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年4月1歲月忽已遠

2017年4月1日歲月忽已遠

2017年4月1日  愚人節  拉薩  淩晨1:03

拉薩蒸發強烈,回家三個月再過來,發現上學期留的水果居然沒爛掉,只是已經幹癟枯萎的不成樣子,就像八九十歲老妪的臉。我們的愛,就像水果在拉薩不會腐敗一樣神奇,只是在無聲無息中枯萎了。

去年12月中旬,X大在讀研究生寒假班開學了。

我們一起再次相聚的同學一行十來人,在經歷了十幾天的學習後,在元旦那天相約去徹夜狂歡。

吃完熱鬧的火鍋,我們又轉戰KTV嗨歌。震耳欲聾的包廂裏,根本容不下一點兒想要寧靜的情緒,我靜默了不到三分鐘就被班長塞了麥過來。

“來一首,想唱什麽我幫你點歌!”

“你們唱吧,我先欣賞!”我必須很大聲大家才能聽到。

“是不是在想你的兵哥哥啊?”傳來一聲調笑,袁澤明點好歌就來開我玩笑。衆人一聽,頓時皆看我,兩眼露出熊熊八卦之火。

我佯裝不好意思,打了袁澤明一下:“你在講什麽啊,人家還是只單身狗,別欺負我好不好?”

袁澤明訝然看我,好一會兒才笑着試探:“那可不行啊,咱們班差不多都脫單了吧?真要單身我們就要給你介紹了啊?”

“好啊,那我可求之不得,能不能脫單就看你們的了!”

哄笑過後,大家又投入到下一波狂歡之中,袁澤明不知什麽時候坐到我旁邊來了。

“你怎麽回事?”

我苦笑:“分了呗!”

“當時看你那樣子,是真喜歡,怎麽說分就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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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不是彼此喜歡就好了,還有許多別的事情的幹擾。”

袁澤明自然不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但他一副了然的樣子,我猜應該是想偏了,但也懶得解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去唱歌了。

誰知,這群人真不是開玩笑,第二天下午就約我去吃飯,還特意要我好好打扮。心知肚明的我便也施施然去赴約了。

既然自己嘴欠說了求之不得的話,那麽只要他們敢介紹我就敢接。

對面的人文質彬彬,板寸頭,帶着黑框眼鏡。

旁邊的袁澤明介紹,這是本校研三的學長趙誠,建築設計專業,今年26歲。

長相、身高、年齡、學歷,一切都剛剛好。

後來,我曾私下裏好奇問他:“之前談過女朋友嗎?”

“談過,不過不合适分了。”

我一笑,果然。但心裏并不介意。不知不覺我的觀念也發生了變化,遇上到年齡的人,有幾個沒故事?

後來,趙誠常來找我。

因為白天要上課,我并不想弄得人人皆知,便推到下午放學後。

放學後茜茜會把她的小侄女送來學校,然後我帶着去音樂學院學鋼琴。

于是,有一段時間,趙誠便陪着我去琴房,我教小寧微吊指、認識黑白鍵、講C調,趙誠就坐在旁邊微笑看着。我彈曲子的時候,偶爾他會拍視頻。

就這樣過了兩個周的樣子,一次周末趙誠約我出去。

唐朝的天壇遺址那時已經在重新修建保護了。趙誠不知從哪弄來複原圖給我看,還要帶着我去天壇周圍實地觀察。講了很多建築上的東西,我一知半解地聽着。

進去天壇公園的路還是土路,兩旁是高大的白桦樹,一排過去蔚為壯觀。

前幾日下了小雨,路上有許多小水坑,跨過一個水坑時趙誠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以為是怕我摔倒,随後說了謝謝,想自然地擺脫他的手時,他卻抓的更緊了,完全無視我微微的掙紮。

見此,我只好出言提醒:“你放開吧,我自己會小心的。”

到了天壇遺址,看了幾眼我就想回去,即使他拉着我說:“再看會兒,一會兒我們去附近的聚賢面館吃個飯。”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了,我想回去了,明天還要交一篇論文,我得回去趕出來。”

咚!

被他拉了一個趔趄,頭碰到身後的圍牆上。下一刻面前的人俯身下來,還很陌生的臉越靠越近,我心中一陣顫栗,下意識側身,他撲了個空。我迅速反手去推他,卻根本推不動。

我遇到了個什麽人啊?

“趙誠!你讓開!”

對方只顧着抓我的手,要扭到身後去。

“你馬上研究生畢業,不想要工作了嗎?!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今天這事只要我宣揚出去,你就完蛋了!”氣憤之中我甩了他一個耳光,對方終于醒過神似得愣了一下。

趁此,不等他再說什麽,我狠狠踢了他一腳,閃身從胳膊下面鑽了出去。泥漿四濺的土路在身後越來越遠,我卻沒有停,一直跑,心跳如鼓。

回到家中,撥通袁澤明的電話我就破口大罵:“袁澤明,你丫的給我介紹了個什麽垃圾!”

後來,聽說袁澤明和班上的幾個男生在外面把趙誠打了一頓。好在,學習馬上結束,我根本不擔心這群出了社會的男人會被學校通報批評。

再後來,不知從哪裏傳出趙誠變态狂的流言,因為他在本科時的女朋友就是因為他強·奸未遂才和他分了手。

從那以後,我幹脆絕了替換文件這一心思。

仔細想想,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能找到一個與你契合的人并非易事。說實話,有時候我不禁懷疑,除了你大概再沒有了吧?

可能,我這輩子注定要孤獨終老了?

間一眨眼,就到了2017年。

開學不久,愚人節不知不覺就來了。

這一天我收到過同事請吃飯的消息,結果,下午大家都說今天是愚人節,肯定是假的,得,飯果然泡湯了。

我也收到了一個朋友類似于表白的話,不過想想今天是愚人節,還是不要當真吧?

這個人就是韓遠鵬。

楊洋說,這個周末有馬術表演,邀我一起去看。

問清楚了,一共四個人,我和她,還有兩個她的朋友。

賽馬場站下車,就看到等在站牌下的兩個男人。一個是韓遠鵬,另一個不認識。

“這是我朋友,XX廳的。”楊洋介紹。

“這個……是我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啦!”楊洋看樣子和他不太熟。

“又見面了,美女。”韓遠鵬打趣一笑。

我忙招手:“哎呦,當着同事面我可不敢接這個話,這可有兩位美女!”手比劃着自己和身邊的楊洋,見我眼色,韓遠鵬趕緊改口:“主要是這位美女太過光彩照人,我剛都沒好意思直視。” 剛好,楊洋今日穿了一件水紅色镂空鈎花蝙蝠衫,顯得十分窈窕靓麗,倒也不錯。

“你這是眼裏只有蘇湖啊。”楊洋也開他玩笑。轉身又和我嘟囔:“原來你們認識?”

一行四人說說笑笑走到賽馬場入口。來看比賽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堵滿了路口,前面有武警在例行檢查。

沿着寬闊的道路往裏走,很快就看到賽馬場外一排過去的五座大看臺。前面幾個看臺早已經擠滿了看客,我們無奈只好繼續往裏面走,好在楊洋那位XX廳的朋友說,前面有他們的人提前占了位子。

等到了第四個站臺,果然有人向我們揮手。過去一看,是露天的階梯式座位,占位子的兩個男的和他們寒暄過,對我們一笑,把前面的空位讓開。

我和楊洋也點頭一笑,靠在一起坐下,然後奇怪的事情出現了。韓遠鵬随即自然地在我右邊的空位上坐下,再過去就是中間的過道。而楊洋裏面坐着一位藏民,她那位朋友不知說了什麽,藏族阿媽很高興地站起來,和他換了位置。

然後,我和楊洋就被包圍在中間。

眼前的賽馬場很大,靠近看臺這邊的馬路上,一群騎着馬的表演者大概正在預熱,懶懶散散地來回跑着,馬脖子下的鈴铛叮叮當當響遍整個賽場。

我們的位置還算靠前,這二三十匹棕色、黑色、白色的駿馬就在眼前,顯得格外膘肥體壯,和在電視裏看到的視覺效果截然不同。

活動馬上開始,馬隊再次預熱一圈。跑在最後出場的是一匹矮小的黑馬,和前面那些高頭大馬相比,實在像是矮人國裏的矮子。大概因為蹄子短,跑的也不及別人快。但見它騾子似的圓胖體型努力地撒開四踢快跑的樣子,全場一片哄鬧,無論大人小孩都指着它哈哈笑。

“艾瑪,蠢萌蠢萌的,這個樣子一會兒怎麽比賽?”簡直不用比了,這話楊洋沒說出來,但我們一聽心裏都了然。

比賽開始了,一會兒是馬上射擊;一會兒是馬上拾物,甚至拾起來的啤酒當場被拉開,在馬上水沫四飛;還有馬上站立頂碗;那嬌小靈敏的牧馬人在并行的兩馬之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或者突然立在兩馬中間,手裏捧起一條潔白哈達……

比賽進行了兩個小時,終于落下帷幕,衆人還有些意猶未盡。途中,會享受的人們早已經拿出準備好的美食和水果,一邊看精彩的馬術表演,一邊享受惬意的林卡時光。

我的手裏也被韓遠鵬塞了一桶薯片,扭頭一看,楊洋手裏是一包薯條。

“他們帶過來的,你們早上沒吃早飯吧?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韓遠鵬指了指身後的朋友示意。

确實沒來得及吃早飯,表演十點開始,我們八點多就從家裏出發了,而這邊,八點天才剛亮的樣子。

從賽場裏出來,大街小巷都是剛剛出來的游客,連出租都攔不上。

“我開了車來,坐我的車吧。”一行六人有些擠了,另兩位男士就說分兩路出發,一會兒在小龍坎集合。

“你注意補血,我看你臉色還是白的很,不是貧血吧?”韓遠鵬看着後視鏡問我,我知道他是想到上次我抽血的事情。

“要誇我皮膚白就誇我皮膚白,別說什麽臉色白的很,顯得我一副病容似得。”我沒直接接話,反而笑着開玩笑。

另兩人一聽都吃吃笑,前面的韓遠鵬也是一副憋氣樣子。

“好吧,是我怕随便誇美女招來嫌棄,本想一本正經關心一下,結果還被戳破了,哎呀,實在是估計形勢不足。”

楊洋那朋友就打趣:“你這麽一帥哥,沒有美女會嫌棄的,別總一副鼠膽……”接着就被韓遠鵬出其不意偷襲了一把,話都沒來得急說完。

“哦,對了,我和楊洋一起來的,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一本正經開始轉移話題。

那人一笑:“你們到xx廳表演我看上的。”

洋立馬接話:“他是我學長,都是s大的,早來這邊一年,偶爾說話才認識的。”

呵呵,這是有情況了。

到了小龍坎,一群人說說笑笑,我旁邊坐着韓遠鵬,一有菜上來他就會簡單給我介紹一番。因為祖國的地大物博,有些菜我都沒見過,一開始還無知地發問,于是,他這算是額外照顧我的孤陋寡聞了。

男人們喝的啤酒,我和楊洋喝橙汁。等飯畢,已經是下午四五點了,喝了酒的人也不能開車,大家就建議步行散散。等送走其他人,楊洋說要去城市百貨一趟,她朋友立馬說自己正好也要過去,就一起吧。

等分開,我才發現,韓遠鵬還在旁邊,他說順路。那就走走吧。

“蘇湖,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雖然我的工作有點忙,但還是挺顧家的。”大概是不善于自我誇獎,講這些話時,舌頭差點打結。

我一時耳熱、一時無措,這叫人怎麽回答?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睡我,這句話不期躍上心頭。

“你開什麽玩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是愚人節!”說完,我靈機一動,說要去郵局寄個東西,慌不擇路地跑了。

此時夜半,想起這些跌宕的日子,不禁一陣頭痛,什麽時候才能擁有平平淡淡的生活?

這時,我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開始步入老年了?年輕人都希望青春是火熱的、生活是精彩的,期待平庸日子的我難道不是進入了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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