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一位任性的小小姐呢。”他抓了下頭發,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他抓住少女纖細的手腕,将她拖到了經濟艙的艙門口。
不少人看着被他拖行的可憐少女露出了不忍心或者憤怒的表情。
完全不在意的太宰直接按下了艙門開關。
可怕的狂風一下子就吹了進來,将站在艙門處的兩人衣物和吹的獵獵作響。
“小小姐,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哦。”太宰俯身在少女耳邊呵氣道,不過接着他語氣一轉:“啊,對了!如果我和你一起跳下去的話,那不是就能達成我和美麗的小姐一起殉情的偉大理想了。”
話語裏竟然還有幾分期待和躍躍欲試。
“放開她!”
一直被押在隔艙的跡部看到出現在艙門口的初雪身上,眼睛瞬間瞪大,撞開身邊看押他的黑衣人,快速的朝着兩人跌跌撞撞的跑來。
奇怪的是,隔艙內的其他看押人好像收到什麽指令一樣,沒有再阻攔他,任由跡部成功的跑到了兩人面前。
平日裏被千嬌萬寵的驕傲小少爺此刻模樣有些狼狽,神情充斥着焦急和憤怒,但他還是明智的壓下了自己的怒火,看着一臉悠哉的太宰冷靜說道:“要想成功拿到贖金,你們就別動她。”
“啊呀,真是愛護妹妹的好哥哥呢。”太宰治悠悠然的調侃道。
忽然,一個身影往這個方向砸了過來。
太宰摟住初雪及時閃避開來。
“啧,彭格列的岚守還有兩下子嘛。”
一直搭在肩上的外套不見蹤影,衣擺也缺了幾塊,中原中也興致盎然的捏了捏手,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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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太宰,問:“我剛剛是不是撞到什麽東西了?”
太宰頭疼的扶額:“中也,你把人質甩了出去。”
橘發男子瞬間心虛的轉了轉眼球,正欲開口,忽然一個身影撲向他,本想反擊,下一瞬卻霎時僵住。
一張精致的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漂亮小臉在他僵住的深藍眼瞳中放大,緊接着嘴唇傳來柔軟甜美的觸感。
年輕有為,多金帥氣,雖然身高有點矮【劃掉】,但深受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信賴的得力助手,異能力是超有用殺傷力可怕的重力操作,對內處理事務能力一流,對外武力強橫鎮壓的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超級能♂幹的中原中也大人。
現在,被一個看起來一推就倒的軟趴趴小姑娘強!吻!了!
從未遭到過這等境遇的中原中也呆住了。
所以在少女趁他發愣間從他身上摸走貼身匕首時也沒有及時反映過來。
初雪拿到匕首後,順手從旁邊剛才被中原中也撞過來時跌落一地的行李箱堆裏随手抓了個最近的就往下跳。
不過接着,她的頭皮就一陣發疼,像是被人拽住了頭發。
她想也不想,直接用剛剛拿到的匕首反手一劃,鋒利的刀刃将長長的銀發齊肩而斷,她的整個人就直接掉出了飛機。
由于手裏還拽着行李箱,她下墜的速度更快。
飛機下面是海,初雪看着藍色的海面離自己越來越近,松開了手裏的行李箱,任由它自由下墜。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
她忘記了,飛機正在行駛中,雖然只有幾秒的間隔時間,兩人墜落的地方也完全不同。
救人不成反倒是把自己撘進去了。
她可一點也不想被淹死或者被海裏的兇殘魚類連皮帶骨吃掉。
不過現在,無論怎麽後悔都來不及了。
下墜途中,風聲從耳畔簌簌而過,在這種雜音下,頭頂傳來的大叫聲尤為模糊不清。
“蠢女人!擡頭!”
哦呀,這聲音怎麽好像是披着不良皮天使少年的,莫非她快死了所以出現幻聽了。
不過,下意識的,她還是擡頭看了下。
然後,初雪驚呆了。
不良皮天使少年身體冒着火紅的火焰朝她俯沖過來,雖然那張看起來就超兇的帥臉在熊熊火焰下顯得更加兇惡,但是在初雪眼裏卻帥的慘絕人寰。
他身上的火焰似乎有推進作用,用比初雪自然下墜更快的速度沖到她身邊,像拎小雞崽一樣提起她的後領然後把她夾在腋下。
近距離下,首先沖入初雪鼻端的是一股濃郁黏膩的血腥味。
“那個倒黴的小少爺我已經讓瓜過去救他了。”
獄寺皺眉開口道,他的語氣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緊接着他又問道:“喂,你會游泳嗎?”
初雪想了想,回答道:“理論上會,但沒有實際經驗。”
獄寺的臉瞬間灰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嘆了口氣,加快下降速度,在臨近海面時又減緩了沖勢。
初雪之前順手帶下來的行李箱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竟然飄在海面上沒有沉下去,獄寺目光一掃後便直接把初雪扔到了行李箱邊。
像是終于完成了重大的囑托,他的臉上露出了松懈的神情,還帶着幾分遺憾和不甘。
“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結束……真是太窩囊了……十代目,希望來生還能再成為您最信任的左右手。”
他自言自語的呢喃,接着他轉向趴在行李箱上的少女,語氣鄭重。“女人,你一定要活下去!”
“如果你能活着見到十代目的話……請告訴他……我……”
話還沒說完,獄寺的身體猛然搖晃了下,身上支撐他在空中停留的火焰也消失不見,整個人直直的掉入海水中。
31.裏世界3
在失去意識的獄寺凖人掉入海水中後, 一只體格頗為巨大的黃色斑點豹四腳踩着火焰在空中如履平地般的朝着初雪這邊奔跑過來,在它背上,馱着一個初雪頗為熟悉的人。
是跡部景吾。
黃色斑點豹在初雪身邊放下半昏迷的少年後,沖着獄寺掉落的位置哀傷的悲鳴了一聲,随後竟然毫不畏死般一頭紮了進去。
但是在它的身體觸碰到水面時, 猶如漏氣的氣球一樣快速縮水成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貓,在水裏垂死掙紮般的劃動了幾下,随後便跟着沉了下去。
初雪用匕首劃開綁住跡部雙手的繩子,讓他半個身體都趴在行李箱上。
她用力拍了拍跡部的臉, 讓他稍微清醒一點。
等跡部茫然的睜開雙眼時, 她就毫不猶豫的轉身。
視野清明後,跡部第一眼看到的, 便是少女沉入水中的畫面。
人在處于絕境中時, 總會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意志和遠超出平時的力量。
進入水中後, 初雪仿佛熟練的游泳健将一樣,将那些理論知識盡數吸收化為了行動力, 精确的支配着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快速伸展着四肢, 朝着那個下墜到只剩下一點模糊的黑點的身影游去。
初雪游到獄寺面前,先是湊過去給他渡了兩口氣, 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拖拽着死命往上游動。
盡管水中的浮力分散了少年的體重, 但是對于初雪來說, 和拖着一個沙包沒甚區別。
她覺得不斷擺動的雙腿和手臂已經失去了直覺, 純粹是靠意念支撐。
她不想死!
就在水面晃蕩的亮光越來越近,憋氣到極限的初雪甚至忍不住露出喜悅的笑容,忽然,腿根一陣抽痛,無論她怎麽命令,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僵硬,意識因為缺氧也漸漸模糊起來。
越來越朦胧的光影間,似乎伸過來一只手,抓住了她無力下墜的手臂。
臉上很癢,像是被什麽毛尖掃動着,鼻尖傳來壓力感,嘴裏被強行灌入空氣,接着胸口也好像壓在塊巨石,而且巨石還反複的擠壓着胸腔。
來回幾次後,初雪一把推開身上的巨石,支起上半身,大口吐出擠壓在肺部的鹹腥海水。
等她吐完後,迷蒙的焦距逐漸清晰,視野裏映入一片陌生的白色沙灘。
她轉過頭,便看見了旁邊扭過頭的少年,紫灰色的短發間,露出的耳尖有點發紅。
“……跡部先生?”
少年緩緩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神情複雜。
“為什麽要那麽做?”
初雪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個人。
視線在沙灘上來回搜索,終于在沙灘和海水的淺灘上發現了自己的目标。
她艱難的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目标走去。
他的半個身體還浸在水裏,肩頭深可見骨的傷口被海水泡的發白,邊緣的皮肉翻卷開來,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初雪剛剛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身後就傳來了跡部的聲音。
“這個人還活着,只是他的傷勢很嚴重,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不能及時得到救助,也沒有醫療用品,他很快就會死去。”
跡部站在她身邊,沉重無力的說道。
“跡部先生,麻煩幫下忙。”
少年看着她小心扶起獄寺的模樣,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走上前挽起了他的另外一只胳膊。
然後,跡部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女從她身上背着的小包包裏掏出一張輕薄的折疊布料鋪在較為平整的沙地上,把獄寺放下後,她又依次從小包包裏掏出了紗布,藥粉,還有一系列急救用品。
看着她脫下銀發少年破爛的短袖休閑襯衣,熟練的清理傷口淤血,灑上看上去像止血的藥粉,再用紗布一層層裹好。
等少女做完這一切後,一旁的跡部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麽會随身攜帶這些東西?”
初雪認真的說道:“以防萬一。”
跡部的表情很微妙。
然後看着初雪從包包裏又掏出一小袋巧克力的時候,神情更加微妙了。
他有些好奇,那個看起來容量不大的小包包裏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少女拆開包裝袋扔過來幾顆巧克力球。
“含着吃別直接吞下去,巧克力熱量高,比較頂餓。”
跡部看着手心裏的巧克力球,臉色微微有點僵硬。
以前他所品嘗到的巧克力,要麽是昂貴奢侈的全球限量款級別的,要麽是在國際上都獲得過認可的頂級一流大廚精心制作的人工巧克力,像這樣平價超市裏随手能買到,廉價毫無品味的巧克力從來都不會出現在跡部的食品列表上。
不過現在,也沒他挑剔的餘地。
撕開包裝紙,跡部赴死一般的将巧克力球扔進了嘴裏。
還不等他從廉價巧克力的怪異味道中回過神來,就看到少女清澈脆甜的聲線帶了幾分焦慮。
“不确定這座荒島是否有大型肉食性野獸,我們要在入夜前找到休息的地方,最好能一并找到食用的淡水,不然明天我們就可能得面臨脫水的窘境。”
跡部沉默了一下,然後對她道:“你和這個人留在這裏,我去找休息的地方和淡水。”
不等初雪反應過來,他就站起身,拿起那柄匕首,走向了沙灘後面的叢林。
幾個小時過去了,太陽已經落山。
島上晝夜溫度差距極大,沒有了太陽,原本還算溫暖的荒島瞬間仿佛進入了寒冬,冷的只穿了一件單薄雪紡連衣裙的初雪只覺得皮膚都好像被凍僵了一樣。
初雪把自己緊緊縮成一團,無意間觸碰到了身旁的獄寺,發覺他的體溫高的出奇,便忍不住更加靠近了他。
內心估算着時間,她聽到少年的呼吸已從最開始的微弱逐漸變得平穩,感嘆了一下他頑強的生命力,便又摸出一顆巧克力球掰開他的嘴塞了進去。
只不過這一次她的手沒能成功收回來。
視野一陣眩暈,頃刻間位置已經相反,銀發少年扣住她的雙手,一只手牢牢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壓在身下。
“放開她!!”
憤怒的聲音讓獄寺尚且不清明的意識瞬間清醒,他看清身下的人後,祖母綠色的眼瞳一瞬間瞪大。
“怎麽會是你?難不成你也死了?”
就在他露出一副‘你怎麽這麽沒用’的超級嫌棄臉後,忽然他感覺到了來自肩頭傷口因為他過猛的動作傷口裂開後産生的強烈疼痛。
“我還活着?”
他呆呆的喃喃道。
初雪低頭一口狠狠了咬在他的手腕上。
獄寺倒抽了口氣,碧瞳看到兩人的姿勢後,由于混血皮膚顯得更加白皙的俊臉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漲紅,手忙腳亂的松開了她。
少女經過一天的波瀾周折,體力早已耗盡,加上浸泡在冰冷海水中的時間又長,此刻島上的溫度冰冷徹骨,又被獄寺毫不留情的掐着脖子,經歷了片刻的窒息,這樣的接連刺激下,身體底子本來就不算好的她自然扛不住。
在用力咳了幾下緩沖呼吸後,眼前發黑一頭栽倒在迅速趕到她身邊的跡部懷裏,失去了意識。
跡部小心的将懷中昏迷的少女換了個讓她不會覺得難受的姿勢,眼睛盯着獄寺,聲音冰冷:“早知道她拼命去救的人卻是個忘恩負義的禽-獸,要是她現在還醒着,肯定會後悔識人不清。”
獄寺愣住了,在海中完全失去意識前,他模糊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扯住他的上臂往上拖,但是卻沒想到,會是看起來柔弱嬌小的初雪。
尤其是背後已經包紮好的傷口,顯然不會是這個對他有敵意的名門大少爺的手筆。
那麽只可能是……
獄寺神情複雜的看了眼跡部懷中的少女,視線在落在她頸部鮮豔的紅色掐痕後,內心不禁微微抽痛了一下。
是愧疚……亦或是心疼?
理智在一瞬間做出了判斷,毫不猶豫的倒向了前者。
也只能是前者。
32.裏世界4
沉穩的, 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透過鼓膜傳達至腦海,将意識從混沌的大腦中喚醒。
初雪能感覺到,她正被人抱在懷裏。
初雪緩緩睜開眼睛,溫暖的火光跳躍在她半垂的瞳眸裏。
手腳已經不再僵硬,她虛握了握手指, 擡頭一看,少年紫灰色的發梢和好看沉靜的睡顏便映入眼中。
接着她目光左右四顧一番,簡單的掠過這個類似動物巢穴的山洞,視線在山洞中間堆起的篝火堆多停留了幾秒。
初雪輕手輕腳的把少年橫在她腰側的手拿開, 以不驚擾他的細微響動從他懷裏挪了出來, 再把他是手放回原位。
等她走到山洞口的時候,一個壓低的聲音驀然響起。
“回去睡覺。”
初雪看了一眼他标志性的兇氣皺眉表情, 默默走到山洞口另一邊蹲下, 雙臂圈住膝蓋, 把下巴磕在臂彎處,面無表情的發呆, 一副充當背景物的模樣。
獄寺凖人瞪了她一會兒,見少女不為所動, ‘啧’了一聲別過頭。
山洞位于半山腰的位置,透過頗為明亮的月光, 從洞口看下去,一片被幽藍覆蓋的密集樹林和海水白沙灘交際線都能看的很清楚。
“十代目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失蹤的消息, 很快就會派人來尋找我們的。”
微啞的聲線蘊含着毫不懷疑的堅定信任, 以及那掩藏在其中微不可察的淡淡安慰。
“彭格列……岚守先生?”遲疑的嬌軟聲音試探性的輕喚, 見他轉頭看過來時初雪眨了下眼睛:“我聽到那些人,這麽叫你的。”
獄寺面色古怪的盯了少女一會兒,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我叫獄寺凖人,十代目難道沒告訴……”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目光緊盯着初雪:“你不認識十代目?”
回答他的是少女疑惑的歪頭,湛藍的瞳裏一片茫然。
“難不成……是我想錯了?”獄寺愕然的自言自語。
【獄寺,任務完成後麻煩你順道幫我護送一個人,她對我很重要,所以請一定要保護好她平安到達意大利。】重要的人……不一定得是那種關系吧。
獄寺偷偷的瞄了下少女的臉蛋,原本過長的銀發變成及肩的零碎短發後,襯的少女漂亮出奇卻稚氣猶存的小臉顯得更加清純天真,純澈的藍瞳還帶着惺忪的懵懂,怎麽看也不像……
想法變得越來越肯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盯着少女的時間有點過久了。
“獄寺先生。”
“嗯?”
獄寺凖人下意識的發出疑問式的鼻音。
“我惹您生氣了嗎?”
獄寺一臉莫名,奇怪的反問:“你在說什麽?”
“因為您看起來一副要揍我的樣子。”
少女誠實回答道,雖然她還是保持着那個背景物姿勢,但是和獄寺之間的距離,卻比之前拉開了一倍。
獄寺:“……”
他的嘴角抽了抽,然後別過頭,再次重複了之前的開頭語。
“回去睡覺,別吵我。”
這回初雪聽話的回去了,不僅如此,她還重新拉開了熟睡中的跡部的手臂,以最開始醒來的姿勢躺在他的懷裏,把他的手放回自己的腰側,便枕着舒适溫暖的人肉枕頭緩緩沉入夢鄉。
閉上了雙眼的她沒有看到,熟睡中的少年,白皙的臉頰逐漸爬上了顯眼的緋紅,眼睫似乎也微微顫動了兩下。
或許是真的太疲乏了,一直保持着标準時間醒來的初雪罕見的睡過了頭,她揉了揉眼睛,從幹草堆上坐起。
叫醒她的,是來自山洞外面的不和諧争吵聲。
“啊嗯,憑什麽本大爺要聽你的話。”
“小鬼,這裏可不是嬌生慣養你的豪宅大院,勸你最好收起你的大少爺脾氣。”
“不華麗的家夥,少對本大爺指手畫腳。”
雙方都互不退讓,火藥味十足,嘴炮程度直線上升,直到看到揉着眼睛出現在在山洞口的少女。
似乎還沒完全清醒,一頭及肩發梢卻參差不齊的銀色短發有些淩亂,透藍的眼瞳蒙着一層薄薄的水霧,眼角淺淺的水色讓她多了幾分迷離妩媚的氣色,櫻花色的唇瓣微微張開,白嫩的臉蛋還印着一道紅痕。
“你們怎麽了?”初雪呆呆的眨了下眼睛,沒有刻意壓低的嗓音軟糯清甜的仿佛摻了糖的牛奶。
兩人從怔然中回神,互相對視一秒後,又各自露出嫌棄臉分別轉過了頭。
直到初雪的起床後遺症徹底消失後,兩人也沒有回答她,而是各做各的。
“可惡,不知道我們被海浪沖到什麽地方了,這裏一點信號也沒有,要是有張世界地圖就好了,起碼能分析出大致位置。”
獄寺凖人在地面上用樹枝劃了劃,标記了數個坐标後,又氣惱的把它們全部劃掉。
一張折疊好的地圖圖紙遞到了他的眼前。
“若是能确定方向的話,本大爺也不至于完全摸不着頭腦,不過今天是陰天,看來只能等明天出太陽了,可惜沒有指南針……”
自喃自語的跡部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小的圓盒子物體便放在了他的手心裏。
跡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指南針,嘴角微抽,忍不住吐槽道:“你是哆啦A夢?”
初雪一本正經的回道:“我是小叮當。”
手裏拿着地圖的獄寺少年一臉無語:“兩者有區別嗎?”
有了工具後,兩人就各自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反倒是初雪被冷落了下來。
思考完畢的跡部打算去海邊探索下天氣情況,對兩人打了聲招呼,便拿着那柄初雪從某位港口黑手黨幹部那裏摸來的貼身匕首往海岸線方向走去。
山洞口的位置也比較靠進樹林外層,這裏離海邊也就不算遠。
獄寺凖人放下圖紙後倒沒有選擇和他一樣的做法,而是想先去尋找能夠食用的食物和水源,畢竟支撐身體行動力的前提,必須得保留足夠的體力。
但是樹林外層他已經探尋過,并沒有找到食物水源,便只能冒險的往深處尋找。
他原本想一個人去,不過考慮到手無寸鐵身嬌體弱的初雪一個人留在山洞裏他也不放心,畢竟這個山洞可是他把原居住的野獸趕走才占據得到的,誰知道它會不會來個突襲,一旦發生這種狀況,後果不堪設想。
再三考慮後,他還是讓初雪跟他一起同行。
初雪對他的安排并沒有異議,乖順的跟在了他的身後,即使一路上被樹林間的各種茂密帶刺的樹枝野草刮到也沒有發出一絲呼痛聲。
所以等一直時刻警惕四周情況的獄寺在找到一個小水潭後,臉上帶着喜悅神色回過頭,看到的便是少女一身雪紡裙被樹枝割的破破爛爛,手臂和腿上都帶着數道血痕。
“你幹嘛不出聲!”
體質強健遠超普通人的彭格列岚守少年完全沒想到那些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的小枝丫會讓少女這麽狼狽,他臉上立刻露出了‘你怎麽這麽廢材’的嫌棄神情,碧瞳裏卻快速閃過一絲愧疚。
他一言不發的拉着初雪走到水潭邊,動作輕柔的撕下一小塊自己尚算完好的T血下擺布料,精瘦結實的腰腹線條在布料的空隙中隐約可見。
獄寺先把撕下來的布料泡進水裏清洗幹淨,然後擰幹布料,把它攤開,緊繃着臉,拿着布料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擦去初雪身上的血痕。
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擡頭惡狠狠的瞪着少女:“你一直看我幹嘛!?”
初雪眼睛眨了眨,說:“你好看。”
獄寺驀然一僵,祖母綠色的眼眸睜的很大。
聽到少女因為他陡然的用力發出輕輕的呼痛聲時,他才回過神來,用兇巴巴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接着他低下頭,和這個人看起來兇惡不善疑似不良少年的外表不同,他的動作輕柔又細心,溫柔的不可思議。
從這個角度,能夠看到他頭頂的發旋,銀色短發間探出來的白皙耳尖,卻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一樣。
33.裏世界5
跡部從海邊巡視回來的時候, 剛一出現在洞口,就看到了坐在幹草堆上衣衫褴褛,頭發淩亂,四肢還帶着仿佛被人淩-虐過的痕跡,裙擺更是被人撕的破破爛爛, 幾乎遮不住大腿的初雪。
他呆愣片刻後,沾染着塵土泥灰也依舊俊美耀眼的臉龐忽然浮現怒火滔天的憤怒情緒,轉身見獄寺正提着一個樹藤編織的簡陋籃子,裏面裝了一些不知名水果從崎岖的山路邊走來, 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沖過去一拳往他臉上砸去。
“你個禽-獸!”
獄寺壓根沒想過跡部會襲擊他, 一時也沒多加防備,于是就被常年高強度鍛煉身體敏捷反應能力都高于普通人的跡部砸中了。
“大少爺你又發什麽瘋!?”
被莫名其妙揍了一拳的獄寺咬牙切齒的吼道, 由于他的一只手還提着籃子, 兩人位置又比較險要, 他也不敢動作過大,只能小幅度的避讓, 不過獄寺本身就不是個軟性子,忍耐一會兒後, 就原形畢露,紅着眼睛和跡部厮打起來, 還好他只是用的簡單的體術,倒沒下狠手。
“你們在幹嘛?”
初雪聽到外面的打鬥聲, 連忙赤着腳走了出來, 不過兩人都處于火氣十足精神極度投入中, 就沒有去注意想要過來拉架的少女。
混亂的拳腳相加中,錯手傷人的事例很多,初雪也很倒黴的成為了其中一員。
當她被跡部無意中揮出去的手擊中倒在地上時,因為疼痛發出的倒抽氣聲卻被兩人敏感的捕捉到,同時停下了手。
“女人!你沒事吧?”X2。
話一出口,跡部和獄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露出了‘吃了屎’一樣的嫌惡表情分別扭開頭。
兩人伸出手想要扶起跌倒在地的少女,初雪看着面前的兩只手,沒有多加猶豫的直接選擇了跡部。
跡部剛揚起笑容挑釁的睨了獄寺一眼,整個人視野陡然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他已經背着地的躺在了地上。
而給了他一個過肩摔的罪魁禍首,則拍了拍手,看着兩人表情嚴肅道:“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什麽打起來了吧?”
獄寺幸災樂禍的瞄了眼跡部,惡聲惡氣道:“我哪知道大少爺發的哪門子瘋,剛從樹林裏找了些能食用的野果,回來他一見到我就跟瘋狗一樣沖上來不管不顧的亂咬人,跟他好好說話也不聽,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只能采取防衛了。”
“你說誰是瘋狗?!”
跡部從地上站起身,像受到極大的恥辱一樣無法忍受的狠狠瞪着獄寺。
他深呼吸一口氣,接着轉向初雪:“深月,你難道沒被他——”
話語戛然而止,方才洞內光線過暗他粗略一看就以為少女被人怎麽了,但是在光線充足的洞外,少女身上那些痕跡就顯得非常清晰了,明顯不是人工造成的,只有被樹枝之類的東西刮到才會出現那麽多抽絲痕跡,還有手臂和大腿的小傷口,也更像是被細細的葉子割破一樣,人為造成的傷口不可能這麽淺。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沖動行為簡直蠢透了,骨子裏都印刻着驕傲兩字的跡部面色難堪的沉了下來,他看了眼平靜望着他的少女,再次聯想到自己被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輕松過肩摔的醜态,喉嚨仿佛吞下了一顆尖銳的石頭,卡在喉頭不上不下,說不出話,梗的難受。
他沒有再看兩人,頂着一張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狼狽俊臉面無表情的往山腳下走去。
“請不要亂動。”
初雪按住銀發少年想要逃開的舉動,為了不讓他再躲,初雪幹脆坐在他腿上,用自己的雙膝夾住他的腿,面無表情威脅道:“獄寺先生,你再掙紮我就只能把你綁起來了。”
本來這句話很可笑,可是被她的行為震驚到大腦失靈的獄寺少年如同一棟雕塑一樣渾身僵住,一動不動任她施為。
要給他肩頭換藥就不免得近距離接觸,銀發少年雖然看起來很纖瘦,但實際上肩膀寬闊,每一片肌膚下都是結實的肌肉,或許是因為他混血的緣故,四肢比同齡人的更加修長,骨頭也顯得比較突出,他的脖頸還帶着一條細細的鏈子,深刻的鎖骨也十分明顯。
初雪繞完最後一圈紗布打算收尾,卻不想石化少年忽然渾身着火一樣滾燙,見他有掙紮的跡象,初雪機智的選擇一把抱住他,雙手環過他的脖頸伸到他身後,把繃帶快速打了個結。
“換好了。”
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剛剛松開銀發少年,卻不想他逃命一樣從她桎梏下脫身,如同遇見了貓的老鼠,閃電般的躲到了角落裏,俊臉漲紅惡狠狠的對她吼道:“我就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不檢點的女人!我可是……彭格列的岚守……十代目最信任的左右手!你、竟然敢……這麽對我——”
話說到最後已經開始語無倫次,看他一臉混亂,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初雪無奈的嘆了口氣:“獄寺先生,如果你肯乖乖讓我換藥我也不想這麽對你。”
“哈?開什麽玩笑!”銀發少年炸毛,相當蔑視的說:“讓我聽你話,你以為你是誰?除了十代目,沒有任何人能命令我!”
初雪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屑,放棄了和這位瘋狂‘十代目廚’繼續溝通的打算。
她走出洞口,發現太陽已經降落到海邊天際線,天邊的雲彩被暖色的夕陽餘晖映染的非常美麗,像是一朵朵蜜糖口味的棉花糖。
越看越像,越看越饞。
初雪不着痕跡的抹了抹嘴角,确認自己沒有流口水後背着自己的小包包朝着海邊走去。
走到海邊時,初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白沙灘上的少年,他的一條腿伸直,另一條彎曲,手肘放在曲起的膝蓋上,修長的手指抵着額頭,攜帶着海潮氣息的微風吹的他閉着雙眼的眼睫和發梢輕輕飄動。
即使他此刻衣着不算整潔,臉上還帶着淤青,由內而外透出的獨特氣質也讓他像是油畫裏的精致美少年一樣華麗優雅。
聽到腳底踩進沙子的細微聲響,跡部眼睛都沒睜開,冷淡的開口:“你來幹什麽?”
初雪走到他身邊坐下,沒有回話,而是看着浮浮沉沉的海浪線發呆。
片刻後,跡部終于忍不住睜開雙眼,語氣帶了一絲嘲諷:“你特意過來就是為了看本大爺的笑話?”
“我沒看你。”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初雪指着天邊說:“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像棉花糖。”
“……”
跡部一口氣噎在喉嚨裏,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幹脆轉過身,眼不見心不煩。
“你生氣了?”
不理會。
“為什麽呢?”
聽不見。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針,誠不欺我也。”
少女複雜的感嘆道。
跡部額角抽動了一下,他幾乎用盡所有理智才勉強克制住自己爆粗的沖動,若是以往,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他是誰?
他可是跡部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在全世界都頗有影響力的跡部財團大少爺,他所處的圈子裏哪個人見了他不是争相追捧讨好,即使是商政界頗有成就的成年人也不得不和他平輩相稱,更別提同輩分的同齡人了。
除此之外,他還是貴族冰帝學院背後掌控一切的‘國王’,是冰帝全校學生崇拜敬仰的對象,也是網球部的部長,曾經率領過隊友們打入全國大賽的超級豪強領袖。
可如今,他卻淪落到這種地步,中間的巨大落差怎麽可能一時緩沖得過來,只不過被生性高傲自信的他用鎮定的神情掩飾住了而已。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