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chapter33

初爻留下一句話就雲淡風輕地走了,走之前還順手把沒燃盡的煙往沈淮的方向遞過去,絲毫不帶留戀:“拉鋸戰這麽久……也該結束了。”

沈淮幾乎是下意識就伸出雙手接住了那根從半空中掉落的煙。

一截剛點燃的煙就這麽輕飄飄落在手心裏,還沒滅掉的火星子燙得他手心辣乎乎的,又疼又難受,甚至還燎起一個細小到快要看不見的水泡。

沈淮輕輕握住那截煙,把它攥在手裏,被燙的地方刺痛了一下。

“是該結束了,”他輕松地跟上初爻,然後在走廊的拐角将煙丢進垃圾桶裏,“畢竟這案子辦了那麽久,早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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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樓上辦公室的時候佩石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全副武裝的,外勤警服配運動鞋,全力以赴的樣子。身後還跟着同樣穿好了運動鞋的安大公主以及胖子。

“幹什麽去?”初爻攔下他們,往後一看,他們身後還跟着兩個人。

佩石看見師父又和那個心理專家一起上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正色道:“剛才秦支來過了,這案子鬧得太大,在社交網絡上發酵了這麽些天還沒個結果出來,要限期了。”

然後他身後的安晴神神秘秘地伸出一根手指:“限期一、周。”

初爻嗓門大了些:“限期?限什麽期,限期一周就能抓着兇手了?他老人家案子辦這麽多年把腦子給辦糊塗了吧?”

“不不不,那是上頭的意思,你們剛去看守所提人了不知道,”佩石解釋道,“最近不是有個什麽大型的國際會議要在這兒開嗎,開會時間就在下個月,咱們點兒背,撞上國際事件了,再不把案子壓下去恐怕要生事,這不,廳裏的人今天特意過來了一趟,專門跟局領導們說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兇手要是在會議期間再次犯案,整個刑偵隊的腦袋都不夠掉的!”

這話顯然有些誇張的程度。

安晴在一旁附和:“和平社會,掉腦袋不至于,但因此被通報批評一回,全國最文明支隊和全國最文明刑警搖籃的招牌被砸,那還真是夠痛心疾首一陣子了。”

龐然道:“是啊,這回可是要上壓力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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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石特意把手橫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龇了龇牙:“師父,咱們是全支隊上上下下的希望。我們現在正打算去開發區跟痕檢小組把那臺車給就地辦了,然後叫上拖車,給它送去交警大隊暫扣!”

初爻暗沉沉的眸子微垂下來,似乎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他還沒有開口,沈淮倒是拍了拍佩石。

“你想逼着兇手自己心裏着急露出馬腳?”沈淮說,“你就不擔心兇手因此察覺到我們急于抓她,然後幹脆藏起來不吱聲兒了。”

佩石:“不然真沒別的法子了,沈老師。限期一周抓到連環殺人犯,這不是天方夜譚麽。兩周還差不多。”

他眼神有點吃癟。

沈淮看着佩石的反應,輕輕抿唇笑了笑。

“也不算天方夜譚,”初爻看一眼牆壁上的挂鐘,“正好,我跟沈老師要去找一個有可能見過兇手本人的目擊證人,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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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號人小跑着一起下了樓,最後分頭行動,佩石和安晴、胖子一車,坐了市局的警車。而沒穿警服只身穿便衣的初爻和沈淮選擇乘坐自己的交通工具。

初爻轉身就要走,被沈淮攔住:“你跑哪兒去?”

“公交。”

“我有車,”沈淮不由分說地把他按進自己那輛保時捷卡宴的副駕駛,順手給系上了安全帶,“難道你覺得一站一停的公交車能比我的保時捷跑得快?人民路這個時間不禁行,我又沒被限號。再說現在下着毛毛雨,公交車估計載滿人了,氣味不好聞,還是車裏舒服點吧。”

初爻側眸看了沈淮一眼,只覺得眼前的心理專家似乎比初見時的那副矜貴樣子更多了一點市井感,而沈淮只是随手拉開駕駛座一側的車門鑽進去:“走了。”

車子緩緩開出市局,在平穩的大馬路上暢通無阻地運行。

下主路之後轉彎拐進人民路,這時候已經快到市區邊緣了,四周的建築也不再是商圈寫字樓、西餐廳那樣別具一格的設計,逐漸變矮後自如地形成另一種格局,十層以內的矮樓房參差不齊,每一家門店都恨不得自家的喇叭震天響,紅綠燈是擺設,光是闖紅燈的摩托就有十來輛。

而保時捷卡宴裏的車載導航壓根就找不到李磊在看守所提訊室裏說的那個車行,最後還是他們一路開着車慢慢在街面上挪着,一家店接着一家店地掃過去,才終于看見了李磊所說的标志性藥房,藥房的旁邊正是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摩托車車行,店面大概有五家藥房那麽大,從左到右直接排過去,全是用于展示的摩托車。

保時捷卡宴遠遠地停在附近的路邊,沈淮與初爻同時拉開車門下車。由于想到如果直接過去可能會打草驚蛇,再加上保時捷出現在這裏确實有點過于招搖,兩個人沒有立刻選擇去車行會會那姓張的。

沈淮讓初爻在路邊等着,然後自己攏了攏黑色的大衣,小跑到對面的店裏買了杯熱咖啡回來,往初爻眼前一遞:“拿着。”

初爻垂眸看着他暴露在空氣裏有些通紅的指節:“不渴。”

“讓你拿着就拿着,”沈淮對他一笑,“暖暖手吧初隊長,沒讓你真的喝。身體不好的人不宜喝咖啡濃茶,我都記着呢。”

初爻抿抿唇,拗不過沈淮突然的示好,只得接過,象征性地雙手握着杯壁。

咖啡是用紙杯裝的,上面插着吸管,杯壁很熱,但不燙手。

他們兩個就這麽在樹下站了一會兒,天空中的絲絲細雨還沒停,落在人的頭發和衣服上,給一切能夠挂住細小水滴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鉛灰色。

“老板不會天天親自坐班吧,”初爻靠在樹幹上,眼神略略往不遠處的車行挪去了一點,“撲空了怎麽辦。”

沈淮輕笑一聲:“不會,我有辦法。不過你得配合我。”

“幹什麽?”

沈淮:“你湊過來點兒,我跟你說……”

聽完他整段話的初爻緊緊擰着眉:“能行嗎?程序上怕是有點不合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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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晚,但是卻被逐漸飄來的烏雲和将落不落的雨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這些提取到的毛發、血液都裝起來,一會兒拿回去檢驗。”佩石戴着手套和口罩,用手摸了摸車門位置打開後的凹槽,再擡手的時候果然蹭了一手的灰,看來這輛車已經停在這兒有段時間了,而且因為下雨滲透,凹槽裏顯眼處的灰早已凝結成幹涸的泥點子。

一名痕檢擡頭看了眼天,道:“馬上就下雨了。”

佩石身邊沒有師父在的時候終于不再一副坐等師父喂飯的樣子了,該他指揮的時候他便拿出了他師父親傳弟子該有的樣子來:“胖子帶兩個人搭棚子以防萬一,你們繼續,咱們争取在雨勢變大之前把車拖走。”

胖子吭哧吭哧地從車底盤下爬出來,全然沒管自己一臉的灰:“好嘞……哎——公主,你去警車後備箱裏拿遮雨布出來!”

安晴:“這就去!”

佩石好笑地踢了胖子的屁股一腳:“爬車底盤幹什麽,我還以為你哪兒去了。”

胖子本來就胖,被他踹一腳之後差點跌個狗啃泥,聞言回過頭道:“不是啊,我就看看底下有沒有東西,你想,要是第一起案件的被害人在喝完咖啡之後也跟何采蓮一樣不省人事了,再加上當天夜裏下着暴雨,兇手就是有心要把人弄走也不可能丢人家下車,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還有可能被監控看見。”

“那和車底盤有什麽關系?”佩石不解。

“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是兇手,載着兩個姑娘,其中一個姑娘是你要下手的對象,”龐然站起身,“當時兇手在開車,要使得何采蓮事後醒過來不起疑心的方法就是讓她相信自己的朋友中途下了車。而對車子和人都有着絕對控制權的兇手為了掩飾自己絕對不可能中途把車停在哪兒,再說調查結果顯示屍塊上攜帶的泥土來自慶山,她再怎麽繞路也不可能從市區繞到開發區,而且姑娘一會兒就要醒了。”

佩石陷入一陣思考。

他順着胖子的眼神往車的底盤看過去,忽然豁然開朗了似的,一拍手:“我知道了!在時間短促、要趕在兩位昏迷的女孩察覺的前提下完成對其中一人的轉移,最好的地方就是車輛本身!”

胖子一臉自豪:“我就說吧。”

“不過底盤倒是不可能,”佩石年輕的眸子匆匆掃過完全被痕檢打開的後備箱,于是拍拍胖子的肩,上前一步對痕檢小哥道,“車輛裏的痕檢工作已經做完了嗎?”

痕檢小哥此時正站在完全打開的後備箱前,正要擡手關上後備箱箱門,等着拖車過來:“嗯,都做完了,車內共提取到痕跡三十六組,包括血液五組、指紋三組、泥土樣本十組、疑似衣物絮狀物兩組,可疑紅色污漬一組……哦,還有車後備箱的兩段已使用過的麻繩。現在就看拖車司機什麽時候到。”

“行,你站遠點,”佩石對痕跡說着,然後又看向胖子,“胖子,你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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