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莫測的情緣
莫測的情緣
2016年10月5日 星期五 國慶節假期 拉薩 晴
收到韓遠鵬請吃飯的消息，我不禁感慨緣分的奇妙。
國慶節那天晚上，給同事們打完電話，發現身邊輸血的人已經醒了。
“謝謝！非常感謝！”對方看到彼此手腕上的輸血管就明白了。
“不用謝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是因為逮捕吸du者才受的傷，英雄！”我偏頭一笑，給他比了比大拇指。
他一頓，陽剛的臉上露出害羞的表情，炯炯有神的眼睛裏充滿笑意。
“你叫什麽名字？”
“怎麽？”我沒有急着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反而問了一句。
“總不能輸完血還不知道恩人的名字吧？”他擡了擡正在輸血的手臂。
我噗嗤一笑：“蘇湖。”
“蘇湖……”他嘴裏輕輕念叨，似突然想起什麽，看我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麽了？”
“我是韓遠鵬！”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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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裏的疑問太明顯，我不得不再問到：“有什麽問題嗎？”
韓遠鵬抓過手機，按了幾下，突然我的手機發出消息提示音。
“能收到信息啊，沒屏蔽我，怎麽不知道我是誰？你備注的不是我的名字嗎？”韓遠鵬一臉好笑。
我看着有些熟悉的紫霞仙子無臉人頭像，以及對話框裏那個規規矩矩的笑臉，愣了。
備注是“緝du支隊-韓遠鵬”。
我終于想起來那個教務主任介紹的、被我記成刑警大人的大哥，就是眼前這位。
“竟然是你，真是沒想到。”我呵呵笑，微信裏本以為永遠不會有對話的陌生人，竟然會在這樣的情境下相遇。
“看來我們還是很有緣分的。”韓遠鵬也笑，繼而又說到：“當初看你的證件照就知道是個美女，沒想到真人更……漂亮。”
我哈哈笑，恨不得連說過獎。
“方便出來嗎？”
對方又發了一條消息，我趕緊回到：“你現在不忙？”
“我傷還沒好呀，怎麽幹活？多虧這樣，這麽多年終于有了國慶假期【笑臉】”
“好，哪裏見？”我問。
“布宮旁邊有一家魚莊，知道嗎？那裏的鲫魚套餐不錯。”
看來是個吃貨，對吃好像挺有研究，不辜負你的朋友圈裏隔三差五的美食圖片。
“知道，聽你這麽說，我今天有口福咯！”
餐廳主打川菜，但也有西式小點和咖啡。環境很雅致，四處都有鮮花盛放的綠植。
先彼此客氣了一番，然後就坐，先從上來的鲫魚套餐聊起，到韓遠鵬的老拉薩身份，也聊了一些工作，但對于禁du我不敢問太多，他也沒說太多。
他很會找話題，說的話分寸也拿捏得很好，整個過程給人很舒服的感覺，相談甚歡。
叮！
“在幹什麽？”
“怎麽不接我電話？”
“你到底怎麽了？”
我心煩意亂，摁滅手機，繼續和韓遠鵬談笑風生。
“有天晚上，執行任務回來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怕打擾我媽他們休息，我就在家門口鋪了一塊毯子睡了一夜，我媽第二天出門上班才看到，把我罵死了。你有電話……”韓遠鵬正說着，突然提醒我。
桌子上的手機屏幕正亮着，鈴聲越來越大，是你。我毫不猶豫地按掉，示意他繼續說。
韓遠鵬今年二十八，據我模糊的記憶，他的父親在拉薩警局工作，母親是工商局的，家境是不錯的，但看樣子工作起來一樣辛苦。對于警察、軍人這一類人，我了解的越來越多，也更加欽佩和尊敬。
“幹你們這一行的确實不容易。”
“我去一下洗手間。”他突然站起來。
我這才發現，手機又亮了。
韓遠鵬走後，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怎麽一直不回我？”
“我在吃飯。”不知為什麽，我什麽都不想問、不想說。
“和誰？”
“……和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你一向愛這樣開玩笑，這次我卻不打算迎合你。
“男的。”
“……”
“同事吧，那你先忙，我一會兒再打給你。”
“不是同事，別人介紹的。”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你聽到的意思。”
我們又扯了些什麽不鹹不淡的都沒了印象，三兩句你就挂掉了，以往我們通話不會低于一個小時。
呵呵。
沒想到，有一天我蘇湖也會這種手段了。
以前很看不起電視裏男女主故意互相傷害，有什麽話說明白不就好了？現在卻明白了，能做到的那種坦然，不過是不在意，真正在意了、放不下了，根本說不出口。潛意識裏，我一直知道，就算問了，你可以給我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可是，我能信嗎？
手機上交了？
出保密任務了？
在做緊急手術？
……你看，我自己都能猜到一百種原因，可我一個都不信了，你每次都這麽說。
所以，我不敢問，不想問。
但又舍不得決然放手，只能這樣。至少，你不開心了，我此刻能高興幾分。
茜茜不明白我為何要作繭自縛。我也問自己。
總有世人告誡，婚姻和愛情是兩碼事。
愛情，只要有愛就是一切。而婚姻，也許可以沒有愛，但它需要更高層次的東西支撐——責任、寬容、改變。每一個，對于原本不具備的人來說，想要擁有，都不容易。
“我确信他對我有感情，我也一樣，但這并不能組成婚姻，我還不能确定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突然銷聲匿跡，我害怕遇到了一個不敢擔當的渣男。”
“哎呦，你想的可真夠多的，照你這麽說，世上只戀愛不結婚的女人都要愁死了。”茜茜對我的邏輯很頭疼。
其實我自己也很頭疼，為什麽要想這麽多，簡單一點、快快樂樂地談戀愛不好嗎？
不好，心裏有個聲音說，不想清楚，這些問題永遠都在，早晚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不理智付出代價！
“哎，誰說不是，但這就是我啊，什麽都不想那就不是我了。”我抱怨道。
茜茜搖頭嘆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另又說起了別的事。
“你周末還在做兼職嗎？”
“沒有了，我不想把自己搞的那麽累，有時候都不知道這麽忙究竟有什麽意義？”同事崔玲玉簽了另一個更大的項目，想把兒童城這邊交給我負責，這樣就要多接觸那位負責人，這使我不愉快。那個覺得挑女朋友就和挑大白菜一樣的兵哥和負責人是好友，我厭屋及烏。
“好吧，知道你工資高，又有網上投插畫的外快，推了正好，幫我一個小忙。”視頻裏茜茜推了推眼鏡，一副我就知道你大爺的表情。
“什麽事？”
“我侄女想學鋼琴，你不是鋼琴十級麽，才女，要不要考慮寒假咱們辦個鋼琴培訓班什麽的？順便讓我也沾點光，啊，我仿佛已經看到一大波軟妹幣在向我招手！”茜茜一臉向往，就差張開雙手迎接。
“寧文茜，現實一點，你不是王健林，一個億什麽的離你很遠很遠！”貼上面膜，我很平靜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別說寒假我要去學校上課，只說，場地、鋼琴、生源這些問題你有門路麽？更何況，培訓班是那麽容易開的？看看人家新東方、藍翔什麽的，哪一個不是多年的堅持？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你覺得一個寒假能教出什麽成果來？”
“呵呵，沒看出來啊，這心大的在我對面呢，還說我不切實際，你丫的扯新東方、藍翔你好意思麽，那是我們這種小打小鬧能比的？你虧不虧心！”
“不然你能死心？”我瞥了視頻裏的人一眼，繼續對鏡研究臉上的面膜。
“不過，只教你侄女一個，入個門還是不難的。”
“OK ,那就這麽說定了，總算能和我哥交代了！”茜茜松了一口氣，轉而語氣又一本正經起來。
“你還是別輕易否定人家，說不好是有什麽誤會呢，mao主，席曾說過，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
“嗯，姐姐你越來越有社會主義接班人的氣質了，你老公調教的不錯！”茜茜的男朋友是公務員，各種時政考試後，連帶着她也受到了濃濃的熏陶。
雖是調侃，被茜茜啐了一頓，挂掉視頻電話後，她的話還是入了心。要說這世上誰最期望這只是一場誤會，那絕對是我。
深夜，突然收到你的微信消息，熟悉的消息提示音把正在床上失眠的我震的心中一跳。
“這麽晚已經睡了吧？不知道你今天怎麽了，是心情不好嗎？還是我哪裏惹了你？總之，不要輕易做任何決定。我剛下手術臺，做了一個大手術，累死我了，就不多說了，等我忙過這段，咱們見個面。”
手機上顯示已經是夜間23:53。
腦海中浮現醫生累的睡倒在手術室的場景，知道那不是你，但我心裏還是好沉重。聽說，醫生是過勞死幾率最高的職業之一。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呵呵一笑，嘲諷你循循善誘的騙子語氣；還是應該讓‘生死外一切都是小事’這句話控制我的大腦，去做令我不能接受的沖動事情？
你的世界，似乎和我的不太一樣，存在大義、割舍和奉獻；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社會人，對家庭的設想是溫馨的陪伴、真誠細致的呵護……距離你的境界有點遠。
而且，最最關鍵的問題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夠相信你……
明天不用上班，良久，我重又爬起來，許多事需要靜靜想一想。
不是所有的幸福都會自己來敲門，也許，我應該主動抓住些什麽，沒有什麽是會永遠站在原地等的。
我決定了，寒假開始，先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