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氣勢兩相高
氣勢兩相高
2017年8月7日 西安 晴
懷澤，那天我很不開心！
明明知道你只是對妹妹的關心，但我心裏還是梗的死去活來。雖然最後順水推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但看到你為她站起來那一刻，我還是難受的要死。
四年前，我們屢生誤會，是因為這個女人；四年後，還是這個女人讓我耿耿于懷。過去的我必須丁是丁、卯是卯，大不了分手；如今我卻不再有當年的決絕，是非觀也漸漸模糊起來。明白了有的事情不能太通透，能睜只眼閉只眼最好。
人們常說，要成為更好的自己。其實可笑，人永遠也不知道，成熟後的自己是更好的還是更差的？
我讨厭現在的自己，可心裏又無比明白，這樣的我是更成熟、更有勝算的，幼稚任性的女孩只适合初戀。
可這不是我想要的。
也許我也不是在生你的氣，也許只是氣自己？人有時候連自己都搞不懂，又怎麽能明了別人的心思呢？
“你就是太閑了，忙起來哪有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媽媽在廚房洗菜，一邊遠程指揮我，一邊和我聊天。
雖然她并不明白我究竟在為什麽事煩惱？可憐的媽媽，雖然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但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有時候很多事我也選擇了避而不說，例如這件事。
媽媽聽我各種懷疑人生、講過去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講如何做個完美的自己等人生哲學，她聽不懂，但不妨礙她明白我很心煩、我有疑惑。于是，把擇菜的重任交給了我。
“挑豆芽！你爸說這個最磨練心性，好好做事就是，想那麽多有什麽用？”
也是，生誰的氣有什麽關系？心裏梗的難受，一次次按掉你的來電就好了，不回短信就好了。
“怎麽又不接我電話？”
“不是說好我回來就一起去爬華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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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不算數的丫頭！”
對！我就是說話不算數，我就是騙你的，我收回陪你去爬華山那句話，不去了！
“其實，你親我那一下我真是又驚訝又感動，鐵石心腸的你終于主動了一次，哈哈哈。”
呵呵，謝謝你感動，這才哪兒到哪兒，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離開我就痛不欲生！
“你再不接電話，我就到你家裏來了？”
來呀來呀！我才不相信你敢！
“真不接我電話？”
不接！
我們就這樣，你一直發消息，我一個也不回，卻一個也沒忽視，條條跟在後面暗暗吐槽。
“姐！姐你在嗎？！砰砰！”第二天一大早，蘇誠在外面狂捶門。
“怎麽啦？”我披散着頭發拉開門，就見他一身T恤短褲抱着籃球站在門外。
“那跟誰，那個懷澤來咱家了——”蘇誠一邊說，一邊努嘴，神色怪異。
随他嘴角翹起的方向看過去，打開的大門旁邊站着一個一身黑色運動服的人，正向我看來。
啊啊啊啊啊！
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掉門，不顧小誠在外面差點碰掉他鼻子的叫嚷，我刷刷脫掉睡衣，內褲、bra穿上，拉開衣櫃一通巴拉，找出裙子、安全褲套上，疊被子、挂睡衣、梳頭發。
悄咪咪打開門，四處掃視一番，家裏除我外另三個人齊刷刷坐在客廳，對面坐着筆直端正的你。旁邊的儲物櫃上放着包裝精美的茶葉和一大包水果特産，我稍稍安心了些。
笑眯眯走到你身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蹦出幾個字：“你居然真敢來？”
“小湖，說什麽呢？趕快去洗臉，看看外面都什麽時候了？”老爸正襟危坐、面無表情，比給學生上課還正經。
你笑的單純無害，眼神裏貌似還有緊張和乞求，雖然我很同情你，但我更同情自己，不敢想等你走後等待我的會是什麽？
“那你們先聊，我去去就來。”笑嘻嘻沖向洗手間，我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畫了個淡妝出來。
估計你的底細已經被對面三人扒的差不多了，當我在你身邊坐下的時候，媽媽投來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就明白她在想什麽了。
我的媽媽，真沒騙你，這個人我真是最近才又熟悉的！
“你們自己看吧，本來你這個職業時間就少，再異地……哎，你自己看吧。”爸爸突然站起來，嘆氣轉身進了房間。
我愣在當場，沒想到爸爸反應這麽大。從小父母幾乎不幹涉我的任何決定，幾乎都是自己做的選擇，即使高考選專業也是如此。爸爸常說，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們只能給你參考和建議，但最終怎麽選還是你自己看。
如今，面對婚姻，爸爸再次說讓我自己看，但那個态度和表情分明就是極不贊成。
媽媽在後面喊了兩聲，爸也沒回頭。
我不敢看你，連我都覺得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更何況你？你會怎麽想？
我從來沒想過會遭受父母的阻撓。
“你爸這人就是……哎，他心裏不得勁兒，你別誤會啊，他就是舍不得孩子……”向我抱怨了一句媽媽竟然轉頭向你解釋，一臉笑意地讓你吃蘋果，問你以後的工作打算。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大概你也沒從我爸的反應中緩過來，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
坐在一邊刷了半天手機的蘇誠突然動了，他仿佛終于完成了什麽事要去放松一下似得，一改之前的安靜，瞬間化身陽光好青年：“你會下象棋嗎，我們來下兩盤？我爸最喜歡下象棋了，他年輕時還獲得過學校裏的象棋三等獎。”
“對啊對啊，下象棋是個好活動，我給你們拿棋盒去！”我從沙發上彈起來，心裏對蘇誠感激的五體投地，沒想到平時不靠譜的熊孩子關鍵時刻如此善解人意。
媽媽也笑盈盈地接話：“就是，你們年輕人多在一起玩玩，我去準備午飯，懷澤，你喜歡吃什麽阿姨給你做？”
你大概受寵若驚過度，愣了一下，有些結巴了：“我……我什麽都行的，阿姨。”
“他喜歡吃青椒肉絲。”
三個人同時轉頭看我，呵呵，有必要這麽驚訝？還是我做錯了什麽？
強烈的求生欲讓我趕緊補了一句：“媽，做些家常菜就好，等給他倆擺好棋，我來給你幫忙。”
客廳裏，你和小誠正投入地下着象棋，媽媽一邊擇菜一邊不時看你兩眼。
“為什麽一直不告訴媽，不信任我了？現在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仿佛她的小棉襖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媽媽雖還笑着，語氣裏卻酸唧唧的。
“哎呦，我的母上大人哦，真沒騙你們，其實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系了，去年他轉到西寧才突然再見到的，因為一直還不确定要不要在一起所以才沒告訴你們。”甩了手上的水，用胳膊趕緊抱了抱媽媽，撒嬌求她原諒。
“你呀，一天就是想得太多……其實，人還可以，你別在意你爸說的話，他只是舍不得你……”
“嗯。”我埋頭切菜，刀在菜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脆響。
“還不信我說的？……你爸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別看我們之前那麽催你，也是擔心你以後沒人照顧。可等人真上門來了吧，他又慫了，就是對人家再怎麽滿意，想到要搶走他女兒，也變成了滿心的不樂意了。”
“那我就在家裏陪你們，不嫁人。”
“哎呦，你也是嘴上說的好聽，玩笑一下就算了。一會兒去勸勸你爸，我們家就你的話他最聽了，勸兩句也就好了。”
說的容易，爸爸不僅是舍不得，還有擔心，擔心我離家千裏、擔心我以後的日子只能一個人擔負起所有的事情、擔心異地的感情會使我受到傷害……我怎會不明白？
“爸，還記得你給我介紹的那兩個人嗎？其實，這兩年我也在試着去接受別人，但是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讓我不想繼續下去，不想說別人怎麽不好，大概是我自己的問題……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你說過，對我很放心……我也很認真的思考過所有你能想到的問題，我明白如果選擇他可能要經歷怎樣的以後，可我居然還是想和他在一起……”
“我有時候想，對的人這麽難以遇到，錯過後，會不會再也遇不到了？而且，世上千千萬萬的人，再也沒有一個會是他。既然，此刻的感情如此強烈，為什麽不勇敢去試一試呢？誰也不知道十年後的事情，也不能因為未知的事情而放棄眼前值得珍惜的人和事啊。即使換作別的人也不能保證十年後感情不會變，那麽嫁給誰又有什麽區別呢？”
“至少這一刻我是不後悔的，當然我自己選擇的我也願意去承擔以後可能會有的風險。”
一直拿着歷史書不翻頁的爸爸終于摘下眼鏡，瞅了我一眼。
“大道理說的比你老子還溜。走吧，去吃飯。”
默默跟在老爸後面，端菜、擺碗筷、盛飯，直到把飯遞到老爺子眼前我還有些懵，這是幾個意思啊？贊成還是不贊成？
下午，老爺子居然和你雙雙攜手去下棋了。
被趕到一邊的弟弟舍不得走，忍不住伸手指點，被老爸打了一下：“觀棋不語真君子，不知道？！”
得，站在另一邊指望得到什麽情報的我只好黯然退場。都不語了，還能知道啥？
入夜時分，你要走了，站在門口和你道別，我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誰知道我們到底得到承認沒有？這大半個下午你又想了些什麽？我們還能走到一起嗎？
晚上，爸媽坐在客廳看電視，我擠在旁邊心不在焉地發呆。
“明天下午我來接你，先去超市采購，然後去華山。”突然而來的消息差點讓我跳起來，眼角一掃，爸媽沒注意，還好還好，悄咪咪起身鑽進卧室。
“下午你們說了什麽？我爸什麽态度？這是什麽意思？他們那關通過了？”我靠在門背後，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心裏怦怦直跳。
“小傻子，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哥哥啊，到底說了什麽？”急死我了。
“你別管，這是我該操心的事，你只要知道，大家都是為了你好就行了。”
一句為了我好，心裏驀地平靜下來，一個是此生最愛我的男人，一個是與我最親密的男人，這兩個人無論說什麽我都不需要去質疑，即使是欺騙，我相信都會是最美好的保護。
“好吧，我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