着漫畫揉着太陽穴,慢慢地躺回床上,抱怨似地說道:“真的太吵了。”

太吵了。

這是漫畫觸碰到安室透的最大感受,第一次觸碰到黑皮公安時,他源源不斷的、複雜的心聲瀑布一樣灌入漫畫的腦海裏。

這一次的更為誇張,瘋湧的信息量帶來一陣陣耳鳴,嗡嗡的嘈雜音甚至讓它視線變得模糊。

只是聽到心聲就能影響到本體,安室透這個男人……恐怖如斯。

一定要避免和他的接觸,漫畫不滿的開口道:“我不是那個組織的人。”

安室透微挑眉,搬起凳子坐到病床旁邊。

“我找你只有一個目的。”它扭頭看向安室透,“我想讓你消滅組織。”

安室透扯着嘴角,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又為什麽要消滅組織?你和組織有什麽關系?”

漫畫愣了一下,是啊,它不能讓安室透信服的話,安室透又怎麽可能派遣公安去組織大本營。

随便編個理由?不行,安室透是情報人員,背後又有公安,他一定可以查出來。

如果憑空給出一個理由,他一定會起疑。必須要根據作者的設定和世界觀,來編寫一個游離于主線之外,但又跟組織有着千絲萬縷的人物故事。

它抿唇想了想,最後決定坑一把世界意識,畢竟……很快就會完結了,組織作惡多端,多一個人想推翻他們多正常啊!

漫畫想着組織的設定,迅速組成了一個凄慘的人物故事。

為了貼合人物性格,它壓低了聲音,警惕地說。

“關掉錄音筆,讓你的同事們離遠點,不然我不會說的。”

安室透掃視着漫畫,他摸出床底的錄音筆,打開門對着外面的人說了什麽後,又坐了回來。

“好了,你可以說了。”

這個黑皮,不是一般的難搞定啊……

它故作深沉地嘆出一口氣,“我知道那個組織,是因為我生活在那裏。”

安室透臉色一變,它立刻補救道,“我一直都在國外的研究室裏,日本這裏沒有人知道我。”

安室透“嗯”了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你為什麽能夠醒過來?你的心跳暫停過,就算被搶救回來,也不會這麽快就下床走路。”

“啊,這個啊,”漫畫絞盡腦汁地敷衍着,“可能因為我是……”

是什麽呢?漫畫吞着口水,它看着安室透,金發公安的眼底散發着濃濃的不信任感。

對不起了世界意識!漫畫閉上眼睛,用微弱的聲音說着:“我是實驗體。”

安室透一愣,“實驗體?”

“是,我是實驗體,所以我的自愈能力很強,你也看到了,我的血可以用來救人。”漫畫索性破罐破摔,它又趕緊加了一句,“……還有很多的不同,但是具體我不能說。”

“你是怎麽從國外到日本的?”

“……研究得到了進展,他們将我運輸回國,我趁他們不注意逃出來的。”

安室透的視線變得銳利,漫畫拼命搖頭,“怎麽逃出來的不能說。”

“……”安室透雙手交叉,沉默片刻後,繼續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梶永逸仁的預謀,怎麽猜到受害者的地點的?”

“不能說。”

“……我的身份呢?”

“有人告訴我的,那個人說可以找你幫忙。至于是誰……我不能說,抱歉。”

知道自己兩種身份的人不多,屈指可數,而會讓逃離組織的人來找自己幫忙的……

安室透喉嚨一哽,無數種猜想混雜在一起,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他雙手青筋暴起,額前的虛汗緩緩流下。他感覺自己被撕成兩半,一個被回憶吞噬不得安寧,另一個還在有條不紊地問話。

“那個人……長什麽樣?”

“不能說。”

“是男是女?”

漫畫猶豫了一下,按照作者的習慣,應該是男……不對,它驀然冷靜下來。只是編故事,騙過安室透而已,不是真的創造出一個角色,它應該避開作者的思路,不然就危險了……

“女性。”漫畫肯定地說。

宛如被冷水傾盆澆灌,所有的猜想都被按捺住。安室透閉上眼,他喉結來回滑動,輕輕地“嗯”了一聲。

理智很快壓制住情感,安室透站起身,打開了房門。

青年急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你。”

“他們的目的是,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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