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般配嗎
不般配嗎
話說完，門被敲響，服務員進來上菜，嚴行秋肉眼可見地收斂了幾分，習慣性擡手壓了壓帽子。
林明軒則顯得不甚在意，招呼着服務員把嚴行秋愛吃的粉蒸牛肉放在中間，然後又擺了道水煮肉片到近前。
害怕被認出來會惹事，嚴行秋只好藏在帽檐後跟他講口型：你倒是了解我。
林明軒看懂了，但故意裝傻，挑眉“啊”了一下。
他的表情太過明顯，嚴行秋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壞心思，攥起拳頭揮了揮。
等到門被關上，發現菜已經上齊了，嚴行秋才放在遮在前面的手，揚手把帽子直接拿了下來。
他頭發很多，也密，雖然戴了一路的帽子，但是發型并沒有被壓塌，反而在摘下來後淩亂地蓬了起來。
聯想到剛剛他揮舞拳頭的動作，林明軒不自覺一下子笑出了聲。
像只奓毛的小獅子。
嚴行秋一記眼刀扔過去：“你在笑我？”
“我沒有，我哪敢。”
手快過腦子，他直接伸手撫了撫嚴行秋蓬亂的頭頂，想把那些亂飛的頭發壓下去。
嚴行秋被這突然接近的距離吓得一蒙，眼睛快速地撲閃了兩下，怔怔地擡眼盯着林明軒的眼。
一片星空就這麽撞了過來，把林明軒撞得天旋地轉，一時間亂了心跳。
這下子是嘴也快過了腦子：“哥，你這樣，我真忍不住。”
嚴行秋眨眨眼：“你也不需要忍啊……”
林明軒說話不過腦子，但嚴行秋肯定是過了的，并且沒覺得有哪裏錯，可是突然染紅的臉頰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林明軒喉結一滾——這不是更忍不住了嗎？
于是在吃水煮肉片之前，嚴行秋的唇就已經比上面飄着的辣油更紅了。
結賬的時候，嚴行秋原本打算他來付，結果林明軒很是積極，幾乎是搶着上前，生害怕嚴行秋和自己搶。
“哪有讓你付錢的道理。”
嚴行秋知道，林明軒剛大學畢業，家庭條件不怎麽好，現在入組拍戲也還沒拿到第一筆資金。盡管有經紀公司負責大部頭，但他的生活肯定也是比較拮據的，今晚的消費恐怕不便宜。
對他來說是很小的一部分花銷，但對林明軒來說恐怕就不是了。
盡管如此，當他看到對方眼裏的興奮勁時，還是沒舍得打斷，只是在後面逛商場的時候不由分說地買了很多衣服給林明軒。
這個時間點，商場臨近關門，人不算多，兩人戴着口罩、帽子，也沒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可兩人的外型依舊有着遮掩不住的優勢，一米八幾的兩個大高個湊一塊兒，總是顯眼的。
當嚴行秋拿着現下很流行的一件皮質外套在林明軒身上比畫時，旁邊突然有個身影插了過來。
一個女孩舉着一部手機，很主動地伸給林明軒看：“小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
嚴行秋舉着衣服的手一頓，緩緩地收了回來，舉在自己胸前。
他其實沒有當回事，只是饒有興致地看着林明軒。
在他看來，優秀的人受到他人的喜歡，是很正常的事。
但從林明軒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自然不清楚他的想法。
他嗓音低沉，尾音微揚，拒絕給得很快速、很直接：“不了，我有男朋友。”
女孩顯然蒙了一下，偏頭看了看一旁毫無反應的嚴行秋，不當回事地笑了笑：“現在都流行找這種事情當借口了？要拒絕我的話，還是得找個靠譜的借口吧？”
“怎麽，我們不般配嗎？”林明軒顯然不理解她為什麽這麽說，直接攬過嚴行秋的脖子，把人帶到跟前，飛速地隔着口罩親了一下臉，而後顯得很是平常，“你看。”
他沒把這個當回事，可是直接給女孩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力，她扭頭就跑，再無一絲留戀。
而他懷裏的嚴行秋更是一蒙，沒了剛剛看笑話的冷靜自持，口罩下的臉順着悶在裏面的熱氣騰地燒了起來，一抹暈紅直接沖上了他的耳尖。
“你……”
林明軒歪歪頭：“我？我從來不按套路出牌。”
最後他屁颠屁颠地領着大包小包，跟着獨自在前頭生害羞的悶氣的嚴行秋，心裏樂開了花。
僞殺青日晚上，大家都鬧得很開心，聚餐也持續到很晚，到了散場的點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
嚴行秋拒絕不了大家的熱情，喝了一點酒。
他本身酒量不好，所以僅僅是這麽一點就讓他不太舒服了，整個人顯得倦倦的。
林明軒沒有喝酒，所以便從汪鑫手裏搶走了送嚴行秋回家的任務，順路把人家小姑娘送了回去。
嚴行秋只是坐在副駕駛座上靜靜地看着他，等到車裏只剩他們的時候，嚴行秋也沒說話。
林明軒送完人重新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後就探身摸了摸嚴行秋的額頭：“沒有生病吧？”
“不知道，只是蠻不舒服。”嚴行秋順着他遮過來的手閉了閉眼，遲鈍地回答，“應該只是酒喝多了。”
林明軒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他這副有距離感的樣子，恍惚間有些愣神。
等視線從對方迷離的眼睛和紅潤的嘴唇上挪開，他才慢慢地說：“不能喝的話就少喝點啊。”
嚴行秋眉頭一皺，心裏的情緒借着醉意湧出來了幾絲。
旁邊剛好一輛車開過，車燈斜着晃入又離開，嚴行秋的眼底水光随之一閃。
林明軒徑直慌了神，磕磕巴巴：“不不不……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嚴行秋依舊沒說話，只是拿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林明軒瞬間覺得自己患了滔天大罪。
“天哪，我錯了，別哭。”他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擺，一時間慌不擇路，只好一只手按開了安全帶，另一只手去扳嚴行秋的手臂，整個人俯身壓過去，想湊近看看，安慰安慰。
手掌心下的身軀輕輕抖着，但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
林明軒一僵，在嚴行秋臂彎的陰影裏看見了對方想壓下去但是沒成功的嘴角。
他的哀怨鋪天蓋地：“哥……”
嚴行秋聽着這語氣就自知暴露了，放下胳膊便沒再僞裝，肆意笑起來：“軒小狗，你真的很好騙。”
林明軒癟着張嘴，可看着看着，突然氣就消了。
嚴行秋叫他“軒小狗”耶……
瞬間完成了自我安慰，他哼了一聲，回身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一旁的輕笑聲一會兒就停了，嚴行秋還是那樣窩在那裏，拿眼睛瞥着他。
越看越可愛。
車子很快到了嚴行秋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嚴行秋窩在副駕駛座沒有動，只是伸直手後沖林明軒招了招，很自然地邀請：“上去坐坐吧。”
盡管并不是第一次來這，但林明軒還是有點緊張。
畢竟上一次也是沒有多餘選擇才進去的，而這次是嚴行秋主動邀請他進去的。
嚴行秋一彎腰就從鞋櫃裏拿出了一雙嶄新的拖鞋，剛好是林明軒的尺碼。
房間裏的布置很簡約，除了一些基礎的沙發、茶幾、電視機等家具，角落裏還擺着一張地毯，上面有個懶人沙發，對面角落裏是狗窩和一些寵物用品。
嚴行秋看他盯着那邊瞧，于是解釋：“那是冬冬的窩，我還沒接它回來呢。”
他走到廚房去洗了洗水，然後接了一杯溫水遞給正在屋子裏四處看看的林明軒，覺得好笑：“你怎麽像是第一次來一樣？”
“上次來是晚上，我就開了你屋子裏的燈，根本沒瞧清客廳是什麽樣。”林明軒搓了搓手裏的杯子，有些尴尬。
嚴行秋也不太在意，只是盯着林明軒看了一會兒，轉移話題說：“後面的劇本還得等，所以這段時間要碰面只能是雙人活動的時候了。”
林明軒一愣，話脫口而出：“啊？沒雙人活動的時候我不能來見你嗎？”
嚴行秋就猜到他會這麽說，倏地被逗樂了：“當然可以。密碼都告訴過你了。”
林明軒看着背靠流理臺的嚴行秋，從對方的笑意裏察覺出什麽，上前湊近幾步：“我怎麽覺得自己被挖坑了？”
嚴行秋微挑了下眉，眼尾翹起來：“允許你來，你還不樂意了。”
呼出的熱氣裏面混雜着淡淡的酒氣，或許是因為溫暖的屋內，又或許是因為別的，林明軒感覺他的臉頰比剛剛更紅了。
嚴行秋也意識到了兩人逐漸接近的距離，隔了兩三秒，忽然說道：“我腦袋有點暈。”
林明軒想着剛剛車裏嚴行秋不舒服的模樣，回了回神，伸手拉住了對方的手腕，把他往卧室帶：“先去床上躺會兒，我給你煮醒酒湯。”
嚴行秋看着他離開卧室的背影，勾起了唇，自顧自地道：“也只有你到了這時候，還能幹出這種克制的事情……”
一開始嚴行秋也只打算眯一會兒，畢竟再過一個多小時就是林明軒的生日，他想要親口祝生日快樂。
結果睡着睡着，再睜眼的時候，卻是迷糊着地被林明軒叫醒的。
聲音溫溫柔柔，就在耳邊：“醒酒湯煮好了，快來喝喝，我放涼了。”
嚴行秋迷茫了一瞬，而後突然想起重點，幾乎像做了噩夢一般騰地坐了起來。
林明軒看見他飛快的動作，有那麽幾絲愣神，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伸手撫了撫對方的背：“怎麽了怎麽了，對不起是不是我聲音太大了？”
嚴行秋看着他歉疚的表情，心軟成一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緩緩地摩挲了幾下：“當然不是，別多想。”
他側腿穿好拖鞋，趁着林明軒轉身的功夫急急忙忙拿起手機，點亮鎖屏一看——
幸好，還有兩三分鐘到零點。
林明軒端着那碗溫熱的醒酒湯，卻被嚴行秋拉出了卧室，他一臉蒙，嘴巴裏還在不停念叨：“怎麽啦，去哪啊？啊啊啊，別走那麽快，湯要灑了。”
嚴行秋也沒辦法，随意找了個不喜歡卧室有其他味道的借口敷衍，但林明軒沒有懷疑也就信了。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醒酒湯到了茶幾上，剛一放下，嚴行秋忽然在他身後叫了他的名字。
聲音不是很大，但裏面有着藏不住的興奮，這不屬于嚴行秋慣常脾性的情況讓林明軒察覺到了什麽，倏地扭頭，看見了面前抱着一個大盒子的嚴行秋。
盒子是純色的，外面包着很普通的牛皮紙，走近一看，頂上那面貼着一個小狗的貼紙，左上角寫着幾個字“To：軒小狗”。
林明軒一眼就看出那流暢俊逸的字體就是嚴行秋的。
嚴行秋看着還在出神的林明軒，三兩步走上前來，徑直把盒子給對方塞了個滿懷。
“快捧着。”嚴行秋拿着他的手端住底部，然後加了力道幫他托了托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感覺裝了很多東西。
林明軒擡頭，撞進嚴行秋彎彎的眼裏，心中似乎有個鐘被嗡地敲響。
同時，嚴行秋提前設置好的零點鬧鐘響了起來——鈴聲是他自己唱的生日快樂歌。
嚴行秋看着他，把臉往前湊了湊，輕聲道：“生日快樂，軒小狗。”
