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心僅限于你
野心僅限于你
嚴行秋穩住身子,扭頭看林明軒,一臉嗔怪:“還不進去?你凍得生病就知道了。”
“哥可別拿我做借口。”林明軒笑得漫不經心,此時逆着光,陰影裏的小虎牙少了幾分少年氣,反而給他帶來了幾絲淩厲,“明明就是自己害羞了,還偏往我身上扯。”
“我哪裏害羞了?”
“喏喏喏,臉都要燒成猴屁股了。”
“林明軒,說什麽呢,你才是猴!”
“哥,別叫我全名,這語氣我還以為班主任在叫我呢。”
“你上學肯定經常被逮到牆角罰站,皮得很。”
兩個人就像幼兒園小孩子拌嘴一樣,一方非要逼着另一方承認才作罷。
最終還是林明軒先妥協了。
因為嚴行秋迎着又一陣風狠狠地打了個噴嚏,直把鼻尖搓得紅紅的。
“行行行,我錯了,是我的錯。”林明軒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帶着人邁步,“走,趕快回去,純純他們肯定等急了。”
明明只過去了半個小時左右,可他們默契得就像認識了一年半載。
林明軒已經養成了天天等待嚴行秋的習慣。
嚴行秋怕冷,天氣也漸漸轉涼,到了冷風呼呼的深冬。
林明軒便習慣每次都會在臂彎上挂着一件外套,等嚴行秋出現便上前去披在他身上。
他們這黏黏糊糊的狀态,就連自認缺根筋的汪鑫都反應過來了什麽。
每次看見林明軒屁颠屁颠過來說,她都要明晃晃地退後一步,暗罵一句:“臭情侶。”
自從那天之後,嚴行秋左手上的戒指就沒摘下來過,連粉絲也在路透圖裏發現了端倪。
害怕給林明軒帶去不好的影響。嚴行秋只會在被記者問到時溫柔笑笑:“沒有女朋友。”
因為是男朋友送的。
純純屈指敲了敲自己手裏的手機屏幕,轉頭朝林明軒冷嘲熱諷:“看看,你都沒名分。”
林明軒毫不在意,晃了晃手指:“不不不,你才是什麽都沒有。”
他指了指嚴行秋托麥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手上的一枚戒指被暴露在鏡頭中,那麽顯眼,其中的含義卻只有他才知道。
林明軒驕傲地隔空點了點它:“人,我都套牢了。”
純純真想從駕駛座上把這個人踹下去。
剛好兩人現有戲份的僞殺青日的第二天,是林明軒二十三歲的生日。
林明軒沒打算主動告訴嚴行秋。因為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自然也不是很看重這回事。
可兩人拍攝的雜志以及各類組cp的視頻熱度愈加高漲,這些日子,cp粉更是越來越多,眼看如此重要的日子即将到來,嚴行秋的微博後臺私信自然擁入了很多提及這回事的粉絲。
嚴行秋不回複,可也像了解最新劇集和綜藝一樣,會偶爾看看內容,在前幾天就偶然間得知了。
林明軒才畢業,是剛脫離校園生活的第一年,想也知道這個生日對他意義重大,嚴行秋決定給他好好過。
可這事來得太令他慌張,還和僞殺青日撞在一起,眼見只有很短的時間了,他只好趕緊找尋禮物。
身邊交際圈太小,他也沒什麽經驗,求助尤澤更是不現實。
林明軒看着他一臉憋悶,轉着手下的方向盤:“哥,怎麽我們好不容易休息,出去吃回飯,你都顯得這麽郁悶?”
嚴行秋擡了擡帽檐下的眼,勉強翹了翹嘴角:“沒有,我心情挺好。”
因為身份敏感,他們這回一起出門也是帽子、口罩齊全,嚴行秋頭上那頂壓到眉眼下的帽子顯得他整個人更安靜了,只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颌線。
林明軒趁着紅燈的時候扭過身,擡手摸了摸嚴行秋的帽檐,輕手地擡了擡:“別戴那麽低嘛,都看不見了。”
嚴行秋順着他的手朝他看過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路看路,別老看我。”
說是這麽說,但他也沒把被擡高的帽檐又壓下來,只是換了一個動作,很自然地撐着自己的側臉,若無其事地将自己的左耳遮起來。
平常都是汪鑫或者唐卓坐在駕駛座,今天出門,林明軒非要開車接他,一時主駕駛座的人換成了他,嚴行秋才知道自己坐在副駕駛座有多麽心虛和不自在。
不想讓林明軒發現自己的缺陷……
轉念一想,這畢竟是他和林明軒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他不想弄砸,便還是将其他想法先抛諸腦後,平複了一下煩躁的心情,微扭身看着開車的林明軒。
林明軒沒有注意到他藏在手背和帽檐夾縫裏的眼神,只是認真地開着車。
車裏的溫度很是舒适,林明軒在嚴行秋上車前就填好了空調,藍牙也連着音響,輕聲放着嚴行秋最喜歡的音樂。
想着他這段時間在劇組越發沉穩的行事作風,嚴行秋突然有種看着對方迅速成長起來的滿足感。
他的眼尾翹了起來,直白開口:“突然覺得你像變了個人。”
聽到原本苦悶的對方沒來由地這麽說,林明軒心裏咯噔一下:“為什麽這麽說?”
他就在認真開車啊,也沒做什麽會惹人生氣的事吧?
“和我剛見你的時候不太像。”嚴行秋回想了一下,“就像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只沖動的小狼,結果發現你更像一只踏實的金毛。”
“金毛,你的微信頭像嗎?”林明軒飛速聯想,說完又飛速反駁,“我這麽老實,怎麽會像狼?”
他的話題跳躍得如此快,但嚴行秋還是會耐心地一一回複,接上:“我的頭像是我家的冬冬,下次可以帶你見見它。這段時間忙拍戲,把它送出去暫養了。
“說你像狼,是因為原本以為你有很大的野心,現在卻發現你的野心都是被傳出來的,所以像狗。”
的确,林明軒剛入組的時候,包括嚴行秋在內,都多多少少覺得他有所圖,漸漸地,卻發現他老實得過分。
早到晚走,有空就在監控器旁等嚴行秋,看着嚴行秋拍戲,然後并肩離開。
他的笑容也很招人喜歡,現在慢慢地,身邊也會圍上很多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和他談笑打鬧。
嚴行秋樂意看到這種變化,于是只是默默在一旁看着他們,等到鬧夠了、玩夠了,林明軒便會自覺地抽身出來找他。
最近制片人來現場的時候,嚴行秋還拽着林明軒的袖子,默默把人提過去,介紹他給別人認識。
從未見過嚴行秋如此的制片人還驚訝了一瞬,後面便加了林明軒的微信,說和他經紀人聊聊。
林明軒左打了一下方向盤,車輛彙入車流,原本背對着的橘色晚霞映入側車窗,灑在嚴行秋微眯的眼中。
轉向器發出一陣規律的嘀嗒聲,就像在心上打鼓的聲音。
“野心啊,我覺得還是有的。”
林明軒砸了一下嘴巴,想了想,還是選擇吞下了後半句話——
只是,我的野心僅限對你。
只要看到你在我眼前、在我身邊,它就已經被滿足了。
它那麽小,卻又那麽大。
雖然路上有點堵,但還算及時地到了提前預定好的餐廳。
和外表相反,嚴行秋的口味是又鹹又辣。他以為林明軒會帶他去什麽西餐廳,所以原沒有抱什麽期待,所以當他看到川菜館的時候有種意料之外的驚喜。
這家餐廳雖然是做川菜的,但是走的是偏高端路線,菜不失味道又适合宴請賓客,私密性很足。
看環境和菜式就知道林明軒做了很多的功課。
等服務員拿好點好的菜單出去,嚴行秋才摘下口罩,比了個大拇指在林明軒跟前晃了晃:“誇誇你的用心。”
林明軒也順勢把口罩摘了下來,側着臉挑挑眉:“那當然,我還專門去問了我的朋友。”
雖然林明軒的家庭不是很富裕,但因為上的是藝術性大學,同學朋友的家境都還十分不錯,上學期間也對他多加照拂。
聽說他想要選一家環境比較好的館子,他們都覺得他突然轉性了,結果他回了句——
“沒有……只是想把我能力之內最好的給他。”
嚴行秋沒有摘帽子,漂亮眉眼被帽檐遮擋得嚴實,盡管如此也能看見他勾起半邊的嘴角。
林明軒伸手去幫嚴行秋燙碗碟,嚴行秋就拿眼神光明正大地掃他。林明軒也不害臊,就任他看。
看着看着,嚴行秋突然問:“突然想起,我還不怎麽了解你。”
他們的感情進行得太過順理成章,似乎就像閃電擊打出火花,連打中了哪棵樹都不知道,就稀裏糊塗地燎過了整片草原。
手中的碗碟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林明軒頓了那麽一下,繼而若無其事地跟嚴行秋坦誠地托出他過去的一切。
他從出生開始,講到父母外出。他自小被爺爺撫養,長大了以後才知道,原來父母不是外出打工,而是組建了新的家庭,徹底抛棄了他。
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只是一筆帶過,重點講起自己遇到了很多貴人,是哪些人把他一步步地托到如今,托到嚴行秋眼前。
林明軒講了很多,講得動情,獨獨沒有提及自己究竟認識了嚴行秋多少年,喜歡了他多少年。
把戒指交出去的那一晚,林明軒在自己的床上輾轉難眠,熬到眼底烏黑,卻瞬間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找到了一家飾品定制的店鋪,讓他們做一款和那枚戒指類似的對戒。
今年剛好是嚴行秋出道第七年。
都說七年之癢,嚴行秋挺過來了,而林明軒也決定在周年那天把這枚對戒送出去,親口把埋藏多年的秘密在那一天,仔仔細細、完完全全地說給他聽。
所以現在,他得憋住,守住這個小驚喜。
嚴行秋自然不知道他的小想法,兀自聽得很認真,眼神一晃,拿起桌上的飲料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一杯塞進林明軒的手裏,一杯自己拿起來,然後先出手,拿杯壁碰了碰林明軒那杯的杯口:“給你慶祝,慶祝你過得越來越好,未來還會更好。”
雖然沒有喝酒,嚴行秋卻顯出一種放飛自我的感覺,林明軒感覺他那層冷傲的外皮剝脫得越來越厲害了。
那個靈動的、稍顯稚氣的嚴行秋似乎正在慢慢顯現,且僅在他面前。
種種都讓林明軒覺得十分欣喜,他一口幹掉了杯子裏的橙汁,舔了舔嘴唇:“我會的,哥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