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燒

發燒

迎着這股突如其來的降溫拍完戲之後,嚴行秋回到溫暖的室內,這才真的放松下來。

他的戲份直到淩晨三點才結束,大家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整理道具的整理道具,演員聚在一起三三兩兩地道別。

等嚴行秋發現自己臉色真的不對勁,腦袋的一邊隐隐作痛,這痛還愈來愈烈的時候,化妝室裏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捂着自己左後邊的腦袋,使勁地按了按,試圖把疼痛壓下去,但可想而知,一點用都沒有。

這個化妝室也是他的休息室,空間蠻大,裏面還有個橫着的沙發。

病來如山倒,嚴行秋的腦子徹底轉不動了。

他整個人癱了上去,把抱枕當作枕頭墊在腦後,微垂着眉眼犯難,身體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這種情況下,他能想到可求助的人只有尤澤。

可尤澤剛剛和他的助理去剪輯室了,說去确認确認前兩天戲份的剪輯情況,為後面的邊拍邊播做準備,想也知道很忙。

腦子裏突然閃過林明軒的名字,但也只有一瞬間。

随即,嚴行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攥在手裏的手機擺到一旁,只将搭在身上的厚外套裹得更緊了些。

他嘴裏不舒服地傳出悶哼,但這聲音小小的、弱弱的,在如此冷清的房間裏也沒什麽大動靜。

燒得迷迷糊糊,助聽器都沒來得及取下。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聽見門忽地傳來“吱呀”一聲,像是有人打開了門。

随即而來的便是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行秋哥?”

林明軒其實一直在等嚴行秋。

剛剛拍群戲的時候雖然偶爾會四目相對,但兩人并沒有機會單獨對話。

林明軒總覺得發微信不太合适,卻又想多和嚴行秋有些接觸。

于是在心裏盤算了一個蹩腳的請教演技的理由,自我排練了一番,打算等會兒去找找嚴行秋。

思來想去,臨到關頭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嚴行秋的休息室,便自己一個人在休息室外不遠處的小椅子上坐着,趁嚴行秋出門裝成偶遇。

他支走了純純,覺得自己的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可等了好久,等到攝影棚的燈光都陸陸續續關掉了,只剩幾盞每晚都會留下的引路燈在那裏昏暗地亮着。

林明軒的頭狠狠一埋,直接從瞌睡中驚醒。

看着四周暗得徹底,他害怕嚴行秋已經走了,擡頭眯眼去瞧,卻見嚴行秋化妝室下方的門縫裏還透着一道亮亮的光。

裏面顯然還有人。

這下就有點奇怪了。

他好奇地頭偷偷摸摸走過去,嘗試着擰了擰門把手,發現沒鎖。

極小心地将門打開了一條縫,他看見了唯一亮着的一盞暖黃的落地燈。嚴行秋睡在一旁的沙發上,身上還蓋着一件他在片場會穿的黑色厚外套。

嚴行秋似乎很不舒服,表情不複平常的冷靜,連林明軒開門進來他都沒有什麽反應。

林明軒俯下身,一片陰影罩了下去,好像把嚴行秋裹在了裏面。

他湊近去看嚴行秋,這才發現嚴行秋的臉埋在衣服裏,露出來的白皙額頭此時浮着一層不正常的紅。

林明軒伸手搖了搖嚴行秋,又低聲叫了叫名字,嚴行秋這才眯着眼瞧他,一開口便是沙啞的嗓音:“怎麽了?”

“哥,你怎麽在這兒睡着了。”林明軒看上去滿滿的都是擔心,“好像發燒了。”

嚴行秋條件反射地擡手碰了碰額頭,似乎感覺溫度比剛剛還要高。

恍惚間,眼前的林明軒湊了過來,靠得極近,嚴行秋望着他的喉結眨了眨眼。

“不行,你得去醫院,感覺已經燒得很高了。”林明軒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語氣帶着十分的焦急。

“不能去醫院。”嚴行秋的眼睛燒得紅紅的,他擡手搓了搓,“被狗仔拍到很麻煩。”

唐卓去忙別的事了,他不願意多添麻煩。

“能麻煩你叫個代駕送我回家裏嗎?”

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嚴行秋的說法去做。

林明軒擡手去撐嚴行秋的胳膊,想把嚴行秋帶出去,卻發現對方連站起來都很是費勁,更別提走了。

這個樣子,林明軒怎麽可能放心把他交給代駕。

他輕輕地拍了拍嚴行秋的側臉,試圖換回一些對方的神志:“哥,你的車鑰匙在哪?”

嚴行秋沒說話,用手指隔空點了點自己的褲口袋。

林明軒矮下身,讓嚴行秋撐着自己的背,接着便埋頭去掏鑰匙。

嚴行秋穿的褲子比較貼身,手一伸進去像是直接了碰到他的大腿。

他渾身燒得滾燙,卻感覺林明軒的手比他還要燙。

嚴行秋猛地瑟縮了一下,沒注意到林明軒已經拿好鑰匙直起了身,原本搭到他背上的手順勢滑到了他的鎖骨上。

嚴行秋望着他眨巴了下眼睛,烏黑的杏眼像盛滿了星星的海。

林明軒和他倏地一對視,心跳停拍了。

恨不得縱身躍進這片海裏。

自己是變态吧,這個時候還在想這些……

他猛地心一橫,蹲下身,把嚴行秋一下子強硬地背到自己的背上,屈肘頂了頂身上人的腿彎:“你抱緊我,我背着你出去。”

嚴行秋的頭靠在林明軒的後脖頸處,鼻尖碰着他的肩膀,呼出的熱氣盡數噴在肌膚上,就像一陣暖洋洋的風披在了身上。

呼吸間全是少年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氣味。

他伸直手,然後慢慢地摟住了林明軒的脖子。

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有一個值得令他依靠的人,居然如此之近。

也許是真燒糊塗了,嚴行秋居然将頭一整個埋了下去,嘴唇觸到林明軒的肩膀,他偷偷地卻又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是真病了。

停車場這時候已經沒有幾輛車了,嚴行秋的車很是明顯,不需要多費勁就找到了。

林明軒繞到了車的右側,打開副駕駛座将嚴行秋放了座椅上,俯身給他系好了安全帶。

看這樣子,是要自己開車送他回去。

嚴行秋也沒多說什麽,等緩過來了一點,眯着眼瞧了下正着急啓動車子的林明軒,開口報了自家的地址和家門密碼。

“不着急,你慢慢開。”

林明軒知道他是想安撫一下自己,便也自覺自己有些着急了,于是一下子冷靜下來。

“你先睡睡,一會兒就到了。”

車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在嚴行秋徹底熟睡之前,聽到的只有空調呼呼運作的聲音。

再一睜眼,就直接到了第二天。

身上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一旁貼心地放了一杯水,拖鞋也在近處的床邊。

嚴行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現已經退燒了,助聽器還老老實實地待在耳朵裏,看上去并沒給他惹什麽麻煩。

空氣中飄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食物香氣。

嚴行秋輕輕地摘下了助聽器,擺在了卧室的床頭櫃上。

走出去以後,林明軒并不在屋子裏,只在廚房的桌面上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的字飄逸飛揚卻又很标致:

行秋哥,我昨天買的退燒藥已經放在卧室抽屜裏了,燒如果沒退的話記得吃。車鑰匙也在旁邊。

不好意思翻了下你的冰箱。

鍋裏是我炖的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瘦肉粥。

我看今天的排戲表上沒有你的名字,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我有部分早戲,只好等你沒醒就走了。

你如果醒來還不舒服,可以找我。

——明軒

嚴行秋邊看邊笑了起來,等到讀完已經眉眼彎彎了。

他拿起手機,打開了林明軒的對話框。

“謝謝明軒,昨晚辛苦你了。”

林明軒應該是正在忙着拍戲,并沒有立即回複。

嚴行秋也不在意,盛了一碗還帶着些許溫度的粥,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他臉上還帶着病氣,可上去狀态好了很多,甚至比昨天生病前還要精神。

此時,世界是一片寂靜的,但是并不像往常那樣令他心慌,而是像一塊軟乎乎的糖,把他溫柔地包裹了起來。

好奇怪,似乎跟林明軒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未意識到自己是殘缺的。

林明軒其實看到了嚴行秋的消息,只是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現在慌得十分心虛。

昨晚送嚴行秋回去的時候,街上很安靜。

到達地下停車場後,林明軒沒有吵醒他,而是擡着他的腿彎,将人橫抱了起來。

嚴行秋的臉靠在他的脖子旁,溫熱的呼吸就像是直在他的身上撓癢癢。

林明軒低下頭,看着那長長密密的睫毛近在咫尺,不自控地咽了下口水。

電梯到達十五層,他按照嚴行秋說的密碼打開了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還沒有開燈,落地窗外的月光灑在了兩人身上,就像碎銀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把嚴行秋放在了床上,看着在自己斜映陰影裏的嚴行秋,愣了。

鬼使神差地,他蹲了下身,臉湊近了些。

一觸即分地在嚴行秋的側臉上落下一個吻。

臉上的高溫似乎瞬間傳了過來,他頓時在黑暗裏漲紅了臉。

他根本不敢跟嚴行秋坦白,自己昨晚偷親了他。

真的會被當成變态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